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260:邪氣來歷
    香茅子聽到“不死不休”這四個字,臉色刷的就白了。

    這句話聽起來,就恐怖的很。

    她甚至憑空直接打了兩個寒顫,明鋆真人,會背負這樣悲慘的命運嗎?

    “可,可我見到明鋆真人的時候,他還很好的,完全看不出來被邪氣入侵的樣子。”香茅子忍不住說,她希望通過這些自己親眼見到的現象,來佐證明鋆并沒有被可怕的邪氣糾纏。

    閔苒知道她的意思。

    “辛夷師妹,你知道什么是邪氣嗎?”

    香茅子先是搖搖頭,然后想想又說,“以前我在家的時候,有村子里的小伙伴生病了,村里的大娘就說他們被風邪了,往往從火灶中抓把灰讓他們喝下去。我想,這邪,會不會就是病的意思?”

    閔苒想到香茅子會猜錯,卻沒想到她猜錯的角度是這樣的。

    閔苒笑了一下,“你這么理解也不能說不對,不過卻是本末倒置了。你看到以前的朋友生病,就覺得是被邪氣入侵,其實病是結果。邪氣可以引發病癥,但邪氣真正的本質,卻不是這么簡單。”

    “上古傳說,最初的時候,這世界本事個混沌一體的巨蛋,無分上下,沒有四季。有一天忽然從中間裂開。清氣逐漸上揚,濁氣逐漸下降。上揚的清氣成為明朗的天空,下沉的濁氣成為堅實的大地。開天辟地,而后成其界。這就是世界的由來。師妹聽過么?”閔苒溫和的問。

    香茅子點頭,這個神話故事她在黃石鎮啟蒙的時候,程師講過的。

    “其實這個神話講得有點粗糙。上揚的清氣只是天空嗎?不。上揚的清氣有一部分是天空,還有更多的化為五靈之氣,滋潤百川萬物,有的堅為金石,有的柔若微風。這就是我們現在感受到的靈力、靈氣和靈脈所在。清氣乃靈之根本。”

    閔苒是個非常好的老師,他侃侃而言,卻給香茅子講述了世界最初本源的存在。

    香茅子認真而出神的聆聽,這里面的每一個字,都讓她覺得心神跌宕澎湃。

    你知道天地初始的樣子嗎?

    伴隨著閔苒師兄的話,她看到了呢。

    “那么同樣的,濁氣下沉,就只是我們腳下堅硬的大地了么?不,它也只是一部分。一些邪惡的,陰暗的魔氣也摻雜其中。它們無形無影,卻總是緩慢的吞噬著同類,偽裝成異類跗骨在其他生命的經脈骨骸當中,一步步入侵,龐大著自己的勢力。這些邪祟鬼魅之物,就是魔。那么魔所依賴的本源,依附的介質,就是邪氣。”

    香茅子呆呆的,她覺得自己聽見了閔苒師兄說的每一個字,可是她卻聽不懂閔苒師兄的話。

    看到香茅子發怔的樣子,閔苒知道她還沒懂。

    “拿這個嬰碧柳桃舉例子吧。”閔苒輕輕摸了摸桌子上的那株嬰碧花心,小小的碧嬰在閔苒師兄的觸摸下,開心的扭來扭去,銀色的光芒微弱的閃爍著。

    “這株嬰碧,已經是黃階靈植,可以說是極其珍惜的高階靈植,它肯定是個好東西,對不對?”閔苒說。

    香茅子輕輕點頭,她也覺得奇怪,這么好的靈藥,怎么會有邪氣呢?

    “可是這些靈植還有靈獸,都是要通過自己的天賦本能,去捕捉天地間靈氣的。然而邪氣正如我剛才所說,它們非常狡猾,擅長偽裝成靈氣,依附在靈石、靈脈或者其他東西上。倘若誤打誤撞,被靈植和靈獸所吸收,那么它們的體內,就會有了邪氣的存在。”

    “這些邪氣進入了這些靈植和靈獸體內,往往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當場爆發,讓靈植枯萎凋謝,讓靈獸們狂躁而亡。”閔苒的聲音很平穩,“第一種現象,看起來悲慘,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種,當邪氣進入它們之后,完全沒有任何異常狀況。就跟這株嬰碧柳桃一樣。”

    “然后隨著靈植們的晉升、生長,隨著靈獸們的成長,晉階。終有一天,當它們晉升到高階靈植靈獸的時候,邪氣也不斷的在它們體內滋生繁衍壯大,并最終控制靈植,讓它們體內的靈氣開始混雜,沖突,成為魔氣的依附體。而靈獸們,則會神智不清,逐漸為魔氣控制,性情暴戾而弒殺,成為魔獸、兇獸!”

