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飯桌上沒有酒，姜讓挺喜歡周肆的，吃飯的時候，兩人坐一塊兒，他對炒股很感興趣，問了周肆兩句，對方都有很認真的回應他。
哪怕在周肆看來，這是很淺顯的問題，他都不厭其煩，甚至把這幾個問題深入剖析，細細掰碎了，說給姜讓聽。
兩人從頭聊到尾，姜讓眼底的崇拜差點沒滿得溢出來。
說到風投的時候，對面的何琛放下杯子，插了一嘴，“這種事兒你琛哥也懂，小讓，怎么只問周總，不問問我？”
姜讓愣了下，不好意思道，“那個，肆哥離得近呀，挺方便的，就正好問了。”
他也沒啥刻意不刻意。
這都喊上肆哥了，進展不是一般快。
聽到何琛說話，周肆也笑了一下，他放下筷子，說，“何總不介意的話，咱倆換個位置？”
何琛嘖一聲，“那倒不必，也不是什么大難題。”
他說完，又轉頭跟姜讓笑道，“改天有機會，琛哥帶你玩兩手，說的再多，那也只是紙上談兵，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還不如自己上手玩幾把。”
何琛勾著笑，還看了周肆一眼，“周總，這么說沒錯吧？”
夾菜的動作不停，周肆夾了一筷子韭菜，慢慢咀嚼，他笑了一下，說，“有道理。”
話是這么說，但是剛說完這一句，周肆就轉頭，“過幾天我要去一趟羊城，那里有個專門說這個的講座，能進場的都是在業內很出色的權貴，你有沒有興趣去了解了解？”
姜讓眼睛亮了亮，“真的？我能去？”
周肆：“只要你想，當然可以。”
周肆又笑了一下，望向唐檸，“你姐同意的話，下周你就跟我一塊兒過去。”
姜讓大學就想學金融，哪里受的住這個誘惑，他拉了拉唐檸，“姐，我能去嗎？”
少年眼底都是光，亮晶晶的，都是期待。
唐檸抬眼，直接看向周肆，那人臉色一派淡然，任著他打量，甚至還對她笑了笑。
何琛喝了口水，輕呵一聲。
飯桌上，無聲的硝煙蔓延到每個人身上。
除了小吳跟何喻埋頭吃飯，梁昊飯都不吃了，往后一靠，視線揶揄，他看向對面，那四個人神態各異。
宋明婉十指相疊，撐著下把，真真正正地在看好戲。
她真的超喜歡這種，你愛我我愛她她愛他的劇情，哪怕瓜是在好友身上，她也能吃飽。
吃飽喝足，大家幫著收拾，才告辭，姜讓送他們一群人下去，電梯都已經到樓下了，走出電梯門的時候，周肆突然停住。
姜讓跟著停下，“肆哥，怎么了？”
周肆抬了抬左手，道，“手表忘拿了。”
手腕上空空，姜讓剛才一直是坐在周肆身邊的，他記起來，周肆吃飯到一半的時候，好像是把手表摘下來了。
就放在他手邊。
姜讓：“我上去幫你拿？”
周肆掃一眼電梯外邊那群人，搖頭，“不用了，你送他們吧。”
“那你……”
“我自己上去拿就行。”
“那好吧，我先去送他們了。”
“行。”
姜讓走出電梯，周肆摁下九樓，往后一靠，電梯慢慢上行，門剛才出來的時候被姜讓關了。
周肆抬手，摁下門鈴。
不一會兒，唐檸開了門，見是他，她也沒驚訝，“拿手表？”
周肆看她臉，“是啊。”
“我放茶幾上了。”
她說著，后退一步，轉身進去，周肆跟著進來，她坐回沙發上，重新抱上劇本，指著茶杯旁邊的那塊灰色暗調，看起來很沉穩的手表，“喏。”
周肆應一聲，拿上那表，慢慢扣著，他掌心還有淡淡的紅色，是上次被燙傷留下來的痕跡。
唐檸問：“你這手不會留疤吧。”
周肆：“應該不會。”
“就算留了也沒事，一大男人，又不靠手吃飯，”他神情很淡，笑著，說的挺無所謂的，“這點疤而已，又沒長在臉上。”
沒長在臉上。
就不礙事。
這男人，還挺自戀的。
唐檸不覺把目光放到他臉上，確實好看，想到這么好看的臉，要是留了疤……
真會讓人覺得可惜。
周肆拿上表，說了一聲，就要走，唐檸沒打算送，低頭，繼續看劇本，眼前突然被什么東西一擋。
瞳孔聚焦。
一片紅。
是三朵玫瑰花，被扎成一捧，花瓣上還沾著水珠子，香味很足，絲絲縷縷，蕩進鼻尖，鼻腔里全都是濃郁的玫瑰味兒。
唐檸順著那玫瑰看過去。
周肆一手拿著玫瑰，半蹲下來，視線與她平齊，“今天本來要送你的，但是人太多了，所以留到現在。”
“下個周我得出一趟差，你放心的話，就讓姜讓跟我一塊兒去吧，年輕人有這個想法，就該讓他多出去見見。”
他說的誠懇。
又刻意放低了聲兒，每一句話都像鍵盤似的，叩在唐檸心上。
周肆走之后，唐檸看著茶幾上那花兒，看一會兒，她放下劇本，傾身，把花束拿起來。
看清那花芯，她愣了一下，打開花瓣，里邊有一顆星星，她又看了另外幾朵，三朵花蕊里，都藏著星星。
紙折的。
樣貌并不是特別好看，一眼就能看出來并不是專業人士折的。
出自誰手不用細說。
唐檸把他們取出來，打開。
每張折紙上都有一句話。
平安快樂。
健康如意。
唐檸看向最后一張卡片。
那天早上霧散了，迷茫被剝開，重新升起的，是驕陽。
他在底下，還寫了一句話。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跟太陽一樣，自在發光。
她看了最后那張紙許久，隨后將他們都疊起來。
*
周肆出差那天，唐檸送姜讓，提著行李箱下樓，車子在明湖小區樓下等著，趙磊下車，幫他打開車門。
趙磊：“早上好，唐小姐，姜讓小哥。”
唐檸看了眼車子，說道：“趙助，早上好。”
姜讓也回了一個笑，“肆哥沒來嗎？”
“周總有些忙，今天一大早就得開視屏會議，所以沒能來，”趙磊有些抱歉地說，隨后笑著問姜讓，“已經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趙磊看了眼手表，“那咱們就走吧？”
“好的。”
把行李箱放到后座，趙磊打開車門，姜讓上去，降下車窗，跟唐檸說再見。
唐檸笑了下，“注意安全，到了發信息。”
“好的姐姐，你放心，我下飛機第一個跟你說。”
姜讓興沖沖的，一點離別的悲傷都沒有，好像要離開這里一個月的不是他，好像昨天他對唐檸的依依不舍都是假的。
唐檸搖了搖頭。
“再見，唐小姐，”趙磊發動車子。
唐檸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遠行。
不知為何，心口好像有點空。
她皺了下眉，收回視線，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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