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520:玉盤現
    九淵陰陽圖,沙丘幻境。

    馮勞通以竹杖支撐著地面,免于讓自己重重陷落到沙丘中去。

    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狀似平靜無波,可他攥著竹杖的手指卻在輕輕顫抖。方才脫離冰湖幻境陣眼的那一瞬,他分明感到了生死危機。

    只差那么一點點,他就會葬身冰湖底部了。

    馮勞通平息著自己體內激蕩不休的靈氣,這個秘境絕不簡單。

    作為散修的馮勞通,對于各種幻境搏殺可以說是十分熟悉。可像剛才那樣的幻境,卻幾乎沒怎么見過。

    很多修士精心制作的幻境,總是九真一假,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浸到幻境中去,然后落入陷阱。

    可這里的幻境居然自大到毫無遮掩,沒有什么復雜的幻境造景,也沒有用五音和五色來勾起修士心中潛藏的欲念。

    它就是那么簡單樸素,可在這種平靜下,卻藏著如此犀利的殺機。

    想到這里,馮勞通又瞇起眼睛。

    在冰湖幻境當中,他在攻擊陣眼之前,整個冰湖都維系著平靜的姿態。雖然有幾條怪魚在湖底逡巡,可似乎也并沒有主動攻擊自己的意思。

    直到他出手觸動了陣眼,整個幻境就立刻瘋狂的絞殺起來。

    馮勞通捏著下巴思索:莫非,這幻境竟然是被動觸發類的幻境?!只要自己不主動去觸發陣眼,它就不會對自己進行攻擊?

    馮勞通暗中把這個要點記在自己心里,打算在新幻境中仔細探查一番。

    他剛剛休整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感覺身上的傳訊靈佩瘋狂的抖動起來。

    馮勞通低頭看了看玉佩,遲疑了下。

    在剛剛的冰湖幻境當中,他曾經以傳旭玉佩嘗試跟所有人聯絡,卻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可如今剛剛進入到沙丘幻境,這傳訊玉佩竟然抖成了篩子狀。

    莫非,這個幻境里還有其他人不成?

    馮勞通覺得還沒有搞清楚幻境的大概狀況之前,暫時還是不要冒失的去接聽聯絡玉佩的好。

    可那玉佩仿佛不計靈力損耗一樣,瘋狂的震動不停,簡直讓人心慌氣喘。

    馮勞通忍了它有一炷香的時間,見玉佩還在抖個不停,只能捏起玉佩,以神識沉浸聯通。

    剛剛介入到了傳訊靈佩,就聽見吳唯仁慌張的聲音,“馮叔,馮叔是你么?!!!馮叔!!!!”

    聽到這個熟悉刺耳的尖叫,馮勞通第一時間就想直接捏碎靈佩,裝作從未聯通它的摸樣。

    然而吳唯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哈哈,太好了馮叔,我終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顯世仙君托付你照顧好我,你一定回來找我的。”

    聽到了顯世仙君的名諱,馮勞通捏著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頓,他轉換了平和的語氣,“公子,你現在可還好么?”

    吳唯仁早就攢了一肚子的委屈,聽見熟悉的聲音主動詢問,他立刻氣急敗壞的大罵起來,“老子好個屁!馮叔,你快來接我,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

    馮勞通內心不太情愿去接吳唯仁。

    吳唯仁此人眼高手低,又極喜歡惹是生非。在這樣一個狀況不明的幻境當中,一旦被他連累,就會極為麻煩。

    馮勞通裝作不解的說,“此地多半是個迷陣幻境。公子,我們都在幻境當中了。”

    吳唯仁沒好氣的說,“我又不瞎,當然能看出這是個幻境。可誰知道幻境什么時候變殺陣?你到底在哪里?趕緊來接我。沒有守護在身邊,我根本沒辦法出去。”

    聽見吳唯仁這么理所當然的慫包話語,馮勞通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傳訊玉佩乃是通過神念在玉佩中溝通,彼此并不能真正看到對方臉上的神色。

    吳唯仁自然沒辦法看見馮勞通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信任的下屬,開啟了瘋狂的抱怨,“剛剛你怎么就沒有護好我呢?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可知我是多么的為難?連動都不能動。”

    馮勞通對于吳唯仁的嘮叨原本十分不在意,可當他聽到了“動都不能動”這句話,內心卻是微微一動。

    莫非,這個家伙觸碰到了什么幻境禁制了不成?

    馮勞通主動追問起詳情,“公子可是觸碰到了什么機關消息?”

