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著銅棺,看著雙眸發亮的麻嬰,只覺得短短一個晚上,她的樣子與氣質,有極大的改變。
“好!”
我應了一聲,心中不免有些懷疑。
麻嬰又跑到春芽身邊。
我慢慢站起來,活動筋骨,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昨晚與古一劍交手,胸前的蝎子圖案忽然發力,沒有出現副作用。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眾人基本上熬過尸毒的折磨,雖然看起來憔悴,已沒有性命之憂。
春芽昨天挨了古一劍的重擊,好在有花靈消解大部分的傷害。經過一晚上休息,也沒有大礙。
我走到洞口,外面白茫茫一片,寒風吹來,如同刀割在臉上。
我用白雪洗干凈瓦罐,裝了一壇子雪,放在火上,添上肉干和鹽巴,再加一些土豆,燉了起來。
我喝了一碗土豆爛肉湯,全身暖和不少。
我問:“麻嬰,你現在可以說話,能吃些什么?”
麻嬰眨動眼睛:“喝血。要是人血那就更好。在我看來,你身上的毒血最是美味。”
我冷笑一聲:“你可以過來試試!”
麻嬰笑著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等獵到兔子,我喝點兔子血就夠了。”
黑狗趴在篝火邊上,眼中無神,看起來格外的難過。
“好狗子。不要難過了,咱們都要往前看。是古一劍打傷黑貓,你要不吃東西。咱們怎么報仇。”
我將肉干掰下來,放在黑狗面前。
它聽懂我的話,悲傷的眼睛看著我,咬住肉干,開始吃起來。
到了中午,雪基本上停了下來,天空灰蒙蒙一片,并沒有放晴的跡象。
我、郭浪,春芽抱著麻嬰從洞穴出來。
遠遠看過去,參天大樹之下,那個癭樹結越發像人臉。
昨天來的時候沒注意,今天再看,總覺得瘆得慌,有種死人臉的感覺。
“這棵樹到底有何來歷?總覺得樹臉怪怪的!”
我不由地說。
麻嬰笑了一聲,說:“因為這棵樹,不僅汲取陽間的氣息,也吸收陰間的寒氣。樹臉是張陰陽臉。”
“樹木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能吸引魂魄靠近。”
“神廟所用的木材,有一部分是從它身上鋸下來。正是因為這個緣由,所有傳言孤魂野鬼,到了神廟,就能夠再入輪回,重新投胎。”
麻嬰滔滔不絕地說。
人間的陽氣!陰間的寒氣!
這,怎么可能!
我剛要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臉色一沉,盯著麻嬰:“你到底是誰?我不信,在這短短一夜之間,就知道這么多。”
我們所有人都沒看出大樹的來歷。
麻嬰卻能看出來。
事情太過反常。
“那股怨念落入我體內,有些畫面我還記得。再加上,我對風水悟性很高,自然能看出來!”
麻嬰嘟嘟嘴,有些不滿,“冬生哥,你這個人真的是絕情。我昨天敢幫你出了主意,妥善安置你娘。你今天就要懷疑我。我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她人小鬼大,說話的口吻,完全令人捉摸不透。
明明是我在追問她,三言兩句之間,就變成她在質問我。
“只要她沒有害我們,就不要緊。我相信,她就是我們認識的麻嬰。”
春芽笑著說。
春芽言外之意是,不管麻嬰發生什么變化,只要她沒有害人之心,暫且不用去追問。
麻嬰拍手叫好:“春芽姐姐真是個大好人。”
我沒有再糾結此事,繼續問:“棺山明明是陽間,為何會有陰間寒氣?”
麻嬰示意春芽把她放下來,往邊上走了兩步,用腳踩了幾下,說:“這個地方往下挖,一定會有收獲!”
我先在旁邊樹洞生火,用瓦罐燒開熱水,澆在凍硬的地面上,讓泥土變軟和一些。
花了一個多小時,挖出一個大坑。
出現一塊黑色石碑。
一米高,半米寬,約莫食指那么厚。
石碑表面光滑,沒有任何文字和圖案。
“這無字石碑是什么來歷?”
我問道。
翻開石碑下面,壓著一個木盒子。
就在這時,我眉心傳來灼熱感。
五縷帝魂忽然從我眉心脫離出來,落在我面前:“冬生,這是一塊界碑。”
帝魂開口說話,我有些激動,忙追問:“什么界碑?是誰運到這里來的嗎?”
