“你想讓我怎么回答？”莫汐芊不答反問。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陸瑜瑾搓了搓手指，“兒子也知道這件事，他說如果真的有了弟弟妹妹，他聽你的意見，所以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莫汐芊沒想到獨斷專制的大總裁竟然還有征求民主的一天，“我的意見當然是讓他離開你，我兒子沒有父愛也可以健康成長，而你身邊鶯鶯燕燕太多，再加上你爸……”
陸庭峰的手段狠毒老辣。
她很是擔憂啊！
但是她兒子一根筋，認定誰就是誰，怎么都不會改。
不過那女人肚子里不是他的崽倒是讓莫汐芊挺興奮的，頗有一種撥得云開見月明的清朗感。
結果她還沒高興兩秒，就聽那人說：“我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你說的那些話我全聽見了。”
啊？
莫汐芊悲喜交加，欲哭無淚，什么叫他全聽見了？不是，聽就聽見了，有必要當著她的面承認嗎，她一世的英明毀完了啊！
不等她說話，她也確實被雷得說不出什么狗屁話。
那人像是思索了好大晌，出神地說：“或許你說的不錯，我腦海里一直閃過的身影的確是你，分開了這么多年，連情人的模樣都是照著你找的。”
他語氣里的言之鑿鑿把莫汐芊整的一懵，陸氏的大總裁耳朵根怎么能這么軟，隨便聽個墻角就信以為真，不知道她很會說謊嗎！
“你明明都記得，卻不告訴我，可能是當年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陸瑜瑾一手夾著煙，那神色，悵然若失。
他站在門口，本來是聽莫汐芊對他有其他孩子的反應，結果讓他聽到了這句話，瞬間，心底那股潛移默化的不確定讓他深信不疑。
他信了莫汐芊的話，也信了自己這些年找的人一直是她。
畢竟腦海里的身影無法替代，而莫汐芊與那道身影相似度太高，每次都會讓他弄錯。
從剛開覺得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到現在界限變得模糊，他愈發覺得她就是她，是他一直尋找的人。
莫汐芊看著男人眼里的深情，只想找一口井頭朝下投進去，不給自己一點活路。
他能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啊，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不僅睡了他，還把他當成牛郎塞了五百塊錢，要是真讓他想起這段往事，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這人殺的吧。
莫汐芊不由抖了一下，“那個……”
“芊芊啊。”他語氣低沉，這三個字好像藏了陳年美酒一般的年華，帶著不容抗拒的誘惑力，輕輕一聲，就勾得人魂都丟了。
他輕笑一聲，這三個字的順口程度就好像吃飯睡覺一般，成了習慣使然。
或許，五年前，或者更久之前，他的確是喜歡著這個女人的吧。
莫汐芊被這聲低沉婉轉的叫聲凍住了喉嚨，本來想解釋的話語堵在了喉嚨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就這么懸在心口，讓她心思搖動。
說起來，她其實也有私欲，貪戀著他的溫柔，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縱。
正在氣氛上升成粉紅泡泡的時候，急救室的醫生不適時的沖了出來，遺憾道：“病人孩子保不住了，您看誰來簽個字？”
“他。”莫汐芊一指。
“陸少爺……”醫生前幾天剛見證莫汐芊死里逃生，也見證父子倆的相認，現在突然多了個關系匪淺的孕婦，饒是醫生這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小心臟也實在有些受不了。
陸瑜瑾接過家屬同意書，在上面龍飛鳳舞簽上了自己的大字，不忘解釋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
莫汐芊勾起嘴角不恥一笑，有錢人還真是冷漠，床都上過了，臨到病房了，只能混一句萍水相逢。
醫生尷尬的拿著同意書走了進去，陸瑜瑾也被莫汐芊陰陽怪氣的笑勾起了胸口的火。
他真不明白自己五年前怎么會喜歡如此尖酸刻薄的女人，他喜歡的可是美麗善良，單純大方的乖乖女。
這個女人，不知好歹！
陸大總裁的心情起起伏伏，在“我五年前喜歡她”和“我五年前怎么會喜歡她”之間來回反復橫跳，擾的人心煩意亂，然后，他甩了甩頭發，夾起手指的煙從走廊出去。
“我去抽支煙。”
“抽煙跟我報告干嘛。”莫汐芊雙手盤在胸前，咕噥道。
等森娜從手術室出來已經臨近傍晚，陸大總裁又擔起了去接兒子的光榮任務，莫汐芊剛給森娜接了一壺熱水，一進病房，發現人已經跑沒影了。
小奶包一回來就撲進了莫汐芊懷里，在她兩頰吧唧了兩口才從小書包里拿東西，是女同學給的小蛋糕。
“我家兒子最孝順了，上學都不忘給媽咪帶東西吃。”莫汐芊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腦袋以示表揚。
陸瑜瑾站在旁邊翻了個白眼，這有什么可自豪的，果然，跟莫汐芊相處久了，兒子再好的品質也要變壞。
“我一直都記得母上大人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小蛋糕，每一個我都給你留著。”小奶包還特別驕傲。
“乖寶寶，媽媽最愛你了！”
“兒子也最喜歡母上大人。”
陸瑜瑾坐在床尾，每天都要聽一遍母子倆的深情告白。
這樣平淡的日子讓陸瑜瑾覺得自己是活著的，在他的前半生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爸比，那個阿姨怎么樣了？”陸瑜瑾當天晚上就給小奶包解釋過了，然后父子倆很有默契的沒告訴莫汐芊，而且他們的目的高度相似，不外乎看莫汐芊吃醋。
可當事人平淡的反應讓他們失望了。
莫汐芊這才想起來這事，對陸瑜瑾道：“我去看她的時候已經沒影兒了，她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這女人雖然撒了謊，但她好歹是個孕婦，剛沒了孩子，應該會很脆弱吧？想起森娜看著自己大腿上的血跡發笑，莫汐芊覺得自己判斷應該有誤。
她好像很期待那孩子流掉……
“她聽到陸庭峰要處理她。”陸瑜瑾聲音平淡，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來醫院就是為了把孩子做掉，不然她連命都保不住。”
怪不得，怪不得她看著那攤血露出了近乎重生的扭曲笑意。
“那孩子不是你的，她為什么要說是你的？”
“人對深淵總是懷著激情，以為自己是幸運兒，能從里面找到寶藏，真見識過深淵的恐怖后，才知道里面是人間煉獄。”
“她也算幸運，不然就不只是孩子沒了。”陸瑜瑾神色懨懨，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是說今天天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