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377:哭窮的客人
    炎井劍郡,赤焰劍塢。

    香茅子的到來,讓赤焰劍塢充滿了歡聲笑語。雖然鄒星璽等人回來的時候,就把這個消息帶了回來。可兼諸真君盼啊盼,終于親眼見到了小徒弟一身筑基氣息,鮮活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才放下了一種惦記的心。

    巴師兄又張羅著讓小師妹請客。

    周佩萌如今跟跟巴師兄混熟了,她羞著臉,“二師兄不說請香香和我們,就知道刮油水。”

    老巴不以為意,“等二師兄自己筑基,保準請你們大餐一場。這不是小師妹的喜訊么。”

    周佩萌日常是個口齒伶俐的妹子,“要等二師兄筑基這頓大餐,那我可得好好修煉,活久一點才行啊。”

    這話說得促狹,老巴假意要兇她。可周佩萌不害怕,她笑得渾身輕顫,頭頂上的大玉蝶更是跟著一起煽動翅膀。弄得吞吞瞅了它好幾眼。

    大家圍坐在一起,紛紛問起香茅子筑基的具體情形。香茅子少不得把當日的狀況又說了一遍。

    匡凡師兄這段時間也進了一階,眼瞅著他自己也要筑基了,故而聽得極為仔細。

    香茅子在大家的追問下,說得口干舌燥。可也正是在大家的不斷追問下,當日的兇險情形才被一點點挖出來。

    尤其是周佩萌,聽到后面幾乎一直捂著嘴,緊張得手都忘記放下了。

    兼諸真君算是見過些世面的,并沒有特別擔心,反而借此敲打徒弟們,“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平日多練功,戰時少流血。倘若不是辛夷素日都把基礎打牢,那么當日的情形可就不一定了。你們不妨想想,假如這個事情放在你們自己身上,可有機會逃脫么?”

    大家不由都腦補了一下,甚至連匡凡和慕樂生,都覺得當日的場景換成自己,恐怕已經全部都交代在當地了。

    香茅子可不好意思居功,她一直說,“這都是九岷真人舍命相救,我后來,已經完全昏迷了。”

    不過正如兼諸真君所敲打,幾個師兄師妹都走了心,日后赤焰劍塢練習的熱情又高漲了幾分不提。

    香茅子問起劍塢的發展,兼諸真君樂呵呵的告訴她,“這你可放心吧。紗衣鎧如今已經有了穩固的訂單,好多坊市都主動聯系了我們。而咱們劍塢的人手也增加了,星璽她們如今也簡單的能上手鍛造一些零部件了。再加上門派任務的獎勵,我們的日子越發好過了。”

    看著大家的狀態,也都是元氣飽滿,充滿干勁的樣子。香茅子放心了。

    在她準備告辭的時候,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鄒星璽悄悄拉了香茅子的衣服,跟她說起了私房話。

    “香香,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舒嬌。”

    香茅子奇怪了,“舒嬌,她怎么了?”

    鄒星璽就悄悄說,“舒嬌一直沒有回到朱璇劍塢,后來我們請托水合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被扣在了瑤臺峰。再多的情況,無論是水合,還是那位陸凡生師兄,就都打聽不出來了。我想著你畢竟是劍鋒嫡傳弟子,掌門又是你師祖,說不定你能多打探一些內情出來。”

    香茅子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當初晏暖師姐只是跟她說大家都被方忌師兄送回了各自的劍塢,有因為九岷真人仙隕的緣故,她單純的以為所有人都已經回到劍塢了。原來許舒嬌一直沒有回去么。

    她一口氣就應承了下來,答應鄒星璽,等下自己就先去瑤臺峰找尚織大師姐打探消息。

    時間不早了,香茅子跟大家道別,在眾人的注目下她御劍飛走向了瑤臺峰。

    不過香茅子這次注定要白跑一趟,此刻尚織大師姐壓根就不在瑤臺峰,她去了落華峰。

    *************************

    落華峰,桃林后山谷地。

    晏暖、方忌、扶搖并杜陸離和凌恒等人,都站在一邊,神色里都有幾分擔心。

    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林言之跪在地上,手持慧心筆在地上勾勒一個符陣。春寶跪在他旁邊,正熟練的用朱砂等物給師兄制作靈墨,這種打下手的事情,以前也是他在做的。