    吳唯仁不以為意的回答,“那倒也沒有,我擔心此地危險,干脆自己開啟了防御陣,就呆在里面,沒敢出去。”

    頓了頓,他百般催促道,“馮叔你快來接我一起出去,我可實在不愿意干等了。”

    馮勞通原打算忽悠吳唯仁繼續呆在防護陣里,好自行去探查這個幻境,“公子做得極為妥當。此地看似平常,可內中的殺機卻并不簡單。不若公子繼續呆在原地,等我排查完畢,再去跟公子匯合。”

    馮勞通深知吳唯仁的性格色厲內荏,最是怕死。往常他只要告知對方會有危險,吳唯仁就會龜縮在后面等待安全后,再出來折騰。

    可這次,吳唯仁是在憋壞了,他居然駁回了馮勞通的建議,反而強橫的說,“你先過來接我!這勞什子地方,老子實在受夠了。馮叔,你可別忘記仙君的囑托啊。”

    末了,吳唯仁狀似不經意的提及了顯世仙君。

    他們彼此都沒有說明,可這已經是一種含蓄的威脅了。

    旁人也許還不甚清楚,但作為顯世仙君比較看重的心腹之一,馮勞通其實是知道吳唯仁的底細的。

    吳唯仁乃是顯世仙君俗家嫡系的唯一后裔,顯世仙君雖然已尊為化神仙君,是整個元炁大陸至尊之巔的那幾個人之一。可他卻依然保持著所有散修的陋習,其中之一就是挾私偏愛,極為護短。

    雖然吳唯仁這人素來裝模作樣又欺軟怕硬,可在四海地他背靠著顯世仙君這棵大樹,早就養成了跋扈暴躁的性情。

    倘若是遇到其他的修士,此刻吳唯仁估計已經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只不過吳唯仁也知道馮勞通的功法修為在諸護衛之首,且馮勞通也一直被顯世仙君看中,這才安排給自己。故而格外客氣了三分。

    兩個人內心都暗中有了自己的算盤,卻又留了三分余地。

    見吳唯仁把顯世仙君都搬了出來,馮勞通不想跟吳唯仁撕破臉,這位公子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一個伺候不好,回去指不定怎么在仙君面前給自己“加菜”。

    馮勞通果斷的回復,“公子稍等,某這就去尋你。”說完就從傳訊玉佩中退了出來。

    傳訊玉佩本身就帶有彼此感應的追蹤功能,倘若以靈力加持,兩枚傳旭玉佩在靠近彼此的方向上會有輕微的震動。

    按照傳旭玉佩的指引,馮勞通在這片沙丘秘境中很快尋到了吳唯仁身邊。

    這位吳公子果然拍死的很,一直小心的縮在防護陣當中沒出來。

    直到馮勞通以竹杖輕輕敲擊防護陣外圍的陣符,吳唯仁這才解開了防護陣,不耐煩的扯著領口,“馮叔,你怎么才來?這可等死我了。”

    “真遇到事,一個個全都不在身邊。還說是仙君安排給我的護衛?那也得有人能跟住我啊……”

    馮勞通任憑他嘮嘮叨叨的抱怨,并沒有解釋。

    等吳唯仁終于收好了防護陣,方才抽空問了句,“接下來,公子打算如何?”

    吳唯仁蓄積的怒火仿佛終于找到了發泄口,“你反問我?到底你是護衛長,還是我是護衛長?咱們來龍淵是為了什么?怎么會落入這種地方?!馮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馮勞通內心忍了又忍,用盡了克制之力,語氣平和的回答道,“想來這里乃是剛剛那群低階弟子們放出來的幻境。”

    說起這個,吳唯仁更是氣急敗壞,“他們?一群最高不過金丹期的小修士。對了,馮叔,我的元天靈獸呢?!你可找到它了?”

    馮勞通如今已經猜到,那只金色的小靈獸,多半是那群低階修士所抓捕的對象。

    事發突然,馮勞通沒有時間仔細回顧方才的變故,如今想來卻疑點頗多。

    他們根據線索追蹤到密林之時,只有一個小小的女修正在跟元天靈獸對峙,而其余那些看起來比她略大的弟子們,都在圍觀!

    咦,不對。

    倘若真的要收服這種元天靈獸,為何不換他們之中功法最強,修為最高的人上來。

    而那女修更為詭異,她到底是怎么破開了刃牙的必殺之擊還進行反殺的?

    還有那金色元天靈獸,有怎么會如此兇殘,連人族修士的魂靈都敢吞噬?!它就不怕被天道反噬么!

    這種兇殘的元天靈獸,別說是好逸惡勞的吳唯仁,就算換成自己,也不敢輕易去抓捕結契。

    誰知道它會不會隨時就噬主!

