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趕路便沉悶了許多。
無人開口說話,都各懷心思。
我思考了一件事,就是舒子徽,真的要死么?
此前說殺了他,是因為他給我造成的威脅太大。
不除掉他,他隨時可能帶人回來抓我。
要我身體的部位,要我的命數……
現在舒子徽落入我手中了,他的性命唾手可得。
可仔細一想,他除了抓走我的時候,傷了瘸子張和秦六娘,說話難聽狠厲了一些,還沒有做出對我更實質性的傷害。
秦六娘受損的魂魄是一點,他要因此負責。
可真說取死之道……
舒子徽還遠遠沒達到。
最多可以說,他死,可以提前遏制很多問題……
可那些問題,好似可以通過別的方法,同樣遏制下來。
現如今舒子徽在我們手中,只要他回不到舒家,我的信息,舒家能知道的肯定寥寥無幾。
舒家又猜測不到是我們抓走了他。
就算那舒家小姐見過我們的臉,可她沒留個照片,馮瑤中了灰太爺下的毒,多半都已經死了。
換個手段,讓舒子徽無法再威脅到我,就沒必要殺他性命。
不然的話,我和壬河一流,又有什么區別?
想清楚這些,我臉色都蒼白了不少,心神卻鎮定下來。
我已經在想,用什么辦法,可以達到我的目的了。
期間我瞥了壬河和唐鈺數次。
唐鈺和那婦人的面相,更多還是畏懼,壬河卻很活絡,他心里頭的鬼胎算計,絕對不少!
而對于我來說,壬河的該死程度,要比舒子徽上了好幾個臺階!
蔣家歷代來的仇恨,早就是不可調節的東西,壬河但凡有機會,肯定會要了我的命!
我們和壬家的恩怨,也遲早要解決!
又是半天的趕路,我們比來時還更快了一些,能瞧見那座巨大的沙山了。
唐鈺沙啞開口,告訴我,這個點,舒家內部肯定已經反應過來了,說不定已經排查了整個族內的房屋,找到了小姐。
我并不覺得意外,甚至他們可能開始搜尋,都很正常。
只不過,他們絕不可能想到,我們是怎么進的舒家,有超過九成的概率,他們都會在正路上一直往外尋找。
這樣一來,等他們來到外沿,至少得用一天到一天半的時間。
那時候早已經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從沙山側邊走過,便瞧見了路旁停著的那輛貨車。
壬河的臉上浮現出喜色。
唐鈺更緊張。
就在這時,壬河忽而靠近了我一些。
我頓時心生警覺,可壬河低沉的話音隨之入耳。
“蔣紅河,你慢一點,我有事情和你說。”
我面露疑惑,稍微頓住腳步。
唐鈺和婦女還是在往前走,并未停下。
“你想說什么?”我問壬河,警覺未散。
壬河距離我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了,我本來想后退,他蹙眉又道:“我雙手背著這舒子徽,你怕我動手不成?我發現了一點兒問題,很嚴重!”
壬河的眉毛,皺得很緊,面色格外嚴肅。
至少從面相上來看,是沒什么問題的。
可他的話音,卻透著一絲一縷的尖細。
這是人說話的氣,很難控制,甚至連他本身都很難發現。
我心沉下來了兩分,知道壬河是要動什么心機了。
可我裝作毫無發覺的模樣,慎重的問他,發現了什么?
壬河又靠近了我一步,他似是探頭,要在我耳邊低語一樣。
我眼皮一跳,這距離太近,正要后退!
霎時,壬河的眼中透著一抹冰冷,他啟唇,口中卻猛然濺射出來一股細細的黑紅色液體!
那玩意兒,就要射在我臉上。
這么近的距離,我閃避已然是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
眼看我就要中招!
嗖的一聲輕響,是有一道銅色的光從我面前閃過。
那一股液體,消失不見!
我才看清楚,是一顆銅珠,射入了沙地之中。
那股液體一部分散落在沙子上,發出嗤嗤的白煙。
壬河面色大驚,他再啟唇,又是一道黑紅色的液體從口中射出!
我有了防備,怎么可能讓壬河得手!?
腿猛然一勾,一大片黃沙阻隔在我和壬河之間。
再抬腿,狠狠朝著前方一踹!
只聽壬河一聲痛哼,沙子落地,我瞧見壬河倒飛出去,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他掙扎著要起身,我猛然往前疾沖,到了他身前的瞬間,分尸刀被拔了出來,刀尖直接抵住了他的脖頸。
他的皮膚被刺穿,血,瞬間溢了出來。
壬河的臉繃著,眼底盡是驚慌。
“老雜毛,就這么等不及嗎?”我微瞇著眼睛,幽幽說道。
壬河的眼中卻透著不甘心!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能殺人,他怕是殺了我十七八次了。
“多謝。”我側頭看向幾米外的唐鈺。
他此時手中還捏著一枚銅珠,略有喘息。
“內人告訴我,先前我昏迷不醒,此人要殺我性命,也不打算放過她這女流和嬰孩,是蔣先生阻攔,才保住我們,我便一直對他心懷警覺。”
“此行路上,我也發現你們二人關系非同尋常,果然,他還要對你下殺手。”唐鈺話語間,那婦女小心翼翼躲在他身后。
我點點頭,說真的,其實我也有些后怕。
剛才壬河明明無法靠近我的,我已經從他聲音聽出了問題。
可我卻托大了,認為他身上沒有胎毒,身手又一般,我肯定能應對。
卻沒想到,差一點就陰溝翻船。
他藏在齒縫里頭的毒,絕對不簡單。
還好唐鈺救了我一把。
視線回到壬河的身上,我的手,緩緩往下沉……
刀尖往下壓,壬河臉上痛苦更多,掙扎著想后退……
此時,壬河的眼中,只剩下恐懼了。
“蔣紅河……有話,好好說……”
“我們此行也算是患難之交,你之前發過誓,如果你動我,會遭天譴!”
“別……別殺我……而且你殺了我……就等于自斷前途!”他話音開始顫栗。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開口道:“你同樣發了誓,你就不怕天譴了?”
話音至此,我臉色陡然一僵。
微微彎腰,我湊近了壬河一些,低聲道:“我知道了,天譴和我的命,顯然,你認為自己被天譴無所謂,我死更重要,是吧?”
“你這計劃,哪兒是雙贏,就差那么一點點,你就三贏了,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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