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403:血染玉泉
    長覃劍郡,玉泉別院。

    自從找到了孫洛,為秦朗師兄洗清了疑兇的罪名之后,馮知節就暫時居住在這里。

    秦朗師兄曾經邀請馮知節跟他一起去邈云峰暫居,可馮知節卻拒絕了,他覺得在長覃劍郡這里,對他查找線索會更有幫助。秦朗也沒有強求,大部分時間都跟馮知節一起在玉泉別院等候消息。

    消息幾乎沒有,他們能做的也有限,秦朗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師門的兄弟們也都幫忙添了很多靈石,連聞瓔師姐也一起出盡全力,這才在仙靈通聞上發了一條“黃”階懸賞。

    懸賞發出去之后,陸陸續續有一些通聞靈鶴的消息,不過大多數都是捕風捉影,比如什么“在凌鷹劍郡也有滅門慘案,懷疑是同個兇手所為”、“匿名舉報崟驤劍塢的毛俊師兄背脊就有嘴型紋飾”之類的。

    開始,每一條秦朗和馮知節都會立刻撲過去探查一番,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個凌鷹劍郡的滅門慘案乃是因兩個世家的宿仇,由搶奪靈脈火并導致的,當地長居在此的居民都親眼看到過這次的火并屠門慘案。

    而那個所謂的崟驤劍塢的毛俊師兄,是個非常老實敦厚的靈獸師,聽到秦朗師兄的質疑后并沒有生氣,反而配合的寬去上衣,露出脊背給他們檢查。他的脊背上有一大塊紅色的普通胎記,形狀奇凸,巴掌大的一團,更像是一個不知名的島嶼,跟嘴巴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這么多天秦朗和馮知節撲空過無數次,如今他們再收到了什么信息就淡定很多了。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會為了區區懸賞,把完全不靠譜的消息隨意的往仙靈通聞上丟,也不管這些訊息會不會增加懸賞人的負擔。

    到了下午的時候,秦朗和馮知節把前幾天核對的消息逐一的互相交流了一番,發現又都是無用的虛假線索,不禁有些喪氣。秦朗就努力安慰馮知節,“有消息就好過沒消息,說不定哪片云彩就能下雨呢。”

    馮知節苦笑,“這事還要多謝秦兄,憑我一個人的話肯定撐不住了。”

    秦朗說,“這是你的仇,也是我的。別說見外的話,早晚有一天,我們要把這個幕后的黑手找出來斬斷。”

    他們兩個相互給對方打氣的時候,去仙靈通聞取靈鶴的回來的聞瓔師姐又把最新的一疊通聞靈鶴取了回來,大概有十來只的樣子。沉默而安靜的莆紉師弟跟在了聞瓔師姐的后面,依舊向一抹淡色的影子。

    聞瓔師姐揚揚手里的紙鶴,“新一批的都在這里,要不要一起拆開看看?”

    這些天大家相處得比較愉快,說話和行事也日漸隨性了起來。

    秦朗立刻說,“拆拆拆,說不定線索就在里面呢。”他還故意給大家鼓勁,“我有種預感,今天一定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聞瓔師姐立刻“呸”了一聲,表示鄙視,“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

    大家一起動手,隨意的從里面隨意的抽取靈鶴出來,分頭打開閱讀查探。

    四個人默不作聲的逐張檢閱,沒用的放在一堆,而覺得有用的則放在另外一堆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隔著大半個劍郡的秋實別苑里,女修開始瘋狂的吹奏玉笛,而那玉色的靈碟,則轉化成通紅的血色。

    聞瓔師姐又拆開一只靈鶴,這是一個匿名的靈鶴,里面的主要內容在講述秘境里曾經看到過這種被言咒附體的修士,但是具體的位置卻不在后背,而在腹部,后來他沒有露面,而是在圍觀那修士殺人奪寶后,悄悄溜走了。聞瓔師姐覺得這個人說法比較靠譜,很多人根本說不出有關言咒的內容,連忙把紙鶴內容交給秦朗和馮知節看。

    他們仨湊在一起商量要如何找到這個匿名的舉報者,莆紉師弟卻忽然用力推了一下桌子,那動作極大,差點把桌子掀翻。

    聞瓔立刻轉頭,看著用力忍耐的莆紉,覺得他似乎出了什么狀況,“莆紉師弟,你怎么了?”