    偏偏吳唯仁還就對那只元天靈獸念念不忘,不斷催促著馮勞通去盡快搶在旁人前面找到那只金色的小獸。

    用吳唯仁的話說:可別讓那些雜碎搶了我的機緣。

    馮勞通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覬覦元天靈獸的機緣,可如今他仔細回憶了剛剛交手的古怪之處,又聯想到目前幻陣的恐怖強大。

    直接就給吳唯仁潑了冷水,“公子,先不說那元天靈獸蹤跡難尋。這個幻陣能根絕了我們所有人的神識和溝通,絕不簡單。”

    吳唯仁還沒聽懂,揉了揉鼻子,“能有什么不簡單的,不就是意外著了那群雜魚的道么?馮叔,你主修的是木系本初道心,最擅長以真破幻了。想來這區區幻境也不在話下。”

    有求于人的時候,吳唯仁的高帽子還是愿意一頂頂的奉承過來的。

    馮勞通卻根本不在意他這種粗淺直露的恭維,“公子,那幾位小輩絕非尋常散修。”頓了頓,馮勞通說,“無論是后來的幻境,還是跟刃牙動手的那位女修所運用的劍術身法,都遠超尋常世家子弟。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名門嫡系。”

    “名門嫡系”這四個字,顯然刺激到了吳唯仁。

    要說四海地散修最為嫉恨的,非其余八大仙門的精英弟子莫屬。

    就拿吳唯仁來說,他總覺得自己從根骨到天賦,全是萬中取一的天才之輩。可就是因為自己囿于出身,缺少頂級的功法和靈石,才讓自己修為總是停滯不前。

    倘若自己也是出身昆侖、正一那些大宗仙門的嫡系子弟,怕是早就成為仙靈通聞公子榜單的魁首。

    必定年少成名,為萬人敬仰。

    故而,聽到了名門嫡系這四個字,吳唯仁的心就仿佛被一根燒紅的骨針反復扎入那般,絲絲縷縷的疼痛,宛若真實具現。

    “哼!誰管他們名門不名門的。雖說是九大仙門、理氣連枝。但既然他們自己掩蓋了身份,那就莫怪我搶了他們的機緣了!”吳唯仁更是迫切的要搶回那只金色小獸。

    一想到那靈獸有可能是從昆侖手中奪回,吳唯仁甚至覺得自己名冠仙靈通聞的榮耀,就在眼前了。

    “公子,不止那持劍女修。這里的幻境也不簡單。我懷疑它可能融入了空間法則之力。”馮勞通繼續勸說。

    “空間法則之力?”吳唯仁果然捏著下巴清醒了不少。他乃是四海地之主顯世仙君的嫡系后裔,雖然見識修為跟正統的仙門弟子還有差距,卻也遠非尋常散修門派弟子的見識可以比擬。

    很早之前,吳唯仁就見識過顯世仙君的本源之火。而也是那個時候,他知曉了化神和元嬰之間的分水嶺——對于法則之力的領悟。

    法則之力,可以說是這片大陸上終極的道術修為。

    非化神,不可掌握。

    當然,這也是如今元炁大陸修真界普遍的認知,鮮少人才知道謝辭君已經領悟了法則之力,畢竟那種妖孽十萬年也出不來幾個。

    剛剛馮勞通說這片幻境中隱含空間法則之力,其實就是在暗指——制作幻境的那個人,必須是化神仙君。

    別看元炁大陸門派眾多,十萬年以來的修真者怕是有數千萬之眾。可掰著手指數,歷代的化神仙君加起來,也不過就是數百人而已。

    這數百人,幾乎人人都被廣為傳頌,成為一個時代頂尖的至尊所在。

    能做幻境的靈器,且擁有空間法則,還被幾個小輩拿出來在龍淵亂晃……

    這三個條件合在一起,幾乎瞬間,吳唯仁就想到了一個人:魂寰第一敗家子,莊天瑞。

    這世間吳唯仁最為討厭的人,除了莊天瑞,幾乎不做第二人想。

    他們二人雖然在年齡上尚有些差距,不過在修為上幾乎差不多。所以也算是同一代的修士。

    可從一出生,兩個人的際遇就有了天差地別。

    同樣是紈绔大名遠揚,那莊天瑞就可以高居仙靈通聞青云榜,還有了個鸞凰公子的雅稱;而他卻寂寂無名,還被四海地很多人在背后嘲笑草包無能;

    同樣是不思進取,那莊天瑞就是天資卓越、年少成名,金尊玉貴;而他吳唯仁卻被人成為草雞裝鳳凰,屁股比臉大;

    同樣是帶著護衛在各地亂轉,那莊天瑞就被人成為多寶公子,散財童子;而他卻被被人調侃成仗勢欺人、自大傲慢……

    呸!

    這修真界都是一群勢利眼。什么莊天瑞好,不過是貪圖他手中散漫的各種靈器和法寶而已。這廝到處給人追著送法寶,自然人人都說他好。

    可在吳唯仁看來,那不是敗家子又是什么?

