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停頓了一下，半晌才試探著開口：“宿主，你為什么不嘗試著……接受謝凌寒呢？”
它這樣說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只不過這個理由卻不能對顧沉星直說。
顧沉星雙目圓睜，眨巴了兩下眼睛：“444，你中病毒了？”
444：“……”
它沒有，別瞎說。
顧沉星懶散又費勁的翻了個身，半邊臉頰枕在手上，重新閉上了眼睛：
“你不明白，我這人最不喜歡被人強迫，做不喜歡的事情。”
444問：“你們每天做的事情，你不喜歡嗎？”
大片大片的馬賽克上，顧沉星的表情通常看起來是快樂又難耐的，簡單的人工智能小系統，不太明白為什么顧沉星還說不喜歡。
顧沉星羞憤的惡狠狠哼了一聲，氣的半晌沒說出來話。
就在444以為它得不到回答的時候，才聽見顧沉星緩緩開口：
“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尊重和愛。”
“不過沒關系，他既然叫我一聲師尊，我總得教會他。”
兩句話說的沒頭沒尾，語氣也平靜，但444還是聽得抖了抖。
這很難評，它祝謝凌寒好運吧。
顧沉星卻悄悄睜開了眼睛，細長手指落在面前柔軟的錦被上。
心中一陣一陣的雜亂情緒翻攪，撕扯著心臟上方的刀痕隱隱作痛。
心臟酸軟，有一道聲音一直在耳邊環繞，一直在勸誡他，應該聽444的話。
應該對謝凌寒好一些。
應該……愛他。
顧沉星閉眼咬牙壓下這樣的想法，吐出一口氣。
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謝凌寒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顧沉星鼻端聞見了食物的香氣。
他沒有回頭，就知道今天又要吃該死的粥！
如果不是謝凌寒，他何至于天天吃粥！小王八蛋崽子氣死他了！
看著床上的身影，謝凌寒眼中的溫柔之色幾乎要溢出來了，他無奈的笑了一聲，知道此時，顧沉星大約是不想看見他的。
酸澀甜蜜匯聚一團，謝凌寒嗓音輕柔，帶著些饜足的喑啞：“師尊，用膳了。”
顧沉星無動于衷，聽著師尊兩個字只覺得諷刺，偏偏小狼崽子有事沒事就愿意喊上兩聲。
好像他這樣叫了，兩個人就好像回到了還在落星峰的時候。
“噠”一聲響，謝凌寒把粥碗放在床邊的小桌上，伸手去扶顧沉星的肩膀。
他知道，顧沉星現在肯定醒著。
手指還沒有落在顧沉星的肩膀上，側躺著的人就已經轉過身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躲過了謝凌寒的手。
謝凌寒的手懸在半空僵了僵，若無其事的收回來，笑著開口：“吃點東西吧。”
顧沉星警惕的看向謝凌寒，雙手撐在身后坐了起來，靠在軟枕上。
他斜睨著看向謝凌寒，不知怎的從這個命定主角臉上看見了些顯而易見的委屈。
好像長毛大狗興沖沖的叼著自己的狗食盆子走到主人跟前，被主人一腳踢飛出去了。
顧沉星晃了晃腦袋，丟掉這個聽起來就十分荒謬的想法。
謝凌寒好歹也是異獸麒麟，怎么會是長毛狗子。
謝凌寒抿唇，皺眉看向他：“是不舒服嗎？”
顧沉星緩緩搖頭，心不在焉的端過桌上的粥，有一口每一口的喝著。
謝凌寒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膩煩。
顧沉星被看的不怎么舒服，有些臉熱，又有些羞憤惱怒，喝粥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一碗粥都涼了，還剩下了半碗。
謝凌寒估摸著時間，伸手把顧沉星手里的碗接了過來：
“不合胃口？我再去煮一碗，菌菇粥怎么樣？可以加一點靈兔肉。”
顧沉星怔怔的看著他，意氣風發的少年似乎被他怎樣謾罵排斥都甘之如飴，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煩的角色。
短短幾個月，謝凌寒一手廚藝也算練得出神入化，至少顧沉星再沒有胃口，也能吃上一些。
他見顧沉星沉默，又問了一句，聲音比剛才還要輕柔，好像害怕嚇著顧沉星似的：
“不然……你想吃些什么？”
顧沉星回神，以一種復雜的目光看向謝凌寒：“你什么時候才能放我回青淵。
我可以既往不咎。”
在他進入這個世界之處，任憑他怎么想，他與謝凌寒之間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憑心而論，如果他和謝凌寒相處的時間再長一些，他不這么瘋癲的把他關在這里，任性妄為的話。
他也許真的也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優秀又貼心的人。
可事情沒有如果，顧沉星厭惡這樣的強迫，也厭惡這樣埋藏在“愛意”之下的禁錮。
顧沉星自認為是個正常人，不是斯得哥爾摩綜合癥患者。
所以他和謝凌寒，在謝凌寒動手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謝凌寒的臉色冷淡下來，眉眼間籠罩起一層陰沉沉的陰云，強壓著心中的不悅開口：
“那便吃菌菇粥。”
顧沉星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反而笑出了聲，一節纖細的手臂伸出落在謝凌寒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微涼，謝凌寒的手卻滾燙。
“你看，我們兩個在一起，都不會歡喜。”
謝凌寒反手握住顧沉星的手，捏了捏珍珠似的指尖，聞言卻咧嘴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一絲癲狂：
“怎會？能與師尊在一起，我歡喜的很。”
顧沉星猝然收回手，臉上的笑容也落了下去，猛地端起桌上的碗，兜頭潑在謝凌寒身上。
未喝完的粥粘了謝凌寒一頭一臉，好在這粥已經不熱了。
謝凌寒還是微笑的樣子，眼睫上都是黏膩的粥液也沒有皺一下眉頭。
他站起身來，拿過顧沉星手里的碗，指尖輕動，銀鏈如細蛇一般又纏上了顧沉星的手腳。
謝凌寒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師尊大約得多等一會兒了。”
說罷謝凌寒轉身離開了房間，只是那背影，透露出一點微不可查的慌亂來。
顧沉星冷笑兩聲，狠狠甩了甩手上的鏈子。
這鏈子堅固，甩了幾下之后依舊毫發無損。
顧沉星松開手，仰面躺在床上，狠狠罵了自己一句傻b，真是出息了，還拿粥潑人家，跟個潑婦似的。
想著想著，他又把腦袋埋進了被子里，半晌悶悶的問444：“任務內容是輔佐謝凌寒飛升成仙，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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