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幾千秋。”
“今夕是何年?”
……
若有若無的低喃聲中。
年輕的劍客猛然從客棧中驚醒。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正是風華正茂時候。
他愣神了片刻,起身走到鏡子前。
看著鏡子里年輕的自己,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直到窗外的街道變得人聲鼎沸。
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遲疑一下,拿起了放在枕頭下的長劍。
劍長五尺六寸,深海精鐵打造。
他記得是他花了大半積蓄才買來的寶劍。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他原本是想靠著這柄劍,行萬里路,揮百萬劍。
仗劍走天涯,從南走到北。
最后一直走到謫仙山,一劍摘星,拜入仙院。
但這條求仙路才走了一半。
在路過虬龍山的時候,便戛然而止。
因為他在山中遇到了六位仙長。
那六位仙長托他去送一封信。
“所以,我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嗎?”
他喃喃著,推開窗,遠方青山郁郁。
正是二十年前他途徑過的虬龍山。
虬龍山中據說曾經是有一頭虬龍作孽,被仙師斬殺后。
虬龍尸首化作了大山。
真假已不可知。
唯一能夠知道的是虬龍山地勢獨特,多有奇花異草生長。
雖然算不上是仙師口中的秘境。
但據說也不時有仙師降臨此地,訪山尋藥。
留下了許多遇仙的傳說。
這也是為什么年輕時候的他會把虬龍山納入自己的求仙路。
那時候的他,心中自然也抱著些許能夠在山中偶遇仙師的奇遇想法。
“可我沒想到我雖然的確遇到了仙師。”
“但也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
“所以,還要去重蹈覆轍嗎?”
他神情復雜的看了眼遠處的虬龍山。
沉默許久后,才緩緩背上劍。
“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上天讓我回到了二十年前。”
“但或許這就是上天開恩,憐憫我上一次的愚蠢選擇。”
“給了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他自言自語著,背著劍。
決定這一次不再進入虬龍山。
像上一次一樣愚蠢到以浪費一生的機會,去幫人送一封信。
反正就算他放棄了人生,舍棄了最寶貴的二十年。
歷經無數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坎坷把信送到。
到最后得到的也只不過是云淡風輕的一笑而過。
他不會蠢到再用自己的人生去見識一次仙師的冷漠。
仙凡有別。
他所在乎的,在仙師眼中根本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他這樣告訴自己。
然后走出客棧,不回頭的向著遠離虬龍山的方向而去。
重來一次,他不再愚蠢。
……
三個時辰后。
年輕人提著劍,又一次來到了虬龍山下。
面對曾經改變了他命運的岔路口。
他嘆息一聲,還是選擇走進了同一條河流。
“我若不來。”
“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或許其實也有可能遇到另一個傻子。”
“但我至少有經驗。”
“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總好過不聞不問,又或者連累別的人。”
他低聲喃喃著,提著劍走進了曾經的命運之地。
在那里。
瘴氣連綿,籠罩住一片淵地。
他熟門熟路的走到當年落下之地。
等待片刻后。
一道熟悉的真氣手印掠過,將他帶入了被瘴氣籠罩的淵地之中。
這是一片被隱藏在山澗深處的殘破秘境。
秘境中心處,一株宛如虬龍般生長的神秘小樹散發著奇異的光輝。
而就在那神秘小樹下。
六尊身影盤膝而坐,艱難的抵擋著來自四周咆哮怒吼如龍一般的黑影。
看到他的到來。
六尊身影中的其中一個艱難開口,請求他能去遠方送一封信。
“其實沒必要舍近求遠。”
“我可以去仙院求援。”
他嘗試著改變上一次的結局。
上一次的他以凡人的眼界,以為眼前六人口中的遠方。
撐死了不過百萬里之遙。
完全沒想到會那么遠,跨越了星河,蹉跎了他二十年的光陰。
“不可。”
“此物與我道友有大用。”
“或可助他渡過死劫。”
“絕對不能驚動仙院。”
六人搖頭,再次請求。
他便只得嘆息一聲,沒有再嘗試開口爭辯。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六人,之所以會被困在眼前這般死地。
正是為了幫助他們口中那位道友化解一場死劫。
可惜他們卻不知道。
他們所心心念念想要幫助的那個人。
是何等的冷漠。
又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早已經將他們視作成一群趨炎附勢之輩。
這封信,他真的不想再去送了。
可是。
他望著眼前六人,問道。
“如果重來一次,你們還會為了一個或許早已經把你們當成陌生人的人而不惜身陷死地嗎?”
六人不解驚訝。
許久之后才有人笑著道。
“我們已經袖手旁觀過一次。”
“重來一回。”
“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袖手旁觀。”
“哪怕他早已經把我們當成了陌路人。”
“但道友有難,不能不管。”
話落,風起。
他便在嘆息聲中。
再次乘風而起,坐著那艘搖搖晃晃的老舊破船,飛上蒼穹,落入星空。
他明白了為什么重來一次。
自己依然還是選擇了同樣的命運。
有的人相處一輩子也做不了道友。
但有的人只是一面之緣,卻早已志同道合。
所以道友有難,不能不管!
……
星空浩瀚,黑暗永恒。
光年之遠,即使對于一個在修行界被稱之為老祖的金丹修士而言。
也是道阻且艱。
又何況是對于一個凡人。
他原本以為自己重來一次,有過經驗。
可以讓這條遠赴星空,踏遍星海的送信之路變得輕松許多。
但他高估了凡人的智慧,也低估了星空的浩瀚。
哪怕是重走這條星空路。
但也一樣蹉跎了他太多歲月。
枯萎了劍鋒,蒼老了容顏。
當他跌跌撞撞,踏過星海的阻隔,穿越光年的遙遠。
又一次來到記憶中的洞府前。
曾經意氣風華的年輕劍客又一次變成了垂垂老矣,油盡燈枯的白發老頭。
這一次他拖著因為旅途遙遠,長途跋涉而油盡燈枯的蒼朽身軀來到同樣的地點。
看著守在洞府前的惡鳥。
他挺直了被旅途折彎的腰桿。
在惡鳥怒吼之前。
對著洞府大喊。
“林奇。”
“道友有難。”
“你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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