    林言之如今氣海丹田剛剛被謝辭君溫養了一番,正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可林言之執意要先安置師父的法身,諸人苦勸無效。晏暖只能帶著他來到這片后山谷地,一處無人的空地。

    林言之也不要別人經手,就這樣硬撐著在地上勾勒了一個火煉符陣。他讓春寶調墨,自己親自勾畫,這種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晏暖所擔心的是他調用靈氣過度,導致丹田崩潰,那可就誰也救不了他了。

    好在火煉符陣是五行符陣中比較單純的,符文筆畫并不多。林言之也沒有弄出很大的陣仗,他跪在地上慢慢的挪動,一筆筆畫了個一人長短的符陣。當他停下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晏暖連忙又給他服用了前幾天一直在服用的護靈丹,才讓他的臉色略微回轉。

    方忌從義冢中取出了棺材,讓林言之和春寶最后給九岷真人重新簡單梳洗了一番。然后大家幫忙,把棺材擺放在火煉符陣之上,由林言之親手點燃了符陣。

    大量火靈氣催生的火焰從符陣上開始燃起,九岷真人的法身被靈火不斷吞噬。

    春寶哭得凄慘,一聲聲的喊著,“師父!師父啊!”

    林言之臉色慘白,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手里用力攥緊了那根慧心筆。

    當靈火足足燒灼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慢慢停下。

    方忌和晏暖早都聯手在這周圍布置了一個小型的防護靈罩,故而符陣上的灰燼并未被吹走。

    靈火熄滅后,林言之和春寶就過去跪著收拾那些灰燼,用手一捧捧的把它們歸攏到白色的玉罐當中。

    就在這個時候,尚織找了過來,她離的老遠看到這邊有煙氣升起,在外面又找不到人,這才飛了過來,“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晏暖看見尚織,連忙揭開了防護罩,低聲跟她說了這邊的情況。

    尚織聽聞,也去在陣符前面的香爐給九岷真人敬起一柱清香。林言之和春寶回頭還禮。

    晏暖等他們互相敬禮完畢,這才低聲問尚織,“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落華峰來,還是又有了什么新變故?”

    尚織輕輕搖頭,“咱們那邊來了一群惡客,我不方便出頭招待,所以出來透透氣。”

    晏暖略想想,就問她,“莫非是上次四湖靈境的事情?正一和溟語世家的人來了么?”

    尚織“嗯”了一聲,“不止這兩家,還有正一道門、浮空夕照、矸石閣、究極城、四海地無定島、真元觀、龍陵宗等門派,也一起來了。”

    晏暖聽著這些門派的名字,“他們有的是宗門,有的是世家,還有些是不入流的小門派,怎么能湊到一起去?”

    尚織想了一下搖頭,“那誰能知道,恐怕這次來者不善。我今天來找你,卻還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

    尚織抿了抿嘴唇,“溟語世家那位董青師妹,她回來后什么都沒有說就氣絕身亡了。當初因為這事在東配殿爭吵,把掌門氣得散了香。你當初也在的。”

    晏暖輕輕頷首。

    尚織就繼續說,“我不能拿這件事再去煩師祖了,可今日過后,我自己到底怎樣還未見得知曉。所以我把一樣東西帶來給你,它是我在董青的乾坤袋里發現的。”

    “是什么?”

    尚織在自己的荷包上掏出來一樣東西,金色的不規則碎片,上面有著不規則的圖案。

br />     杜陸離一直在旁邊偷聽,此刻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咦,這不是姑射山人令?”

