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收到了胡宗憲的報告，叫來嚴世蕃問道：“戚英繳獲的白銀已經送進了國庫，你聽到風聲沒有。”
嚴世蕃擺頭道：“沒有呀！”
嚴嵩懷疑道：“估計是皇上保密工作做得好沒有讓咱們發現。”
嚴世蕃驚訝道：“咱們留在戶部的人都被黃之誥調離崗位了，國庫的事咱們哪里知曉。”
嚴嵩面無表情道：“未必，有一個人可能是咱們的人。”
嚴世蕃好奇道：“誰？”
嚴嵩猜測道：“黃大節！”
嚴世蕃好奇道：“他不是清流派的人嗎？”
嚴嵩道：“他原來是清流派的人，只是去年被削官為民了，清流派官員忌諱他愛上了奸細，所以都和他保持距離冷落了他。
黃大節因此對清流派失望了。
后來是胡宗憲寫信請求我找機會安插黃大節到國庫去，我找到黃之誥招聘庫丁的機會把黃大節安插進了國庫。
那時我就猜到黃大節是胡宗憲的人了。”
嚴世蕃驚訝道：“這么說黃大節看到白銀進國庫了？”
嚴嵩點頭道：“是的，黃大節是胡宗憲的人了，所以胡宗憲知道了白銀的下落。”
嚴世蕃擔心道：“這樣一來，功勞都讓清流派搶去了。”
嚴嵩淡定道：“可是我也沒有發現張居正和黃之誥邀功，也沒有看到戶部公開國庫進白銀之事。
畢竟我現在還是內閣首輔，戶部進賬這么多白銀我不可能不知道。
這說明了啥，說明清流派的人根本不知道白銀進了倉庫，說明這批白銀進倉庫和清流派沒有關系。”
嚴世蕃分析道：“如果白銀和清流派沒有關系，那一定是皇帝送進去的，一定是戚英交給了皇帝。
反正咱們吃虧了，辛辛苦苦挖出來的白銀讓別人拿去立功了，真是太可惡了！”
嚴嵩淡定道：“只要白銀進了國庫，咱們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對咱們來說不是壞事！
原計劃是咱們拿到白銀后，嚴黨，國庫和皇帝，按五，四，一分成，
現在皇帝把白銀送進了國庫，國庫和皇帝的錢保住了，損失的是嚴黨的收入，
不過也不全是壞事，這樣一來咱們也能逃脫皇帝的責罰，咱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帝心里是清楚得很的。
他和國庫的錢保住了，自然不會追究咱們了。
只是咱們這么多年白勞了一場，不僅白勞還虧本，會稽山石墻的投資都是白投資了。”
嚴世蕃心有不甘道：“分一半至少有五百萬兩白銀，這筆錢硬是被戚英搞沒了，真是太可恨了！”
嚴嵩喜怒不形于色道：“胡宗憲說，白銀藏在國庫的雜物倉庫而不是銀庫，拿出來用不必經過戶部登記，皇帝這次要拿大頭了！”
嚴世蕃不以為然道：“只要被戶部的官員發現，戶部的官員也可以給雜物倉庫上鎖的，國庫的事他們都可以管，
皇帝也沒有那么好拿，除非李公公和戶部的官員協議好才好拿。”
嚴嵩覺得有理點頭道：“這是他們的事了不歸咱們操心，他們怎么分和咱們沒關系了。”
嚴世蕃氣得捶打手掌心。
嚴嵩轉換話題問道：“戚英最近在京城里干嘛？”
嚴世蕃回答道：“平常看到他住在賢良寺里和外省官員互相走動。”
嚴嵩提醒道：“派人盯著他。”
嚴世蕃得令道：“是，要不要咱們先拉攏他？免得他在京城攪屎棍。”
嚴嵩擺頭道：“戚景通當年被我陷害，戚景通的團練被我解散，咱家和戚家的梁子已經結下了。
戚英心里難免懷有仇恨，咱們直接拉攏不得，我已經令胡宗憲拉攏他了效果還不錯！
聽說戚軍都歸屬胡宗憲指揮了，而且戚軍的千總都是胡宗憲封的官，戚軍的軍響每個月都是胡宗憲在發。
只要戚英呆在京城的時間越久，胡宗憲架空戚英的效果就會越好！”
嚴世蕃驚訝道：“胡宗憲這幾下真的能把戚英架空，收編戚軍只是時間問題了。”
嚴嵩點頭道：“所以戚英呆在京城，咱們不僅不要為難，還要歡迎他多住京城，只要戚軍被收編成功，戚英也就蹦噠不了幾天了。”
嚴世蕃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上峰嶺戰役，那時嚴世蕃雖然成年了但是沒有參與戰役的謀劃，好奇問道：“爹爹，二十年前戚景通的大軍不是被你改編了嗎，難道戚英的戚軍要被收編也是你的主意？”
嚴嵩皮笑肉不笑道：“二十年前改編戚軍的主意確實是我出的，為了勸說皇帝改編戚軍，那年我編了一個故事，有關于大鵝和烏龜打仗的故事。