    莆紉的雙手緊緊的攥著,全身用力抵住面前的桌子,頭向下深深的壓著,似乎極為痛苦。隨著聞瓔的問詢,他抽出左臂,反手按住腰眼處,用力按壓住。

    聞瓔跟莆紉的關系很好,平素里到什么地方都帶著他,此刻見他忽然如此痛苦,不禁急了,“你這是怎么了,哪里難受嗎?”

    莆紉搖搖頭,嘴唇抿得緊緊的,全身緊繃呈現痛苦的摸樣,竟然似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一般。

    聞瓔立刻放下手邊的事,皺眉轉向莆紉,她有些無措,并不清楚師弟這是怎么了。可她親眼看到莆紉全身顫抖,痛苦之色難以掩飾。只能小心的去拍莆紉的胳膊,“師弟,你哪里不舒服,是氣海疼痛還是經脈紊亂,你告訴師姐啊。我這里還有靜心丹,也隨身帶著清靈散,還有通絡潤脈飲。”

    一面說,另外一只手小心的覆蓋到莆紉緊緊按住的腰部,“你這里怎么了,給師姐看看……”

    聞瓔的手指剛剛碰到莆紉的手臂,猛的尖叫一聲,卻是毫無防備的被莆紉掀翻出去。當她碰到莆紉的時候,莆紉居然用上了勁力將自己的師姐狠狠的甩了出去,用力拋向了前方。

    聞瓔沒有絲毫的提防,被強大的靈壓控制著,短促的叫了聲,就被遠遠的拋了出去,后脊背重重砸在客廳的門柱上,然后“撲通”摔了下來。

    秦朗和馮知節根本沒想到有這樣的變故,一時間都驚得手足無措,當聞瓔摔落到地上的時候,秦朗擰身騰挪,快速的閃到聞瓔的身旁將她扶起來,怒斥莆紉,“你這是發什么瘋!”

    聞瓔卻抓住秦朗的袖子連聲說,“我沒事,真的。你趕緊去看看我師弟,他一定是出事了!快點!”聞瓔自幼跟莆紉一同長大,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對聞瓔來說,莆紉不僅僅是她的師弟,更是她幼小而可愛的弟弟,如今弟弟發瘋,姐姐更在意的是他的狀況,而不是自己的身體。

    被聞瓔師姐這樣催促,秦朗只能放開她,走到莆紉的身邊,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莆紉師弟,你到底怎么了,跟師兄說說?”

    莆紉禁閉著雙眼,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扭曲。

    當秦朗拍到他肩膀的時候,他驟然張開眼睛,雙目赤紅充血,卻森冷的發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秦朗看著他的摸樣,不知為何,心頭就緊繃起來。

    莆紉左手按住腰眼,右手劍光一閃,卻是手中靈劍驟然彈出,直接從右側,狠狠插向了秦朗的背心。

    秦朗早就知道莆紉不太對勁,全身自然有所提防,可他沒想到的是莆紉并非徒手,竟然用上了靈劍,而且是全力一擊。

    秦朗立刻開啟防護罩,催發護體法器。

    然而他們兩個人距離太近,秦朗又是后發,當他撐起靈罩之時,莆紉的靈劍已經從極為刁鉆的角度插入他的身體,狠狠的斬上了一劍。

    “莆紉!!!”聞瓔師姐尖叫起來。

    秦朗身邊的馮知節離得最近,當莆紉的靈劍插入秦朗背心的時候,他已經覺得不對,手里一面紫燕炫光牌從掌心脫手而出,砸向莆紉。莆紉想都沒想,反手從秦朗身上拔出靈劍,側著就砍向了馮知節。

    這紫燕炫光牌乃是馮知節目前煉化的最高的靈牌,里面已經凝聚的雙彩炫光,各有神通。當莆紉的長劍擊到靈牌之上時,一道黃光從令牌上飛出,糾纏到長劍之上。

    瞬間,莆紉就覺得手中靈劍似乎有萬斤之重,竟然連拿都費事起來。這道黃光乃是炫光牌煉化的所有土系靈力,此刻轉到莆紉靈劍之上,就好比有萬鈞的巨石壓在上面,他自然難以握劍。這也是炫光牌的第一重功法“禁”字絕。