    再說,那莊天瑞只討好年少貌美的女修,這不是急色鬼又是什么?!怎么到了諸人的嘴里,他就變成了風流不下流,急公好義的鸞凰公子了。

    還不是仗著自己背后有魂寰少主這個光環,背靠這十萬年超級宗門來做靠山。

    我呸!

    吳唯仁的內心仿佛被焦灼的妒火反復灼燒,“馮叔,咱們要立刻動手,找到那只金色的小獸。”

    馮勞通無聲的嘆息,這位怎么就搞不清狀況呢。

    倘若那些年輕小輩中,真的有大名鼎鼎的多寶公子莊天瑞在,那么他們能被這些幻境困在此地就解釋得通了。

    想必那位魂寰的鸞凰公子手里的幻境法器,出自昔日魂寰掌門司焅仙君,不然也不會有法則的道韻出現。

    而區區一個不過金丹期的小輩,居然能動用化神長老煉制的靈器。

    真不知道說魂寰太過壕奢,還是某些世家子弟太過嬌縱才好。

    如今既然猜出了對方的跟腳來歷,再繼續硬碰硬,那就是極其不智的行為。

    前代魂寰掌門親手煉制,蘊含了法則之力的法寶,豈能是他馮勞通能夠破解的?!想到自己剛剛居然僥幸突破了一重幻境,馮勞通甚至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慶幸。

    要是早一步知道這個秘境里蘊含了化神仙君的法則之力,怕是打死馮勞通,他也決計不會主動的挑釁破解幻陣。

    馮勞通也忽然理解了,為何這個幻境當中一直沒有轉換殺陣的緣故。還不是因為那位鸞凰公子乃是名門正派,又太過托大。

    覺得自己這邊的人根本翻不出這個幻境的制約,也不愿平白傷人性命,這才干脆直接困住了他們。

    難道,對方想把自己等人干脆封印在這幻境當中,直接帶回到魂寰去?

    馮勞通這么快速的自我推演著,卻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小輩在外面遭遇了變故,當然不好處理。

    不如干脆軟禁著大家,等回家之后,就交給門派內的長老處置。到時候是放還是囚,都有門派執事處理。

    想明白此中關竅,馮勞通反而不急了。

    既然多寶公子一開始就沒打算傷他們的性命,那想必之后也不會驟然下殺手的。

    還不如干脆認輸,老老實實在此地等著。

    哪怕被魂寰長老問責,看在四海地霸主顯世仙君的面子上,對方估計也不會太過計較。到目前為止,他們雙方也沒有什么不可調節的交惡。

    自己這邊雖然犧牲了一位刃牙圣君,但刃牙這廝沒有什么師門前輩和厲害的徒弟,因其性情古怪冷僻,甚至連朋友也沒有幾個。

    死就死了。

    倒是不妨借刃牙之死,跟魂寰討要一些補償。

    想必以魂寰的壕奢,這筆賠付會讓大家都非常滿意的。

    馮勞通這邊的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甚至謀算到了討要刃牙嬰靈損失的補償,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意外會出在了吳唯仁的身上。

    在吳唯仁不斷的催促下,馮勞通只能把自己的分析,揉開了、掰碎了講給這位吳公子聽。

    聽完之后,吳唯仁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盯著馮勞通的眼睛,“馮叔,你說把我們困在這個秘境里的人是哪位魂寰的鳳凰?”

    馮勞通微微點頭,“多半如此。”

    吳唯仁又說,“而且依照你的推斷,對方是想一直把我們困在這個秘境當中,帶回到魂寰去接收裁決?”

    馮勞通說是,又寬慰道,“公子不必擔心,哪位多寶公子顯然是沒有殺心的。到了魂寰只要我們亮明身份,對方也不會繼續為難我等。”

    “相反,我們還可以借用刃牙魂靈被噬,直接像魂寰提出大額的封口費。相比他們不會不同意的。這樣我們也算是失有所償,不算白來。”

    吳唯仁聽了這話,不但沒有接受,反而直接原地暴走,他毫不留情的用手指點著馮勞通,破口大罵,“失有所償個屁!老子的元天靈獸就要歸了那莊天瑞是不是?呸,憑什么,明明是我們一路追趕,倒讓魂寰那群少爺們搶了我的機緣。你還有臉跟我說,失有所償?償個卵!”

    馮勞通心里想著,修真界素來強者為尊,先到先得。這元天靈獸的機緣他們固然追上來了,可人家那位莊公子明顯比自己這邊更快。

    打也沒打過,人家還比你更快。你哪里撿的大臉,能說出這是你的元天靈獸這句話?!

