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
馬青菊臉色煞白,“噌”地飛撲過去,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眾人心頭一顫。
都未曾預料到這姑娘死得這般慘烈,幾乎是以最決絕殘酷的方式來了結生命。
馬青菊緊緊地把女孩抱在懷里,使勁搖晃著,泣不成聲:“小米娜,是老師啊,米娜別睡…求你醒醒好不好?”
“米娜,你不是最喜歡老師的課嗎…你走了…老師可怎么辦啊…究竟為什么要想不開啊…”
宋墨鼻頭發酸,忽然間有落淚的沖動。
她飛快地低頭掩蓋情緒,朝門口邁步。她想,哪怕在這多待一秒,她都有可能忍不住要鞭撻尸體。
鄧竹子將一直背著的包拿了下來,開始往外拿吃的和水。
由于此行是來鹿鳴鄉搜索物資的,無論找到多少,在天黑之前,幾人必須趕回宋崗村,所以帶的食物并不多。
鄧竹子自己包里就塞了兩袋沙琪瑪和一瓶礦泉水。
但她絲毫沒有猶豫,將整個帆布包放在馬青菊手邊,然后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哽咽難言:
“節哀順變。”
“抱歉,我的東西也不多,只能幫你到這了,還有保重身體。”
馬青菊哭得很是傷心,似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頭也不抬,不聞外聲。
老樊見狀,一臉憨厚地把自己包里食物也拿了出來,遞給鄧竹子,讓她放好。
這里的人屬橘馥郁情緒恢復的最快。
她嘴角一撇,神情諷刺:
“倆傻蛋,同情歸同情,食物全給別人算怎么一回事?等下搬糧食,純體力活,餓了吃什么?”
最重要的一點她沒問出口:會不會拖隊里后腿?
聲音不大,但卻使在場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老樊夫妻也聽見了,臉上尷尬了一下,手足無措。
鄧竹子躊躇一會,保證道:“你放心,大妹子,我和老樊絕不會拖后腿的…”
“哦。”橘馥郁一臉無所謂的點點頭。
隨后又接了一句,“那當我沒說過。”
這時,馬青菊的哭聲漸漸小了點。
“老樊,你去把卡車從側門開過來,停的近點兒,方便大家等會搬糧食。”
除了她,這里會開卡車的就老樊一個人。
老樊看了妻子一眼,沒說什么,轉身朝門口走,恰巧與進來的宋墨迎面碰上。
宋墨側身讓開一點空間,疑惑道:“樊叔,去哪兒?”
老樊伸手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實話實說:“準備把車開進來裝糧食哩。”
宋墨猶豫一下,笑著決定:“那我陪你一起去吧,雖然收購站不在鄉中心,但鹿鳴鄉是有變異者存在的,還挺危險。”
老樊習慣性摸了把短發,笑呵呵:“行,還是小宋考慮的周全。”
在兩人取車的空檔,屋內的人也沒閑著。
糧倉里碼的基本是去年余糧,除了被街上幸存者搶走一部分外,還剩下不少,稻谷、小麥、玉米、花生,應有盡有。
解揚和成波敏捷地爬上糧倉,無意間驚起一窩小耗子,東逃西竄。
兩人年輕力壯,有的是力氣,拽住塑料化肥袋的一角,就往地上扔個不停。
“嘭!”、“嘭!”、“嘭!”
一時間塵土飛揚,熱鬧非凡。
橘馥郁沒摻合進去,她四處在廠里轉悠,倒是從旮瘩縫里發現好幾輛運糧食的小推車。
她慢悠悠地把車拖到糧倉下面,正要把小麥搬上推車時,變故陡然發生。
馬青菊輕輕放下米娜。
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扇了旁邊女人一巴掌。
鄧竹子毫無防備,被打得往后一趔趄,差點倒地。
“滾!!”
“你給我滾!誰要你們假好心,給點吃的喝的,就想我磕頭拜謝是吧,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呸!”
馬青菊目露仇恨,發瘋一般地大喊大叫。
“米娜就是被你們害死的,要不是你們這幫人多管閑事,突然闖過來,歹徒怎么會行兇?事情怎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就是因為你們都在場,所以米娜才感覺害怕、難堪、丟人,才會生出不想活的念頭…
老師不如隨你一起去了吧,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思呢……”
馬青菊越說越氣,到最后幾乎是在胡言亂語,發泄一通。
她義正言辭:“就是你們,剝奪了米娜的尊嚴!”
鄧竹子捂住臉,怕老師也想不開,心中很亂,打不定主意,她只用眼神向場內其他人求助。
可那三人的心仿佛是鐵做的,一個比一個狠,連眼風都懶得掃過來,若無其事地繼續忙活。
在鄧竹子看來,一條人命還比不上他們手里的糧食重要。
這時,外面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沒一會,就見宋墨和老樊一前一后的走進來。
宋墨心思細膩,剛跨過門檻,就發現一點不同尋常的微妙氣氛。
她沉住氣沒問。
但有人卻沉不住氣了。
“小宋,你能過來一下——”
鄧竹子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橘馥郁毫不客氣地打斷。
“宋墨,來我這里,和我一起搬小麥吧。”
在橘馥郁看來,鄧竹子就是上趕著找抽。
人家扇她一巴掌,她不僅不氣,反倒心疼老師的手打得疼不疼。
你說,這不是犯賤嗎?
她自己一個人犯賤就算了,可別拉上他們。
真真白活一大把年紀了,腦子缺根筋,之前還覺得鄧竹子憨厚純樸,熱情善良。
現在看來,純粹就是傻!
宋墨抿抿嘴,識趣地沒說話,腳步卻堅定地朝橘馥郁走去。
從馬青菊憤恨的眼神和鄧竹子一臉委屈地望著自己,不難猜到,馬青菊最終還是將米娜自殺的過錯歸咎到他們這群人身上。
而不是歹徒。
這就可笑至極!
還是那句話,救人可以,但千萬別救白眼狼,否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善良可以,但得守住底線,不然就成了爛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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