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理解清楚了。
唐六合大抵是將唐八門作為了鎮守此山的作用？
換而言之，至少他們兩人，對于所謂的九宮道場，是有著足夠的忠誠的。
并且，唐六合對于這些門人，同樣寄予了希望。
希望九宮道場在這里立足，不干涉這些人觀看天機子的傳承，希望他們在陰陽術上有所建樹。
這樣看來，唐六合簡直是太正常不過的陰陽先生了。
我站在了廊橋邊緣，演武場外沿，沒有再往前半步。
灰太爺在我肩頭吱吱叫著，問我怎么了？還怕了不成？它跟我爬了那么久的山，嘴巴都淡出鳥了，裝過八曜惡尸血的兇尸，怎么也有點兒惡尸的味道，能打打牙祭。
“不動它了。”我輕吁一口氣，說道。
灰太爺歪著腦袋，黢黑的鼠臉，細小的眼珠都顯出疑惑。
再看了一眼那九宮門人。
我對他的態度，忽而沒覺得那么煩悶了。
至少，我現在是他的敵人，基本上一鍋端了他們所有人。
可先前我要靠近唐八門棺材的時候，他還是說了那番話。
就代表，此人的心不但不壞，還很仁慈。
他并不懂我的實力。
正因如此，這種仁慈，才顯得可貴且稀少。
試問，如果我的對手敵人要去觸碰什么危險的東西，我肯定巴不得他快點碰到才好。
閉眼，我輕吸一口氣，再看那九宮門人的眼神便更深邃。
“你是新的九宮道場宮主了，唐六合謀算利用我師祖，又指示門人殘害天元先生，我會帶走他們兩人。”
“傳承，我無心奪走，既然你說的天機子是徐符的至交好友，那他理應將自己的陰陽術代代相傳下去。”
“讓你們依舊沿用九宮道場，是為了這唐八門以后還能為你們所用。”
這一番話說完，那九宮門人呆呆的看著我，就像是傻眼了一樣。
砰的一下，他重重跪地，身體戰栗不止。
“謝……謝蔣先生施恩……”他話語充滿顫音。
“不用謝我，本來你們就沒什么問題，無論是風水界，陰陽界，本就充滿了算計，九宮道場提供給了我們信息，算計我們一把，算是抹平，可殺了天元先生，這件事情便抹不平。”
轉身，我原路返回，那九宮門人急匆匆的跟著我，眼中似有些為難，像是欲言又止。
沒多久，我就回到了先前那房間中。
余下七個九宮門人還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柳絮兒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胡亂翻閱著桌上一本書。
另一頭，先前躺著的唐六合，居然呆坐在地上。
先前我還以為他傷勢很重，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呢。
“咦，這么快嗎？頭呢？”柳絮兒看向我，起了身。
我笑了笑，簡單解釋幾句，將我的決定，以及做法，全都說了一遍。
柳絮兒聽完了，她都顯得有些懵，像是沒聽明白似的。
這事兒，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
主要柳絮兒并非陰陽先生，她不懂。
另一側的唐六合，卻更為呆滯的看著我，眼中同樣錯愕茫然。
唐六合必然是懂的，他恐怕只是沒想到，我會這么“寬厚”。
顫巍巍的，唐六合起了身，他腰身抖動不止，隨時會摔倒似的。
雙手抱拳，唐六合沖著我深深鞠了一躬，啞聲道：“蔣先生的來意，我明白了，沒有牽連門人，六合感激不盡，可否給我兩天時間，讓我交代一應事宜，天元先生之死，是我之錯，我不會逃避。”
“動手那位門人，同樣不能逃避。”
此刻，唐六合的態度語氣一樣變了。
沒有先前那樣謀求一線生機，整個人好像都放松了一樣。
“絮兒，讓他們清醒過來吧，咱們先下山。”我并沒有明面回答唐六合，不過，我的話語已經表明態度了。
“哦……好。”柳絮兒點點頭，她下了令。
胡三太爺，黃二太爺立即解開了對那些九宮門人的控制。
其余幾人清醒過來后，瞬間格外警惕，似是要包圍我和柳絮兒一樣。
“都退開！不得對蔣先生和柳小姐無禮！”唐六合啞聲呵斥。
那七人才面面相覷，他們眼中更多的還是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唯獨有一人，稍稍帶著一些殺氣，便是殺過天元先生那九宮門人。
柳絮兒朝著我走來，胡三太爺和黃二太爺鉆回她肩頭的背包里。
我正要往外離開。
唐六合微啞的又喊了句：“蔣先生……可否稍等片刻，容我再說一些事情？”
“你還要和我說什么？路上的時間不多嗎？”我反問唐六合。
先前被我指成新任宮主的九宮門人很有眼力見兒，他立即給眾人使眼色，示意他們離開房間。
再加上唐六合眼神示意，他們幾人便迅速退出去了。
我倒不擔心他們會做什么。
真要做了，那就是我判斷失誤，平了這里就是。
事實上，憑我和柳絮兒的實力，這些人再怎么算計，也只能是雕蟲小技了。
屋門被關上了，只剩下我們三人。
唐六合吃痛的扶著腰，慢吞吞的坐在了地上，眼中略顯得渙散，是在思索。
幾分鐘后，他咳嗽兩聲，才啞聲道：“當年，天機子告知我祖上，守住四金砂陷一甲子，自有人破此局，滅八曜惡尸。”
“尸破之日，他的傳承衣缽，便交予九宮道場，我們就可以從普通的陰陽術門派，一躍成為有大先生資質的道場。”
“徐符是天機子的好友，他還說過，九宮道場繼承天機術的時候，地相也會賀喜。”
“可想到，當年四金砂陷被探兩度，依舊未曾破之，甚至我爺爺都無法留在九宮道場，另立它門。”
我頓時明白過來，唐六合是在和我說過去的一切。
他所說的，顯然要比先前那門人講的詳細的多。
我示意柳絮兒挪了張凳子坐，而我則站在桌旁。
唐六合喘了口氣，又說道：“天機子號稱可窺得天機，事實上，他落卦了，這樣一來，我爺爺離開九宮道場，唐家一脈不做守山人，并不算背信棄義。”
“只是，我爺爺臨死之時，又卜了數卦。”
“他說，天元之劫，地相伴之，一門無人可逃遁，天元地相將凋零斷代，疑龍道場谷七杰必生叛心！我們九宮道場，必須要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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