    不過這些話,馮勞通自然不會直接講出去火上澆油,只能勸慰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那元天靈獸歸屬的問題,不妨等公子出去后,去跟顯世老祖提一提。由顯世老祖去問魂寰討要,不比公子在此地硬求要便宜許多?”

    馮勞通這話說得倒有七分是為了寬慰吳唯仁,他知道這位少爺對著強者唯唯諾諾。可對自己這批由顯世仙君安排給他的從者們,其實極為頤氣指使。< 指使。

    果然,吳唯仁沒有被馮勞通的寬慰糊弄住,他冷笑著揭穿真相,“回去?回去連冰雪凍瓜都化了。誰要是得到了元天靈獸不會第一時間就想辦法結契?!”

    “真讓那莊天瑞結契了元天靈獸,就算我老祖出面又能怎么樣,難道他還能逼著魂寰的少主解除契約?!不過是跟魂寰打一場嘴巴官司,讓魂寰多多賠償些靈石和靈器而已。”

    馮勞通就沉默不語,他亦是知道,對于這種結局推斷。吳唯仁沒有說錯。

    吳唯仁見馮勞通不說話了,自己反而氣得越發焦躁起來。

    他是實心實意覺得,那只金色的元天靈獸應該是自己的。

    吳唯仁對莊天瑞早就又羨又恨,覺得自己從天賦到人品,無一不勝過那繡花枕頭千倍、百倍。

    莊天瑞背后有魂寰做靠,可他吳唯仁也不是什么跟腳都沒有的人,四海地的顯世圣君也是他家老祖至親。

    兩者既然背景不分上下,為何莊天瑞可以美名遠揚,到處被人吹捧追隨。而他吳唯仁卻處處不如,甚至聲名不顯?!

    就差了一點機緣。

    只要有一個機緣被他吳唯仁把握住了,這四大公子的美名雅號,怕是也要換上一換了。

    到時候也讓天下各路的修真弟子,還有哪些眼高于頂女修好好看看,誰才是這一代年輕修士中的“命定之子”。

    在欲望和妒火的雙重夾擊下,吳唯仁的狂躁毫不遮攔的傾瀉下來。

    他猛的抽出自己腰間別著的折扇,刷的一下展開,狠狠的扇向前方的沙丘。

    吳唯仁這個動作確實是無意的,他每次發脾氣的時候,都要摔打一些東西出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出自己四海地“貴公子”的姿態。

    可這片幻境并沒有什么山峰樹林,甚至連塊大點的石頭都沒有。

    觸目可及的,只有連綿不絕的沙丘。

    吳唯仁也只能抽打黃沙發泄一下。

    因面前的是波浪起伏的沙丘,吳唯仁也沒有留手,恨不得直接把它們全部轟開才好。毫不留手的把手中的火羽白凖扇催動到了極致。

    隨著他手中靈扇的飛舞,周圍靈氣驟然大變。

    先是宛若季風一般的熱風呼呼向前狂飆,直接把面前的沙丘全部吹上了半空,瞬間就變得昏天黑地,沙塵彌漫起來。

    可吳唯仁還是不滿意,他繼續瘋狂的扇動白凖扇,“區區一個破幻境有什么了不起?法則!難道就只有你有么!”

    隨著吳唯仁話音落下,白凖扇扇動之后,一股股火系靈力已經順著扇子往外不斷蔓延。

    馮勞通感受到了這股帶著火系法則的炎靈,彌漫在這片幻境當中,他恐慌的大喊,“公子住手!你在做什么?”

    吳唯仁卻不以為意,他甚至有幾分輕慢,“那莊鳳凰修為低微,卻名過其實。只不過就是仗著宗門給的各種高階靈器而已。”

    “既然他有師門前輩給的幻境靈器,還借用了法則的力量壓制了馮叔你。那我今天也讓他看看,顯世老祖給我的法則之力,炎之鵲。”

    說著,更快的催放著手中的白凖扇,無數灼熱甚至帶著火紅色的炎靈已經撲向了那漫天的黃沙之中。

    馮勞通撕心裂肺的去阻止吳唯仁,“公子萬萬不可莽撞,這法則之力雖然可以相互抵消,但你們兩個人都是借用長輩賜予的力量。一旦失控會直接隕落的。”