大鵝和烏龜在打仗難分勝負，大鵝的雇傭軍蛙格拉幫助大鵝打退了烏龜，然后狡兔死良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大鵝要改編蛙格拉。
蛙格拉不愿意接受改編發動了清君側行動，揚言一天之內打到莫濕窠。
后來大鵝勸說蛙格拉不要輕舉妄動，蛙格拉利益得到滿足后就放棄清君側了，然后大鵝開始用計改編蛙格拉。
我把這個故事告訴了皇帝，提醒皇帝說，戚軍是私人團練軍，規模超過了限額一倍，深得地方百姓的支持，有可能會變成軍閥。
皇帝說戚景通為國為民不是蛙格拉那樣只認錢的人，一個團練軍一個雇傭軍不能相提并論，說我咸吃蘿卜淡操心。
我繼續鼓動說倭軍元氣大傷不足為慮，戚軍問題不解決隱患很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于是皇帝被我說服同意了改編計劃，但是戚軍將領不接受改編，為了避免狗急跳墻，我和皇帝共同設計了上峰嶺戰役。
我提出給殘余倭軍恢復元氣，因為那時沒有什么海盜軍和匪軍利用，只能利用他們了。
我的計劃是用倭軍的力量包圍戚軍，逼迫戚軍投降接受改編。
而皇帝卻修改了我的改編方案，那就是可以利用倭軍包圍戚軍但不得攻打戚軍，同時調派廣西狼兵前去救援戚軍，再以戚軍戰敗的名義撤職戚景通和改編戚軍。
皇帝的這套方案比我的仁義多了，于是我們就按皇帝的這套方案來。
上峰嶺戰役結束后大部分戚軍接受了改編，仍有小部分戚軍占山為王不肯接受改編。
當然倭軍利用完后不可能讓他們活著離開大明，這個時候在高麗游蕩的趙文華給我送來了一個消息。
趙文華說，辛五郎抱養一個女娃非常值錢，是高麗公主被辛五郎視如珍珠，已經被黑蠶送到了臺州城。
于是我和皇帝商量，想出了匪餌倭魚之計。令徐雪唆使綠林軍下山，偷走辛五郎的養女引誘倭軍追擊綠林軍。
皇帝派鐵冠道士修建了一個八卦迷魂村，我們利用綠林軍引誘倭軍進入八卦迷魂村，于綠林軍和倭軍全部進入死陣出不來了，這是改編以后的事了。”
嚴世蕃驚嘆道：“你說的這個上峰嶺戰役我已經聽你說過了，今天你講得最詳細。
當年改編戚軍這么費力呀，這次架空戚英封賞戚軍將領官職，以胡軍名義發放軍響，又調離他們去不同軍營，這種改編戚軍方案不是容易得多嗎，
當年為啥不按這個方案做？”
嚴嵩皮笑肉不笑道：“當年沒有胡宗憲呀，我只是對胡宗憲命令過，叫他放過土匪韓宵讓土匪勢力發展發展，以后還要利用土匪軍包圍戚軍改編戚軍。
因為這次不能用辛五郎了，辛五郎不可靠不能再利用，那是個有狼子野心的混蛋，所以只能利用土匪的力量來改編戚軍。
但是胡宗憲出向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他說改編戚軍不需要那么麻煩，他可用溫水煮青蛙的方法改編戚軍。
所以這個溫水煮青蛙改編戚軍的方案是胡宗憲想出來的。
后來我才知道，大鵝也是用胡宗憲的辦法去改編蛙格拉的，給蛙頭金錢調他去小白鵝家當貴賓，然后大鵝收編蛙軍隊伍并且分離他們。
要是讓我想方案，幾乎和上次差不多，還是找軍隊包圍他，皇帝出的方案都比我更好，沒想到胡宗憲的方案更加新奇。”
嚴世蕃滿意道：“那就按胡宗憲的方案拉，支持他放開手腳干吧！”
嚴嵩點頭道：“不得不說胡宗憲的方案更加溫和不用大動干戈。”
嚴世蕃擔心道：“這次改編戚軍也要經過皇帝同意吧，萬一咱們這邊先行動了，皇帝那邊責怪起來怎么辦？”
嚴嵩自信道：“戚英大獲全勝繳獲八百多萬兩白銀，這么聰明能干，如果他是明軍軍官倒也沒事，問題是他帶領的是團練軍，規模又超過了限定名額，難免會引起皇帝的擔憂怕他變成軍閥。
特殊時期一過，皇上不會放心他繼續帶領團練的，戚軍被改編是必然的。
只是皇帝沒有拿到白銀解決困難，或者還有事情沒有辦完，暫時沒有做這個事。
現在徐惟學全軍覆沒還有汪直大敗，沒有了外患，皇帝一定會想到改編戚軍計劃的。
狡兔死良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等白銀的事處理完，戚軍被改編是鐵板釘釘的事。
咱們早作準備不聲張，等皇帝下令改編戚軍時，咱們再出手就得心應手了，正好可以借機洗刷心頭之恨。”
嚴世蕃眼睛打轉高興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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