一般的界碑,是兩個地方的分界線。
棺山之上,根本用不到這個東西。
“是陰陽界碑,你將它拉到地面,重新立起來。來此地的孤魂野鬼,就可以通往陰曹地府。”
帝魂應道。
我內心震驚,界碑是區分陰間與陽間的石碑。
大樹能汲取陰間的寒氣,應該是因為界碑。
“可是,我沒有辦法打開陰間之門,我又不是陰間的鬼差!”
我忙說。
帝魂從容一笑:“昨晚那個道士,自稱腳踏陰陽。他能打開黃泉之門,弄出陰間的邪蟲。你有我的指點,也能打開,借助一點陰間寒氣就可以。抓緊時間,送眾多逗留陽間魂魄,重入輪回。”
說完這話,帝魂看了一眼麻嬰,淡淡地說:“你做的事情,咱們呆會再聊。”
麻嬰吐了吐舌頭:“你是十萬大山的老爺,我只能任由你處置。”
我將繩索套在界碑上,將它拉了起來,就立在樹下。
“十萬大山,萬物有生有死,有死有生。逗留此處的魂魄,經由此門回歸陰司。”
帝魂念道。
而后,他落在我身上。
緊接著,我咬破手指,將鮮血灑在界碑上。很快,黑色界碑出現一些奇怪的文字,還有一些血色圖案。
我走上去,右手在界碑上一推。
一道血影從界碑上出現,就出現在大樹枝干上。
那張樹臉發現變化,變成一道黑色大門,幽幽寒氣從里面傳出來。
落在身上,甚是寒冷。
“你體內的五只邪蟲,是從陰間來此。我借助它們一點陰間寒氣,打開黃泉之路。”
帝魂朗聲說。
我將黑傘打開,躲在里面的眾多孤魂野鬼,快速鉆入黃泉之路,消失在黑暗虛無之中。
“諸位,一路好走!”
我對他們喊道。
茶女走過來。
我跪在茶女面前,磕頭說:“茶女大人。若不是您庇護。我可能活不到現在。希望,你來生幸福美滿。”
茶女將我扶起來:“冬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還能再見面,希望在人間再見,而不是陰司。只不過,那個時候,你我不認識。”
玉娘笑意盈盈地說:“茶女。下一輩子,咱們當好朋友,不要再為了臭男人殺個你死我活。一點意思都沒有。我覺得,沒有男人,反而更加開心,更加快活。”
“你想通了就好。”
茶女拉著玉娘,也走上黃泉之路。
十三峒眾多老蠱神依次向我拜別。
白蝎子說:“蠱王,祝你長命百歲。”
麻人屠說:“人之將……走,其言也善!我與老蝎子蠱之間的起源,是我想抓住它。我后面所承受的痛苦,是我自找。一碼歸一碼,蠱王沒必要為了此事,找我報仇。它是一只忠蠱,蠱王留著它,肯定有大幫助。”
“哦?”
我有些驚訝,“你對它沒有仇恨了嗎?”
麻人屠說:“我是咎由自取。犯了貪念在先。入門之前,我不該遮掩自己的過錯。回首一生,養蠱對我來說,并沒有一件快樂的事情。若有來生,我當個普通人就好。”
“蠱王對那只蝎子蠱做出決斷,不用考慮我的因素。我的仇恨,到此為止。”
我點點頭。
四大蠱王齊齊站在一起。
金王感嘆:“仇人已死,大仇得報。十萬大山的安危,就由少年人來保護。此后,苗疆再無五大蠱王。只有一位年輕的蠱王。這片土地,向來不缺少年英雄。”
火王對著白鐵虎說:“虎子,好好努力。雷公要收你為徒,好好把握機會。你有遠大前程。”
白鐵虎用力點頭:“我知道了。”
木王羅森,還有水王沒有說什么。
只是羅森眼中,露出愧疚之情。
我說,“你們四位對我有授業之恩,冬生在此拜謝。但愿山長路遠,諸位前輩保重。咱們之間鬧過一些不愉快。就此一笑而過。我們之間,再無怨恨。”
四大蠱王與那只詭神蠱,曾經背刺過我。詭神蠱在斗蟲坡上,力竭而亡。所有事情,到今日,便一筆勾銷。
我看了一眼青靈。
青靈搖搖頭說:“我還沒有找回記憶,還放不下往事。進不了這一處陰陽門。我的怨念太深了。只要走到門口,就能將我徹底絞碎。”
她眼神明顯有些哀傷。
“一定會弄清楚的。你再陪我,在人間多呆一段時間。”
我說。
眾魂魄進入陰陽之門,踏上黃泉之路。
我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帝魂,我體內的五蠱從陰間來。此刻,能不能將它們逼出來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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