    這話乃是肺腑之言。

    法則之力只能由法則之力抵銷,但這句話說的是自己領悟并掌握了法則之力的修士。

    像莊天瑞和吳唯仁這種被家中長輩賜予了法則之力的靈器、符咒或者本命法寶之類的東西,都是好放不好收。

    說白了,他們拿這種東西是出來保命和嚇唬人的。

    蘇子越的那枚金鱗劍符,其實也算是法則靈器的一種。以他對劍道領悟的深刻,收起來都仿佛要使出吃奶的力量。

    就可以知道,小輩們對于這種法則類的靈器,其實并不能真的操控掌握。

    這種帶有法則印記的靈器,制作極為耗費心神。不是真正的嫡系至親,也沒有仙君會費勁心力去做個保命符給人的。

    所以尋常修士感受到了有法則之力的靈器后,倘若沒有絕對的死仇,一般都會選擇避讓。這也是以往那些仙君制作法則印記靈器的主要目的。

    給自家孩子拿著當底牌。

    可估計司焅仙君和顯世仙君都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居然遇到了更為奇葩的晚輩后代。

    一個偷偷撬開親爹的寶庫,拿了鎮門的至寶出去砸人,結果干脆失控無法收納。

    另外一個更是豪橫,居然在空間法則的幻境內,直接催發出了具有炎靈法則的火龍卷風。

    這相當于赤裸裸的挑釁。

    原本還能留手三分的九淵幻境,會因為受到更強刺激,而直接以碾壓的形式來攻擊炎靈法則。

    吳唯仁只是為了發泄和打莊天瑞的臉,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馮勞通卻十分清楚,真的讓兩個法則之力在這里決戰,他們兩個都會化作齏粉。

    他拼了老命搶過來要阻止吳唯仁,然而火系炎靈法則已經被釋放出來,他剛一靠近吳唯仁,就被宛若蝴蝶大小的火鵲洞穿了肩胛骨。

    馮勞通甚至顧不得去防護自己經絡內開始蔓延的灼熱,直接掐住吳唯仁的脖頸,“手回來!快!”

    吳唯仁慌張無比,雙手上下拍打馮勞通,“你,馮叔,你放開我。”掙扎之下,他手中的白凖扇更是狂扇不止。

    馮勞通氣得恨不得直接撕裂這個蠢貨,卻也只能強行忍耐,手指微微松動,“你快點收回炎靈,不要驚動這里的法則之靈。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吳唯仁察覺出馮勞通的狠厲和驚恐,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妙,連忙收攏折扇,不再煽動釋放火鵲。

    但是那些已經被釋放出來的火鵲依然靈活的竄進了開始旋轉的沙礫旋風當中,沙礫裹夾著火鵲,遠遠看上去,就仿佛一只巨大而兇殘的火龍。

    馮勞通抱著最后一點希望,“你能不能讓面前的火旋風停下來?”他現在對吳唯仁的言辭,已經極為不客氣了。甚至帶著一點威脅的味道。

    吳唯仁素來恃強凌弱,被馮勞通這么對待,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跋扈,他老老實實的搖頭,“不,不能。雖然我還能操縱火鵲,可也只能改變火旋風的方向,只要讓它們撞擊到某處之后,火旋風自然會消散的。”

    果然,就如同馮勞通之前揣測的那樣,事情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這個無腦的蠢貨弄出了這么多裹夾著炎靈法則的火鵲出來,易放難收。

    如今這圈火鵲裹夾沙塵變成了巨大的火龍卷,在這片幻境當中不斷膨脹。每當火龍卷裹夾靈力飛上一刻之后,那火龍卷就會吸納更多的沙丘沙礫,變得粗壯了幾分。

    火龍卷約粗壯,將來攻擊幻境的力量就越大。

    以馮勞通的經驗來看,像這種被動幻境,攻擊越大,反噬越強。

    即刻讓火龍卷直接釋放才是最優的選擇。

    可憑借他和身邊的這只蠢豬,真的讓火龍卷完全釋放,他們還有辦法躲避法則碰撞時候的撕裂么!

    法則碰撞會隨機出現無數的裂隙,都是瞬間凌空出現的。

    也許在身體上,也許在身體內。

    任何防護靈器都沒有可以抵御的機會,因為法則之力根本就是超越了防護能力之上的規則。

    馮勞通用力攥緊手中的竹杖,決定倘若自己出去后,一定先弄死身邊這只蠢豬!

    他受夠了,哪怕是顯世仙君的嫡系后裔,他也受夠了。

    ……

    ……

    馮勞通的決斷極快,他牢牢的掐著吳唯仁的肩胛,“等下我數到三,你立刻讓火龍卷隨機攻擊到某處。”

    吳唯仁瞧著馮勞通狠厲的神色,隱隱知道自己可能惹了一個大禍,他變得更加順從,“那,那然后呢?”

    馮勞通冷笑,“然后,就看命吧。一、二、三,放!”

    隨著馮勞通的大吼,吳唯仁右手刷的展開折扇,用力往外一扇后。單手收起折扇向下用力一扎。

    轟隆!

    轟隆!!