    馮知節用捏著手決把黃色炫光轉化的最重的土系靈力,狠狠的向地面牽引著。

    莆紉的靈劍就再也拿捏不住,靈劍落手而出。

    而這個時候,秦朗也把靈劍握在手中,腦中依然一片混亂,不知道 不知道拿忽然發瘋的莆紉師弟怎么辦。

    莆紉的靈劍脫手,他翻手一道掌風用左手捏出數倒風刃直撲馮知節的面門。馮知節不得不豎起炫光牌,抽回土系靈力在自己面前凝結出一道土系防御來抵抗莆紉的偷襲。這樣一來,他剛剛壓制莆紉的靈劍卻失敗了,莆紉手指一勾,那靈劍就回到自己掌心。

    莆紉手腕一扭,他的靈劍就以極為狡詐的角度繞過炫光牌,從側后方偷襲過去。他這招已經融入了劍意,劍氣分成柳葉大小的無數片向馮知節背心襲去。

    這是一記殺招,乃是莆紉本命劍決萬木催的一招。

    看見這個招式,聞瓔師姐又大叫一聲,“莆紉,住手!”

    秦朗不假思索的用自己的靈劍發出了百鳥朝鳳這招,也是若干飛羽一般的劍氣,對著從后面迎上了莆紉的萬木摧。

    兩方劍氣相交,發出劇烈的碰撞,四周靈氣鼓噪著爆裂開來,把幾個人狠狠的往四周推去開來。

    然而就在這時,馮知節卻發出了一聲慘呼,他面容扭曲的看著莆紉,凄厲的喊著,“是你!那個人是你!”

    秦朗和聞瓔順著馮知節的手指,看到莆紉原本一直按住的腰眼部分,卻有大片的血液滲出。

    “腰眼”、“言咒”這幾個詞這些天無數次在他們彼此之間被提及,他們幾個每天翻來覆去的琢磨和搜集這方面的資料,已經形成了本能反應。此刻馮知節一看到莆紉腰眼處有鮮血涌出,立刻認定莆紉就是那個冒名頂替者。

    可秦朗和聞瓔卻都還在存疑,秦朗覺得這個位置雖然有些古怪,但剛剛自己用劍意和莆紉師弟對撞,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劍意亂飛而恰好傷到那里。秦朗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莆紉就是冒充自己、誅殺馮知節滿門的殘忍兇手。

    而聞瓔卻壓根就不相信,莆紉師弟跟她一起長大,又善良又靦腆,怎么可能會是那個人呢。她直接走向莆紉,“莆紉,你到底怎么了,讓師姐看看,那里受傷了?”

    秦朗立刻阻止她,“聞瓔,回來。”

    可聞瓔卻怕秦朗和馮知節誤傷到莆紉,故意走到了他們幾個人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秦朗他們。

    她雙手捧住莆紉的臉頰,“師弟,你哪里不適,別怕,告訴師姐。”然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放心,有師姐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莆紉臉色漆黑,雙目赤紅,渾身煞氣外放。他被聞瓔師姐捧住臉頰,眼睛終于落到了聞瓔師姐的臉上,他喃喃的說,“你為什么,為什么。”

    聞瓔輕輕側頭,“你說什么?”

    秦朗又叫,“聞瓔,你先回來!”

    莆紉輕聲的呢喃,“你為什么要背棄我們,師姐,你變了!”

    聞瓔不解的看著他,完全聽不懂莆紉在說什么。

    莆紉的眼神又是一變,聞瓔終于覺得面前這個師弟,仿佛被換了個人一般,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股冷煞暴虐的殺意。聞瓔害怕了,她松開莆紉打算退開,秦朗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后。

    然而莆紉邪魅的一笑,雙手同時轉動。左手的五行術法夾雜著若干雷符狠狠劈向走近的秦朗,而右手的劍決控制著萬木催中的最大殺招——無邊落葉,全力以赴的撲向聞瓔。

    秦朗在風刃和雷符的攻擊下,本能的側身回避用劍意斬斷莆紉的攻擊。而聞瓔身后有秦朗,又距離莆紉實在太近,她往后退了半步,卻依然沒有躲開。

    無邊落葉的無數劍意都穿聞瓔的身體,其中絕大部分的劍意則狠狠的洞穿了她的氣海。

    就在這個時候,馮知節炫光牌猛的翻轉,黃光收起,一道紅光直撲莆紉背脊。黃為禁錮,紅為攻擊。黃色的炫光乃是馮知節凝聚的土系靈力煉化的炫光,而紅色的則是他凝聚的火系靈力所煉化的炫光。

    莆紉全力以赴攻擊秦朗和聞瓔,只能凝聚起全身的靈力硬生生受了這記洪紅色焱靈光。熾熱的火靈力在莆紉背后狠狠的滾了一圈,哪怕他凝聚了防護罩卻也無法抵御,焱靈燒光了莆紉的后衫露出了他的背脊,果然在他的腰眼的部分,有一張血紅的大嘴,此刻那大嘴正用力的啃噬腰眼周圍的身體,鮮血順著莆紉的身體向下滴落。

    馮知節顫聲說,“你,是你!果然是你!”