    被杜陸離的呼聲吸引,扶搖也看到了那枚碎片,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枚。還是當初跟吞吞出去撿漏的時候弄到的。

    *****************

    瑤臺峰,青玄宮大殿。

    進入的青玄宮,仙樂裊裊,彩禽蹁躚。來訪賓朋并昆侖作陪的長老們,都列座殿內。

    一人一席呈現扇形鋪陳開來,臺面上放著各色的珍貴的靈果和靈茶,體態輕盈的弟子們雙手執壺穿行在各個席位當中,為來賓們不斷的添加佳釀美飲。

    掌門端昇仙君笑容滿面的舉起靈酒向大家致以歡迎,眾人都很給面子的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之后,終于有人舉杯的開始了今天的話題,“今天能來昆侖,在這青玄宮列席一天,我回去夠吹一年的了,果然不虛此行。”

    作為昆侖的掌門,端昇仙君素來只是微笑,并不參與這種寒暄的。

    瑤臺九老的鑒梅圣君笑呵呵的舉杯,“既然有佳客前來,昆侖自然也當以貴賓之禮款待。溫禹長老不妨多飲幾杯,等今日宴飲之后,我們還有佳釀相贈。”

    本來這種寒暄,客人應該再回應道諸如:盛情難卻,感謝之類的話題,這樣才能把場面話圓回去。

    可這位溫禹長老聽了鑒梅圣君這話,卻忽然放下酒杯,用袖子遮住臉嚶聲哭了起來。

    宴會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鑒梅圣君乃是九老中最會跟人打交道的人,他自己呵呵了兩聲,“莫非是怕靈酒不夠么,放心,今日我做主,靈酒管夠,絕對不會讓長老掃興而歸的。”

    可隨著他這番話,溫禹長老的哭聲反而放大了。

    這就弄得鑒梅圣君有些不知如何接話,種菊圣君溫聲相問,“不知道鑒梅師兄的話可有什么唐突之處,倒惹得溫禹長老這么難過?”

    溫禹長老勉強止住悲戚,“是我失禮了,可看到昆侖這般興盛繁榮,這案上靈果、杯中靈酒,所含靈力稠厚滋補,甚至在這青玄宮中感受的靈力,也遠比我碧霞劍莊最好的劍穴都要充沛數倍。一想到門下弟子從未吃過這等靈果,品過這等靈酒,我就不僅悲從中來,忍不住落淚了。”

    鑒梅圣君在心中把溫禹長老罵了個狗血淋頭,你們門派地處望洲東北隅,本來就靈氣稀薄。你難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在這里當著大家嚎喪什么!可他卻不得不笑著說,“原來溫禹長老掛心門派弟子,不要緊,這靈酒也好,靈果也罷,稍后都可以隨便溫禹長老取用,也讓弟子們一起嘗嘗么。”

    溫禹長老先是感謝了鑒梅圣君,然后又嘆息說,“昆侖果然是堂堂九大之首,這手筆就是非同尋常。如今除了昆侖正一這樣的超級宗門,我們這些小宗門,苦啊!用一句水深火熱來形容,也不為過!”

    隨著溫禹長老這句話,下面的賓客們大多都開口了。

    “是啊,太慘了。要活不下去了。今年我們山門的靈植靈田不說顆粒無收,那減產八成已經定局啊。八成,你讓我們怎么活呢?剩下的這些材料別說拿去出售,就是專供自己門派弟子日常修行,都不夠用啊。”

    “泓方兄此言差矣,你們還只是減產,我們這些以狩獵為主的宗門才是絕收啊。今年兇獸做耗,門下高階弟子要相應昆侖的征集令,去剿滅兇獸,而小弟子又怕碰到兇獸異化,不敢放出去。整整兩年啊,兩天,沒有狩獵,連內丹都是靠以前的老本撐著,眼瞅著門派就要青黃不接,斷糧了。”

    “二位說的只是靈植和狩獵方面的損失。我們四海地已經人心惶惶,無定島已經招不上有資質的新人弟子了。在這么下去,我看無定島要改成絕定島才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抱怨自家門派遭受的損失和年景不好的現狀。

    良久,等大家都說得差不多了,鑒梅圣君才繼續道,“大家說得這兩年條件艱苦,我們并非不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昆侖才會借著掌門壽誕大典,將大家邀請到一起共商對策。眾志成城,必能其利斷金。”

    那泓方長老嗤笑了一聲,“這可沒辦法比,昆侖坐擁天下靈脈,不靠靈植過活,自然敢說這種話。”