    巨大的火龍卷猛的撲向面前低矮的某處沙丘,火鵲化作無數火焰靈箭狠狠的扎向小丘。

    隨著巨大的轟鳴,整個幻境里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就仿佛天地倒轉一般。

    然而這些還沒有開始,大地劇烈的顫抖,用力的來回搖晃顛簸,就像在颶風中的大海一般此起彼伏。

    如此巨大的震顫,沙礫上下左右的亂飛。

    馮勞通和吳唯仁哪里還能站立得住,他們順著沙礫滾動的方向,早就被晃成了兩只人球。

    馮勞通不斷催生著手中的竹杖,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固定身體的地方。可這片沙丘幻境竟然變成了地動山搖的黃沙颶風。

    完全沒有任何依萍之處。

    吳唯仁如今倒是聰明起來,他雙手牢牢的抓住了馮勞通的腰帶,再也不肯松開一點。

    在漫天黃沙攪動飛舞的時候,馮勞通手中的竹杖忽然斷為兩截。

    這只竹杖乃是生在虛度海眼處的金雷竹,是世上最為堅硬的木系靈植之一。每隔千年才生長一寸。

    當初為了能采摘到這跟足有五尺六寸的金雷竹,馮勞通籌備了上百年,又消耗了無數的防護靈具才僥幸得之。

    從他得到這跟金雷竹后,就每日都在淬煉此竹,把它作為自己的本命法寶。

    萬萬沒想到,這根跟隨了自己三百余年的竹杖,居然無聲無息就化作了兩截。

    “噗,”嘔出一口鮮血,馮勞通收回斷杖,他知道,法則裂隙已經開始在這片空間蔓延了。

    而隨著颶風的撕扯,法則之間的碰撞,這方幻境里的裂隙會越來越多。

    自己會被法則的裂隙直接撕扯成碎片,或早或晚。

    想到這里,馮勞通把手放在了吳唯仁的后脖頸處。只要輕輕捏下去,這個才大志輸的蠢貨,會先走一步吧。

    殺了這個禍害,也算給自己報仇了。

    吳唯仁卻完全沒有察覺到馮勞通的動作,他牢牢的攀附著馮勞通的腰帶,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大吼著問,“馮叔,我們怎么辦,得想個辦法啊。”

    想個辦法?

    想你祖宗個仙人板板!

    馮勞通內心狂罵不休:老子要是有能力,現在就連顯世那老畜生一起弄死。老的老畜生,小的是小畜生。

    散修難,要不是為了那么一點靈石和機緣,自己何至于陪著這種蠢貨,把命都搭上了。早知道,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去各地靈境探險,總有上古天地寶材藏匿各地。

    翻出幾個慢慢感應,說不定自己就能也領悟到天地法則呢。

    想到這里,馮勞通忽然非常后悔。

    他這么多年到處去尋覓機緣,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比如那個神秘的白玉圓球,這次不就帶給自己意外的驚喜了么。

    咦?!

    此刻沙丘幻境幾乎要把天地都吹翻,馮勞通也只能認命的隨著沙丘颶風左右搖擺。在加上剛剛吳唯仁作的大死,幻境內到處都是火鵲余燼的炙熱。

    所以馮勞通就沒能及時察覺到胸口滾燙得觸覺。

    當他想起這次來龍淵后那個異常變換的白玉小球,卻也同時察覺到了胸口滾燙得幾乎要灼燒起來的異樣。

    馮勞通連忙伸手掏出那枚白玉小球。

    白玉小球居然完全變了模樣,它不知道是不是吸納了火鵲的法則之力,現在它通體滾燙不說,周身還逐漸染上了火焰一般的紅色。

    而在這些紅色當中,又夾雜著隱約的沙礫一樣的金色符紋,極為淺淡。

    馮勞通被周圍的沙礫吹得眼睛都長不開,他用靈氣包裹著手掌,忍著強風把紅色玉球湊到眼前,想要仔細看清那小球的變化。

    馮勞通隱約覺得,這次小球的變化,是跟空間法則之間的威壓碰撞有關系的。

    難怪到了自己手里這么久都完全沒有異動,直到來龍淵才隱隱變化了一點。這個小球居然要用法則之力來驅動,方能有所異變。

    馮勞通想到此處,簡直錐心之痛。

    什么法寶需要用法則之力來驅動?!那一定是半神至寶啊。

    這玉球乃是早年他冒險探索厭洲一處荒蕪的秘境,無意中得來。這么多年毫無變化,他也只把這玉球當做尋常。

    要不是因為它堅固無比,且符紋精美。

    怕是馮勞通早就把它低價甩手了。

    早知道這玉球是個半神器,自己何必追隨顯世仙君,又過來當老媽子一樣照顧吳唯仁這種蠢貨。

    簡直是捧著金飯碗在乞討。

    現在倒好,終于搞懂了白玉,哦,不,紅玉小球的一些玄奧,自己卻困在這里,弄不好會隕落在此處。

    我好恨啊!

