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打開門。
“秦醫生,你終于來了,你快勸勸先生吧。”
秦子喬神色淡淡的穿過雜亂不堪的客廳,他停在臥室門口,想了片刻還是直接推開門。
臥室里并沒有異味。
所有的擺設也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不是被子上還有褶皺,秦子喬真的會以為傅哥沒有再來過臥室。
他提著醫藥箱走到隔壁的臥室,滿地的空酒瓶子讓他無處下腳。
“出去。”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秦子喬打開燈,照亮整個臥室,看著滿地的狼藉,他眼里劃過無奈。
“你沒有按時來復查,我來給你檢查耳朵。”
他自顧自的走過去,看著毫無反應只是掃了他一眼的傅硯辭,秦子喬明白他的狀況更嚴重了。
一套檢查下來,秦子喬的臉色更差了。
“現在左耳不帶助聽器的話能聽到細小的聲音嗎?”
身形頹唐的男人側臉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毫無生機,他緋紅的唇變的干澀起皮,身上混著濃重的煙酒氣味,并不好聞。
用流浪海形容他也不為過。
秦子喬見過傅硯辭發病的模樣,見過他落寞的模樣,,但那些遠遠不及現在來的印象深刻。
他永遠都忘不了白日里一副正經模樣無欲無求的傅硯辭,回到家里后褪去偽裝無聲跪地大哭的樣子。
他跪在空酒瓶中,抱著姜綰綰的照片,眼淚肆意的滑過面頰。
即使破碎的玻璃渣扎進他的大腿和后背,鮮血淋漓,他也不曾挪動半分,他就跪在這里一晚又一晚。
直到天邊泛起日光,他換上新的衣服,又像是沒事人一樣離開。
日復一日,像個沒有魂魄的機器忙碌于工作。
秦子喬明白他的心理出現了問題,他應該去治療。
如果是以前,秦子喬會生拉硬拽的帶著他去醫院,可是現在,秦子喬也累了。
他覺得好累好累。
每天的工作將他的行程塞的滿滿的,可是從手術臺上一下來,他的大腦就被那句膨大的尸體占據。
想嘔吐。
那樣清冷孤傲的女人死后卻被海魚啃噬的面目全非,惡心腫大。
“你這樣下去,會徹底失去20%的聽力,我認為你還是需要去醫院全面檢測一下。”
他將從醫院帶來的助聽器放到他手里。
“傅哥振作起來吧,小嫂子如果在天有靈的話,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還有,給小嫂子下葬吧,那具尸體放在醫院停尸場也不是長久之計。”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傅哥還是不相信那具尸體就是小嫂子的,南郊海面上搜尋了半個月浩浩蕩蕩的搜救船也陸陸續續消失了。
所有人都認定了姜綰綰和盛亦名死在爆炸中了。
唯獨傅哥不承認她死了。
秦子喬見傅哥依舊望著天空沉默,不愿與他說話,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他輕聲的撿起地上碎裂的酒瓶扔進垃圾桶,卻在床腳看見了一張皺巴巴的紙。
他本想直接扔掉,但突然感受到傅哥看過來的視線。
壓抑又悲痛。
那種絕望落寞的眼神催使著秦子喬捋平了那張紙。
**
冰冷的池水里,秦子喬壓抑著自己開心。
他如同劫后余生般的從水面中浮出來,冰冷的水從身上滑過,他卻絲毫不覺得冷。
他撥通刑湛和陸三的電話,聲音激動萬分。
“她沒有死!”
“我看到了姜綰綰的孕檢報告了!但是那具尸體根本沒有懷孕跡象!”
陸方淮那邊只聽見撲通一聲,過了許久,他顫抖的聲線傳過來。
“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二哥也不知道,只有你和傅哥知道!”
陸方淮沒敢去看尸體,和傅哥吵架后他就再也沒聯系過他,所以他默認大家都知道的。
“傅哥看過尸體,他知道那不是姜綰綰,但是搜救隊也一直沒有找到其他尸體,所以!”
陸方淮激動的大叫道:
“所以她是被人藏起來了,或者是自己爬上岸了!”
“如果是她自己自救了,那為什么不回來?”
陸方淮剛說完就意識到為什么了,他大喊道:
“所以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不想回來!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她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我就說姑奶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我現在就讓我爸去找人,我記得南郊海岸的另一邊是南歐,是二哥你的地盤,你快去讓你手下的人找找!”
陸方淮和秦子喬的激動快要從電話里溢出來了,他們恨不得立馬就地毯式搜索找到姜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