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垂。
醫院大門口正對大馬路，側邊的車一輛輛開過，亮白的燈光將昏暗打亮，照到男人的臉上，將他五官刻印得更加清晰。
唐檸目光下移。
周肆噙著笑，視線柔和，他手還抓著外套領口。
那外套價值不菲，牌子是她剛簽下來的代言，這一件是他們家的限定品，或許是真材實料，也或許是因為別的什么。
披到身上那一瞬，唐檸就沒感覺到冷，任著外頭的風如何吹，都透不進來。
“嗯，不冷了，”唐檸道，她抓上他手腕，拉下來，往旁邊走，“走吧，送你回去。”
唐檸垂下眼簾，一步步下了臺階，不知在想什么。
她手還拉著周肆，像是忘了，周肆也不急著抽回，他笑著，另一手自然下垂，慢慢地跟在她后邊，踩著她的腳印下臺階。
上車，唐檸問周肆要回哪兒，周肆頭也不抬，說，“明湖吧。”
唐檸扣安全帶的手一頓，她第一反應并不是他想在她那兒住。
“你在明湖也買了房子？”
她的語氣有些驚訝。
周肆有些好笑，“想什么呢？”
他挑了下眉，似乎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已經快十點了，你送我回去，再回明湖，會很晚。”
周肆習慣性地，伸手，就要點上車窗，似乎突然記起來自己手目前的狀況，他頓住，若無其事地把手放下來。
“你開車到明湖，我再喊陳二來接我。”
低低沉沉的嗓音，他說話時，帶著一股子京市本地人特有的調子，尾音繾綣，分外好聽。
周肆住處很多，但離明湖最近的一處，也要三十分鐘車程，要遇上堵車，還會更久。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明說。
但唐檸懂。
他擔心她一個女人，一個人太晚回家不安全。
安靜了一下，唐檸沒跟他爭，擰開車鑰匙，發動機轉動的聲兒響起來，車燈驟亮，唐檸轉著方向盤，踩下油門。
周肆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陳二。
電話很快撥出去，那邊傳來陳二吊兒郎當的聲音，“喂，阿肆啊，這么晚了，干嘛呢？”
周肆：“現在來明湖，接一下我。”
“這么晚了，我寶貝都等我好久了，你車呢，自己沒開啊？”
陳立最近新談了個女朋友，整天纏纏綿綿，如漆似膠，周肆看了眼時間，十點二十，他眉梢揚了下，“這么早？”
“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懂？”
陳立嘟囔一句，又道，“再說了，你人都到明湖了，你不老往那跑嘛，人之前都給你進門了，你臉皮再厚點，興許人唐大明星心一軟……”
“……”
后邊的話唐檸沒聽清。
周肆默不作聲地，關掉揚聲，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半個小時后見，東升那個項目，給你留個位置。”
他說完，掛了電話。
陳立：“哎……”
聽筒里傳來嘟嘟聲，陳立拿下手機，看著滅了的屏幕，氣笑了，他低低罵了一聲操，“媽的，周肆還得是周肆，真就吃定我了……”
他提上褲頭，往身上套衣服。
浴室門這時被打開，出來一個漂亮女人，穿著寬大的睡衣，發梢滴著水，她手里拿著毛巾，半偏著頭，慢慢擦著。
見陳立這般，女人動作停了一下，她直起身子，問，“要走？”
“臨時有點事。”
陳立穿戴整齊，拿起床頭柜上的車鑰匙，走過來，摟住女人的腰，親了她一口，“早點睡覺，我可能會晚點回來，別等。”
女人笑了下，推開他，“行，去吧，注意安全。”
她臉上并沒有一絲因為男友的夜出而出現的難過和生氣，神情十分淡然。
陳立對她這個反應有些不太滿意，他不自覺嘖一聲，又湊上來，開玩笑著說，“寶貝，這么晚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外邊的野花會把你帥氣的男朋友勾走？”
女人笑著，想也不想，淡淡道，“有什么好擔心的，真要那么隨隨便便就被人勾走了，我還留著干什么？”
這無所謂的模樣，沒來由讓人燥得慌。
陳立眼睛驟然一瞇。
女人過來，親了親他臉，“不是有約？再不去要晚了喔，注意安全。”
陳立就這樣看她，半晌，他勾了勾唇，眼底一派的風流肆意，“我該說什么好呢，上哪兒找這么體貼懂事又漂亮的大寶貝？”
“這不是找到了？”女人展顏一笑。
陳立低笑，指尖勾著車鑰匙，轉一圈，“對，找到了。”
他狠狠掐了一把她*臀，惹得女人一聲驚呼，“陳立，你干什么？”
陳立壞笑，出門前，他扭頭看向屋里，“我想干什么，你還不知道嗎？”
“如果時間允許，我肯定是想……”
話沒說完，女人紅著臉，抓起沙發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陳立眼疾手快，先一步關上門。
里邊傳來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陳立揉了揉嘴角，笑起來，他捻了捻手，大步往外走，手感真的好，就是心有點硬，在一起這幾個月，人好像壓根就沒怎么把他往心上記掛過。
嘖。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這話說的也不對，照他看啊，于嬌就是零下負幾度的水，早就被凍住了，夏天時碰著還行，放在冬天，那可真的是要命。
刺人的很。
唐檸一路開到小區門口，停下來，陳立的車已經停靠在馬路對面，她看一眼，對面車窗半降，陳立單手搭著車窗，懶洋洋地抽著煙，見唐檸看過來，他笑，做了個口型，問好。
唐檸回了個笑，跟周肆說，“你朋友來了。”
“嗯，”周肆解下安全帶，大概是手疼，他摁按鈕的動作有些慢。
車廂安靜，唐檸打開車廂里的燈，說，“今天，要謝謝你。”
周肆：“有答謝禮物嗎？”
唐檸：“你要什么？”
這邊說著話，那邊陳立在喊人了，周肆下車，不耐煩地掃他一眼，對唐檸說，“一會兒微信跟你說。”
“好啊，”唐檸笑了下，“你回去吧。”
這個點，能喊出來的朋友不多，但再好的關系也總歸是麻煩了人的。
周肆回去，唐檸把車開進去，停好，上樓的時候，手機進了信息。
周肆：哪天有空，請我吃頓飯吧。
剛看完，后邊又進了一條。
周肆：你親手做的。
唐檸刷卡進門，回了一條好。
馬路上，陳立開著車，“說好的，今天來接你，東升那個項目讓我插一腳，我眼饞好久了，好說歹說那姓孫的就不肯松口，真的晦氣。”
他呼啦啦說了一堆，說的口干舌燥。
突然發現自己沒得到一點回應。
陳立扭頭，一瞧，周肆在看手機，發信息呢。
那手明明受傷了，周肆拿手背托著，另一手關節敲鍵盤，直接給他整不會了。
陳立：“周肆？”
過幾秒，男人慢悠悠地應。
“嗯？你剛說什么？”
陳立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媽的，老子給你講了那么多。”
“合著你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啊？”
真他媽的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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