    馮勞通瞇縫的眼睛,幾乎要擠出鮮血來。

    馮勞通忙著哀悼自己錯失的福緣,卻沒有注意到一個異常的現狀。

    照理說這片幻境里被兩種法則之力相互碰撞,又哪里只能是區區塵暴颶風的模樣。此刻,這里應該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空間裂隙才對。

    可他拖著吳唯仁在半空之中已經到處亂飛了許久。

    除了本命竹杖被截斷,卻連一個微小的裂隙都沒有碰到過。

    難道他們真的是天命之子,如此幸運么?!

    當然不是,那個古怪的云紋玉球,恰好極為缺少法則之力。馮勞通周圍所有的法則之力,都被它搶先吸納吞噬了。

    這才是白玉云紋靈球忽然變紅,而馮勞通到現在還安然無恙的真相。

    那玉球也順勢在颶風中到處亂飛,卻源源不斷的吸納著空間里所有的法則碎片。無論是司焅仙君的空間法則之力,還是顯世仙君的炎靈法則之力。

    它都來者不拒。

    只是圓球越來越紅,仿佛也要燒起來那般。

    馮勞通有些握不住它了。

    剛剛一直嚇得要死的吳唯仁,在經過了長久的哀嚎之后,也終于瞇縫起眼睛向周圍打量。他也發現了馮勞通手中玉球的異狀,居然還敢主動開口,“馮叔,你的玉球好像要燒起來了!”

    馮勞通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就在這時,一股隱隱的波動威壓,居然順著幻境當中其他的裂隙,傳了進來。

    這股威壓跟漫天的颶風沙礫相比,顯得極為輕微。

    無論是馮勞通還是吳唯仁,都沒有感受得到。

    它稚嫩而顫抖,帶著凄厲的求救:救我,救命!

    這股從空間裂隙穿過來的波動威壓,正是吞吞以龍吟方式釋放出來的求助。

    龍吟之鳴,可以聲聞九天。就是它傳遞威壓的方式,可以彌漫到各處。而顯然,距離吞吞最近的幻境空間,因為裂隙的緣故,最先感應到了這股細微的波動。

    人族修士的耳朵沒辦法感知到這么古怪的波動。

    可馮勞通手中的滾熱通紅的玉球,卻在感受到波動之后,立刻巨震了三下。

    第一下,它凌空脫手;

    第二下,那紅玉圓球身上所有隱秘的符紋驟然開解,就如同解開了封印那般。原本不過是巴掌大的圓球,此刻竟然變成了直徑將近一丈,上窄下寬的扁圓玉盤。玉盤通體還是白色,那通紅的色澤變成了符紋密集的銘刻在了玉盤周身,仿佛一座巨大靈通的玉石臺基那般。

    在玉盤的正中,有一處半圓形的凹陷處,四周光滑圓潤,直徑約有三尺左右。周圍的各種付文學相互勾連,就仿佛生生不息的本命源紋那樣。

    玄奧又帶有一股圣潔之息。

    這,這到底是什么?!

    還不等馮勞通和吳唯仁緩過神。

    那驟然變大的玉盤忽然側立起來,直接對著某處亂石紛飛的沙漩,狠狠的撞擊了過去。

    這就是第三下。

    轟!

    隨著玉盤撞擊,那沙漩所在的裂隙直接被它撞裂開來。一抹翠綠碧色從裂隙中瞬間閃過。

    玉盤毫不猶豫的順著裂隙就擠了過去。

    馮勞通的全部心神都在玉盤之上,這玉盤乃是他此生最大的機緣,又怎肯放手。當玉盤往裂隙中鉆入的時候。

    馮勞通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會被裂隙絞殺。

    他沒有任何遲疑,運起閃步道法,追隨著玉盤直接擠壓到了那道裂縫當中。

    ……

    ……

    轟隆!

    在玉盤撞擊空間裂隙那一瞬,九淵陰陽圖之上的飛舟中,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

    原本就亂七八糟的核心陣法,更是變得面目全非,沒有一點熟悉的模樣。

    東倒西歪的眾人扭頭看向核心符紋。

    這次不用莊天瑞解釋,大家也明白了。

    又有人第二次破開了幻境結界,導致符紋再次變化。

    莊天瑞用力捂住自己的臉,無論是一個人連續破解兩個幻境,還是不同的人破解了幻境,都意味著他們想要用呈子那種笨法子窮舉歸路的想法,徹底完蛋了。

    天道啊,他們要怎么辦?!

    是干脆賭一把嘗試歸元,任由所有人都可能被放出來;還是飛舟上的諸人先行離開幻境,任憑辛夷師妹在幻境中被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