    閔苒的解釋其實并不周全,魔氣的影響和來源,絕非清氣和濁氣那么簡單。這里面還涉及了整個元炁大陸的核心機密,閔苒現在還不能告訴香茅子。

    魔氣,并非不能為修士所用。

    倘若真的有修士去轉化魔氣,成為以根骨為基的魔修,那么他的晉升和突破則走到了另外一條劫掠之路上,這就是魔修之路。

    因為十萬年前那場滅天劫難,整個元炁大陸都對魔修的事情進行了封口,除了九大門派的高階長老和極少數精英核心弟子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魔修的存在。

    這是個驚天的大秘密。而身為化神老祖的親傳弟子,太玄峰的厘司執事,閔苒當然是知道它的。

    不過,他不會那么沒有輕重,把這樣的大事透露給一個煉氣期的小師妹,故而掩口不說。只用清氣和濁氣說來讓小丫頭對魔氣有些總體認知即可。

    香茅子迅速的消化著閔苒師兄的話,“所以當時明鋆真人發現的三株嬰碧柳桃,都已經沾染了邪氣,可是這些邪氣都在嬰碧柳桃的里面慢慢的擴張,并沒有顯現出來。”

    閔苒輕輕點頭,鼓勵香茅子繼續推導。

    香茅子接著說,“當初明鋆真人的情況緊急,就直接吞服了一株下去,竟然也晉級成功了。這就是師兄你剛剛說的,邪氣可以借助介質偽裝入侵。當初那些邪氣隱藏起來,沒有爆發,也只是以嬰碧柳桃為介質,好在明鋆真人的體內潛伏下來。”

    閔苒認同的點頭。

    香茅子繼續,“然后當舒儀劍塢的善游真人把第二株嬰碧柳桃采買回去,拿給他的師父莨盈真君去煉丹,卻爆發了,所以才炸了丹爐!”

    閔苒點頭后方說,“炸丹爐還有另外一重緣故。煉制丹藥,本來就是一個提煉雜質,祛除邪祟的過程。所以當莨盈真君開始煉制丹藥的時候,那些邪氣再也無法利用丹藥轉移藏匿了,也只能和靈氣沖突,直接炸鼎。”

    香茅子聽了就長出一口氣,“那還好,至少能保證丹藥都是安全的。不然這邪氣也太嚇人了。”

    閔苒沒說話。

    丹藥就一定是安全的么?

    當然不是,魔修們也會煉制丹藥,不過那是以魔氣和骨血混雜而成的靈丹,諸如驅逐靈氣的血靈珠、鳴骨丹之類的。

    魔修為什么會成為元炁大陸的頭號禁忌,就是因為它的本源核心在于掠奪和殺戮。他們甚至能夠更換修士靈根、根骨乃至血統血脈,一切,只憑武力就能掠奪。手段之殘忍血腥,超乎想象。

    當年閔苒的師父商參仙君曾經問過他,倘若有辦法更換他的根骨,他是否樂意?

    閔苒立刻拒絕了,是真心的。截取別人的仙緣根骨,這種事不是閔苒追求的大道,他的仙途也許坎坷,也許很顛簸,甚至說很狹窄,可閔苒卻覺得,人少處更見海天色,這邊風景獨好。

    商參仙君也最為欣賞閔苒這種不自棄不自怨的態度。

    不過,這些東西就沒有必要跟小師妹說了。自從元炁大陸結界之后,魔丹也好,魔修也罷,幾乎都成為了禁忌。

    香茅子憂愁的問閔苒,“那明鋆真人現在體內一定被邪氣侵入了,將來他會不會也爆體而亡?”

