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冷走過來。
“小少爺，先生在車上等你。”
小少年看了眼停在路邊上的邁巴赫，抿直了唇。
“舅舅，我先走了，再見。”
傅衿安知道爸爸不喜歡刑湛舅舅，于是朝他告別后爬上了車子。
他坐在后座，放下書包，板著一張小臉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傅硯辭的目光透過后視鏡看向站在花壇中央的刑湛，沒有說什么，讓司機啟動了車子。
傅衿安先是觀察爸爸耳朵邊有沒有助聽器，然后才開口。
“爸爸，今天我和王虎吵架了，我踹了他小腿兩腳，他就哭了。”
傅硯辭目光從文件中移開，淡淡的掃過他，聲音低沉。
“原因。”
“沒有原因，我就是看他不爽，我討厭他。”
傅衿安側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稚嫩的臉上毫無波瀾，像極了傅硯辭的翻版，只是眉眼中的清冷帶著些她的氣質。
一點都不像她。
“阿冷，辭退陳紅。”
他冰冷的開口吩咐，坐在一旁的小少年瞬間不淡定了，皺著眉頭看著不近人情的爸爸。
“不能辭退小紅阿姨！”
“她沒有將該有的禮數教給你，這樣的老師你媽媽在的時候絕對不會聘用。”
傅硯辭翻動著手中的資料，語調平平。
“才不是，如果媽咪在，一定不會讓小紅阿姨離開的，媽咪喜歡小紅阿姨做的菜！”
傅衿安已經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了。
他不再會哭鬧著要找媽媽，他從舅舅，陸叔叔，沈夢阿姨，秦叔叔的嘴里了解到了很多，他知道媽媽沒有去天堂，只是生爸爸的氣藏起來了。
有很多壞大人總是在他耳邊說媽媽拋棄了他，但是傅衿安才不會傻傻的相信那些想要上位的壞女人。
刑湛舅舅有他和媽咪的合影，照片里媽咪可喜歡他了，抱著他笑的很溫柔。
傅衿安很確定媽咪很愛她，即使隔著照片，他也能感受到媽咪全部的愛。
他的名字還是媽咪起的，希望他平平安安，成為一個矜貴的小公子。
如果不是刑湛舅舅有很多媽咪和他的照片，他也不會叫他舅舅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刑湛舅舅和爸爸水火不相容的緣故。
“你把小紅阿姨辭退了，等她回來一定不開心，你不能辭退小紅阿姨，我以后會乖乖聽話的。”
傅衿安捏緊小拳頭，生悶氣的梗著脖子。
這一幕讓傅硯辭眼前恍惚，他情不自禁的揉了揉他的頭，心底千萬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生氣的時候真像她啊。
傅衿安別扭的從他身邊離開，他不太習慣和爸爸這么親密的接觸。
“今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我會和王虎道歉的。”
傅硯辭收回手，眸光掃過他皺巴巴的衣服，聲音微冷。
“阿冷已經處理好了，王家會離開北城。”
“傅衿安，你維護媽媽做的沒有錯，只是不能用暴力的方式，你還小，這些事情要交給大人處理，我不想在你的身上看到除了練習以外的傷口。”
“知道了爸爸。”
即使傅衿安沒說，阿冷也會查清緣由告訴傅硯辭。
這已經是關于傅衿安沒有媽媽的第五次單方面打斗了。
傅硯辭捏了捏眉心，他在考慮是否要將傅衿安送到國外的獨立學校。
但是這樣的念頭只起了一瞬，就被他否決掉。
不行。
綰綰不會同意的。
這個孩子如果不帶在身邊，她一定會擔憂的睡不著覺。
回到別墅，傅硯辭就去了書房處理沒完成的公務。
傅衿安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一聲“進來”后，他才露出頭。
“爸爸，我今天可以在媽媽的房間睡嗎？”
“不可以。”
傅硯辭毫不猶豫的拒絕，傅衿安了解爸爸說一不二的脾氣，于是沒再請求，耷拉著腦袋離開了書房。
“小少爺，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
陳紅心疼的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回到自己的臥室。
傅衿安回到自己的床上，目光失落的盯著天花板上媽咪的照片，他房間里的墻壁四處角落都貼滿了媽咪的照片。
有陸叔叔給的，有顧念阿姨給的，還有從北城大學的展覽墻上小心撕下來的媽咪獲獎的照片。
盡管爸爸不喜歡，但傅衿安還是要留下。
他長著手臂站在門前，哭著大喊：只有這樣，才不會忘記媽咪的模樣，以后在路上遇到媽咪才不會錯過。
傅硯辭最后沒再說什么，無聲的默認了他的行徑。
而后別墅里，媽咪的照片更多了。
傅衿安知道這個爸爸給他準備的，因為爸爸不需要照片也能記住媽咪。
爸爸身上血紅的刺青能證明一切。
“小紅阿姨，我蓋好被子了，我還想聽媽咪拿諾貝爾生物獎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反反復復講了上百遍了，傅衿安也沒有聽膩。
巧的是，陳紅也不覺得膩。
她每次談起那位清冷慵懶的夫人，眼底都帶著溫柔的笑意，一遍又一遍的在講訴中加固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