    莆紉背脊被燒爛大部分,他翻手又用無邊落葉攻擊馮知節,馮知節再次轉動令牌凝聚土盾防守。隨著莆紉轉身,他背脊腰眼的言咒就暴露在秦朗和聞瓔的面前。

    聞瓔已經向后摔倒,秦朗立刻接住她并帶著她往后撤離,同時向外發放了紅翎劍符,緊急發出紅符警迅。

    聞瓔氣海破碎,氣若游絲,她不解的追問,“師弟,你,你為何,為何?”

    莆紉已經把馮知節殺得沒有還手之力,而秦朗正從自己的納戒中拿出各種頂級的靈藥,逐一撒到聞瓔身上,左手按住聞瓔的后心靈脈,死死的用靈力壓住聞瓔四下散逸崩潰的靈脈。

    莆紉聽到聞瓔的聲音,忽然扭頭笑了一下,“師姐,我們當初說好的,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你忘記了,我沒有。”

    聞瓔的意識正在潰散,可隱約中靈光一現,她回想起莆紉剛剛通過門派小比,進入到天門峰的時候。那時峰頭的掌令大師兄是疍莒師兄,為人最是嚴苛,經常把小師弟們訓得狗一般,大師兄經常罰莆紉整日在后山界惡林中磨練劍意,不完成萬劍的練習就不許他休息。

    莆紉被磨得偷偷哭泣,也常因為完不成訓練而無法吃到靈食,甚至連昆侖發放的各種靈藥也被疍莒大師兄克扣。聞瓔非常同情這個小師弟,就暗中幫他,輔導他領悟木劍,還拿自己日常儲備下的靈藥接濟他。

    莆紉感動的不行,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跟在聞瓔身后,像條甩不開的小尾巴。

    當初莆紉在筑基的時候,聞瓔賀他,莆紉曾經抓住聞瓔的手說,“師姐,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了你。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聞瓔在腦中回想著自己當初的說辭,哦,是了,那時候她笑著說,“好呀,我們永遠在一起,絕對不分開。”

    可,可自己沒想著要拋棄師弟啊,為什么,為什么?聞瓔張了張嘴,靈力散逸的她已經說不出話來。聞瓔忽然想起,疍莒大師兄在金丹后期沖擊元嬰失敗之后,就主動辭別師父,要下山去另辟劍塢,開啟山門。

    聞瓔去送別疍莒師兄,那時候她已經接過了天門峰的掌令大師姐的令牌。

    疍莒師兄曾經叮囑過她,“我并非因為貪婪和私心而去苛待莆紉,莆紉師弟的性情底層之中偏執且自卑,倘若不用力把這條根挖出來,讓他懂得放下,將來一定會在修為上走入心魔的。我一直跟師父說,倘若不能逼莆紉師弟做出抉擇,那么最好早點放他到劍塢去當個掛名執事最好。”

    聞瓔那時候不以為意,人人都有心魔,怎么莆紉師弟就要被這么對待?只要自己加倍的對莆紉包容,對他好,讓他覺得值得信任,那么這條根,早晚會自動脫落的。

    原來疍莒師兄才是對的,聞瓔最后想到。

    她的目光漸漸渙散,最后眼前仿佛看到了秦朗暴起的身影。

    漫天的劍光,無數的火靈力在空中飛舞。

    聞瓔已經感受不到這些了,她最后的意識,就是看見莆紉渾身染血的摔倒在她面前,臉上都是解脫的笑容……

    ——狐貍有話——

    昨天深夜忽然得知一個消息,以前對接的傳媒公司的某位非常能干的小伙伴,居然心梗去世了。80年的廣告狗,單身獨生子。這家伙的非常能干,專業度很高,算是公司的一員干將。平時偶爾通宵加班,胖胖的,人很憨厚,是個非常不錯的合作伙伴,一直很尊重他。可萬萬沒想到……大家請都要保重啊,一定要注意健康,要合理運動,我也要開始運動。這事太難受,心里仿佛被什么攪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