    閔苒告訴香茅子,“被邪氣入侵的修士,開始的時候應該毫無察覺。不過漸漸的,他體內的靈氣會越來越稀疏,而且斑駁起來。哪怕佩戴再多的清心法寶,服用再多的清心的丹藥,也沒有辦法緩解體內靈氣污濁,等級無法寸進的現狀。甚至有時候,會出現境界倒退的現象。”

    “這個時候,這些被邪氣入侵的修士們,身體會迅速的衰敗,身體會有腐臭甚至潰爛的現象。而且心神也常常出現混亂。知道他們死亡,這種痛苦都不會停止下來。”閔苒描繪了一種很可怕的現象。

    然而他沒有說更可怕的現象,倘若不想繼續衰敗下去,這些修士已經無法從天地靈脈靈石中獲取足夠的修為靈氣,那么只能從其他的地方劫掠。

    無論是靈獸的血肉還是其他修士的根骨,對他們來說都是極好的補充。一旦他們走上了這條道路,也就成為了魔修。

   &nbs sp; 這才是最為可怕的選擇。

    閔苒沒說,香茅子自然也不知道,她只聽到了修為崩潰,折磨到死,就已經難過得不得了。

    “那,那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嗎?”

    “也不是沒有。”閔苒沉吟的說。

    香茅子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什么辦法,閔苒師兄,請一定告訴我!”

    “其實這位明鋆真人的邪氣,也是剛剛入侵的,時間并不長。邪氣入侵,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從何而起,隨著日積月累的修行,那些邪魔種子在體內扎根深入,遍布經絡靈竅,根本無法拔除。倘若能早早發現,用丹藥慢慢拔除邪氣,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只不過通常,大家都無法及時察覺這種邪氣的存在而已。”

    香茅子一聽,就覺得有戲,看來明鋆真人的情況,也并非沒有解決辦法啊。

    “閔苒師兄,能求你救救明鋆真人嗎?”香茅子苦苦哀求。

    閔苒卻為難的搖搖頭,“哎,這個,你也看到了師妹,我白天做厘司執事,晚上還要去完善符文構陣,剩下一點時間還要打坐練功,真是忙得連分神的時間都沒有。偏偏這拔除邪氣,最是水磨功夫,雖然不難,卻也要定期查照所有靈脈關竅,檢查邪氣情況,最是耗時了。我真是,做不到啊。”

    香茅子聽了,愁眉不展,眼淚汪汪的看著閔苒,“那,那有沒有其他哪位師兄,能幫助明鋆真人的?”

    閔苒苦笑,“不瞞辛師妹,雖然這個手法對我來說不難,可看遍昆侖七十二云浮峰,弟子中能做到的不會超過十人。剩下的數人,也都是各峰的執事長老了。不知道師妹跟誰比較熟悉,可以讓你去拜托一下的?”

    香茅子聽完了,心里拔涼拔涼的,她難過的搖搖頭。

    她這樣的外院小煉氣,怎么會認識那么高階的大人物,而且就算她認識,人家也未見得認得她,更不要說做這種麻煩的事情了。

    “那,那可怎么辦?”香茅子喃喃的說,然后她可憐巴巴的看著閔苒師兄,“師兄,看在都是昆侖一脈的份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她苦苦哀求。現在,她也只有抓住閔苒這一根稻草了。

    閔苒用手指敲擊桌面,似乎在認真的盤算著。

    想了半天,他似乎找了一些辦法,沉吟著說,“哎呀,有個辦法也不知道行不行?”

    香茅子連聲說,“行,只要師兄肯幫忙,就一定行!”

    閔苒先阻止了香茅子,然后才說,“雖然我們找不到別人。不過還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嘗試下。我是因為時間太過緊張,才無暇分身。但如果你過來幫忙,把書閣中內部的事情都承擔些,另外也跟我一起推衍符文構陣——就是我們昨天一起做的那張表格。那么我的時間就空出來一點。”

    香茅子眼睛閃亮亮的,“那你就能去幫助明鋆真人了對不對?”

    閔苒搖搖頭,“還是不成。”

    香茅子的眼神瞬間就暗淡了。

    不過閔苒說,“但我可以把拔除邪氣的手決和丹方教給你,并且手把手的讓牛學會拔除邪氣的手段。這樣你就可以親自幫助明鋆真人了。”

    香茅子聽了特別擔心,“我,我能行么?萬一錯了,那不是害了明鋆真人。”

    閔苒微笑,“那你就不要錯。除了這個,我可沒別的好辦法了,你看愿意么?”

    香茅子低頭開始思考。

    閔苒悠哉的吃著英雄餅,他可是最喜歡這種味道咸香的小點心了。

    方忌,你撒謊,還跟我斗?!