    還有人低聲嘀咕,“而且我們都要繳納兩成收成給你們作為邊境巡查的費用,這筆錢如今都是救命錢。”

    這句話可引出了大家的共鳴,“就是就是,這兩成巡察之費也太高了。現在年景實在不好,真給不起了。”

    這些門派口口聲聲說著,其實都在敲打著讓昆侖取消這筆靈石靈物的收繳。

    陵替圣君站了起來,“我是望舒峰首席長老陵替。在這里我要替門下弟子問一句,各位說昆侖這筆靈石收的不應該,那么請問你們在遇到不公的事情,有沒有請望舒執事去臺斷?你們在門派遭到異獸沖擊或者海獸攻打的時候,有沒有向昆侖發送紅翎急信?”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大陸都處于天災泛濫,可這些災禍的背后,望舒執事卻是沖在前列、戰斗在先。絞殺兇獸、追擊兇獸,巡視邊境,查缺補漏,戍衛邊境,修復邊境結界,甚至給弟子家屬發撫恤金,這都是需要靈石的。”

    聽到陵替這么說,一些小宗門和山莊的掌門就開始往后縮,不怎么敢繼續開口了。

    可當中有一個穿著素服的女修忽然站起來,她的年紀不算小了,眉眼中有一股凜冽的殺意,“陵替圣君,本座溟語姜孤璇。剛才聽見陵替圣君口口聲聲說昆侖為了維系整個大陸的平安穩定,付出良多。倘若是真的,我倒是覺得這兩成巡查費掏的不冤。可你們昆侖真的做到了么?”

    “遠的如空桑門的紅翎急信發出三個月沒有回復;東曙藥莊被兇獸圍攻踐踏了一個月滅門,你昆侖又在哪里?”姜孤璇冷冷的哼了一聲,“就在這個月,我嫡傳弟子董青就死在昆侖劍州,而且還是被你們昆侖內門弟子所傷。這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待?”

    陵替剛要開口,種菊圣君卻搶著說,“姜道友息怒,你嫡傳弟子之事另有隱情,今日宴飲不宜談論此事。待宴飲過后,昆侖定然給你一個交待。”

    姜孤璇說,“交待,昆侖打算給我什么交待?我倒是覺得泓方長老說得沒錯,你昆侖收我們份例的時候從不手軟,可那些救護不利甚至造成重大損失的事,是不是也要給個交待?!別說昆侖身為天下劍宗,就算是四海地的榜單任務,拿了靈石也總要賣命干活的。是不是這個理?”

    姜孤璇顯然是打算跟昆侖撕破臉皮了,她這么一說,大殿上多半人都開始微微點頭。

    然后她終于狠狠說出自己的打算,“既然昆侖給不出真正的交代,那我覺得這筆靈石以后不僅不能收,而且昆侖還要給我們這些門派一些補償才是。”

    陵替忍不住譏諷了一句,“補償,難道昆侖還欠你們的不成?”

    姜孤璇說,“這自然,你們昆侖把控那么多原生靈脈,難道這些就沒有我們在座諸人宗門附近的礦脈嗎?這些,難道不是被你們搶去的?”

    陵替立刻說,“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些礦脈早在數萬年前就已經歸屬昆侖了,我們絕對沒有強取豪奪。”

    “十萬年前的歸屬只怎么定的,現在我們當然已經不知道了。但昆侖坐擁天下五成靈脈,其他九大又分三成,到底合理不合理,大家恐怕心里各有一桿秤。”姜孤璇冷冷的說,“昆侖自然富豪尊貴,可這些尊貴,又有多少是站在我們小宗門的骸骨上獲得的呢?如今不敢指望昆侖割舍靈脈,但至少:取消邊境巡視的費用,以后各宗門轄區自制;為了抵御兇獸,昆侖的劍陣可以共享給所有劍修么那批;昆侖劍廬能開放給其他宗門弟子試煉提升;百劍云臺也讓我們的弟子去參觀參與一二;地火路窟可以讓其他宗門弟子采摘;開放靈境歷練。”

    ——狐貍有話——

    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