    打從聽了明鋆真人和香茅子的往事開始,閔苒就開始籌謀著怎么用好這張牌了。

    閔苒發現,辛夷這個小師妹特別一根筋,認定的事情很難翻轉。這就導致他面對辛夷,經常有一種無處使力的感覺。

    以前師尊就說過,無欲者無懼,無求者無憂。在辛夷師妹身上他算是徹底明白這句話了。

    幸虧,他發現了這個小師妹的另外一個特點,特別重感情。

    當他發現明鋆真人可能被邪氣纏身之后,迅速的在腦中安排了一系列的計劃。

    首先,他要讓辛師妹了解到邪氣的可怕之處;

    其次,他告訴辛師妹,邪氣可以拔除,但是非常耗時。這兩點,他都沒有說謊和夸大,都是真實的。

    但是他不會直接幫助辛師妹,去替明鋆真人拔除邪氣,那樣就失去了轉化辛夷師妹的目的。

    他要讓辛夷師妹自己去拔除,這樣辛師妹就要一直來跟他討教,他可以趁機安排辛夷師妹在太玄峰幫忙做事、完善符文構陣等。

    以上的那些也只是手段。

    真正的目的,則是通過符陣、符文、煉丹等方式,讓辛夷師妹真正的體悟到符道的魅力。

    辛夷師妹親手通過自己,救助了當初的恩人,而且在這個過程里,還可以跟太玄峰的師兄師姐們探討符道,體驗符對道基的鞏固和幫助。

    閔苒不相信,這樣的魅力會比不過那群只會玩劍的莽夫。

    只要這么磨合下來,辛夷師妹自己就會選擇太玄峰了!

    到時候,憑借辛夷師妹的天賦,一定會將符道,更往前推進一步。

    符文構陣,究竟能解開多少秘密,天道到底是什么?想到這里,閔苒心頭一陣陣激蕩。

    那時候不僅僅是門派小比,甚至九大之間的門派大比,也能綻放異彩。想到這么多年,終于有一個機會去跟正一道門的人去在道符上爭勝,閔苒的內心,甚至可以說是澎湃的!

    閔苒出神的想著,腦海里都是在爭勝正一道門之后的榮耀和得意。

    結果就聽見小師妹弱弱的聲音,“閔苒師兄,閔苒師兄?”

    閔苒這才回過神,他看著香茅子。

    果然,香茅子認真的說,“閔苒師兄,我愿意跟你學習拔除邪氣的辦法,請你教我吧!”

    閔苒挑眉一笑,“放心,我一定傾囊相授。”

    這個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逐漸放亮,竟然又是一夜過去了。

    香茅子扭頭瞅了瞅外面,就說,“那我抓緊時間,先去望舒峰把這個結卷送走,然后就回來跟閔苒師兄你學習。”

    閔苒想了想今天的安排,“這事不急,我們學習的時間都是安排在晚上的。你要是有其他的安排,也可以今天一并辦理了。”

    香茅子想想,自己好久沒回赤焰劍塢了,也很想大家,就點點頭。

    然后她勤快的把結卷還有嬰碧柳桃都裝進盒子里放好,一起收入納戒中。

    “那我這就去了。”香茅子是個喜歡凡是趕早的人。

    閔苒忽然想起一事,連忙說,“辛夷師妹,你跟我學習拔除邪氣之事,不要告訴方忌。”

    香茅子楞了一下,但還是點頭答應,“好的。”

    閔苒見她不明白,就多解釋了幾句,“你看,你本來是方忌安排在這里催促結卷文書的對不對?倘若讓他知道了你跟我學習拔除邪氣,他一定會認為你不用心,甚至會認為你有私心,偏向太玄峰,沒有盡心催卷了。”

    閔苒當然不想讓方忌知道這件事,以免會被方忌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平生波瀾。

    這次,他要不聲不響的,把先手都占了。

    香茅子聽了閔苒的話,恍然大悟。

    閔苒師兄果然想得周全。她用力點頭,“閔苒師兄放心,我不會跟人說的!”

    閔苒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好師妹!”

    情誼,從來都是因為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才會開始的。

    而此刻,香茅子和閔苒就共同露出了非常有“情誼”的笑容。

    ——狐貍有話——

    哎呀,不好意思,最近太晚了,我已經這幾天把作息調整一下,爭取早點更新。對不起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