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燼居高臨下,悠然淡定,俯視眾生,根本沒把下面的戰陣放在眼中。
而長發與衣袂翻飛間,竟然已經有了幾分君拂衣的風采
“學的還真像!”鳳寒機周身燃起烈火,今日這一戰,只怕沒那么容易。
龍有悔一聲長嘯,化作巨蛟,蜿蜒將伏魔大陣護在中央,第一個向劫燼攻去!
“不自量力!”
劫燼袖底以掌變爪,隔空凌厲一擰!
龍有悔便心口一陣劇痛,不禁一聲低吼,改變了攻擊的方向,飛快繞向他身后。
好厲害!
若不是有伏魔陣在,或者但凡換個旁人,此刻,恐怕已經如無天王那般,化作一灘血霧了。
可是,虛浮立于塔頂的劫燼,心底也是一驚。
“居然還不死?”
他到底臨敵經驗太少,又心性狂妄,目無一切,第一回合并沒占得什么便宜,才發現,自己已經進了伏魔陣。
“萬象伏魔大陣?”他只需稍加感受,便知道,到底是誰在操控戰陣。
一陣滔天狂怒!
”楚微涼!原來是你騙我——!!!”
少年的怒吼,響徹天地,尚未長成,卻已足以令山岳崩摧。
整座鎮魔塔,劇烈搖晃。
塔內,楚微涼周身紫光暴漲,三尊女神法相,合眸,結印,飛凌于塔頂。
下方,被囚禁在這里的萬萬妖魔,將君拂衣圍攏在中央,從最下層直到塔頂,以軀體聚攏成一座巨大的深淵,黑色的魔息尖嘯著飛旋,匯聚成一股幾乎可以撼天的力量,直灌注向楚微涼。
伏魔陣,因為主人的道魔雙修,居然可以一時之間,將互為兩極的力量倒轉。
紫光糾纏著黑色的魔息,如巨龍沖天而起,將萬象伏魔大陣激發到最強姿態!
鋪天蓋地的羅網,帶著萬般法相,轟然落下,飛速聚攏,急劇收縮,壓向劫燼。
龍有悔五人,在巨網外全力夾擊,只求速戰速決。
“混賬!”劫燼咆哮,爆發出天魔琉璃魄的力量,與之對抗。
那張巨網,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也被他抵制住了。
“哈哈哈哈,你們以為這點小把戲就能打敗我嗎?別讓我出去,否則,你們全都得死!你們全都給我死——!!!”
他咆哮地越兇殘,塔內,楚微涼越是心痛。
那是她的孩子,可是,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降魔天女,收!”
三尊法相各自舞動,一道紫金鎖鏈,飛旋而出,將劫燼攔腰纏住,越束縛越緊。
劫燼到底年輕,對天魔琉璃魄的操控也甚至稚嫩,除了發狠和蠻力,也沒人教過他更加高深的道法。
此時遇上內外夾擊,除了硬碰硬,也沒什么辦法。
他終于知道自己輕敵了,罵的更大聲:“楚微涼!你騙我——!我那么喜歡你,你卻騙我!!!你騙我——!!!”
罵著罵著,眼中竟然帶了淚花。
塔中,楚微涼沉默不語,閉眼不看,再次結印。
外面的萬象紫金網,便漸漸占了優勢,越縮越小。
“楚微涼!君拂衣!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劫燼哭著發狠,咬破了舌尖!
天魔琉璃魄見了血光,陡然能量大漲!
在萬魔深淵深處,君拂衣猛地睜開眼,淡定掐破指尖,揚手一滴血飛出!
至尊至暗的魔神之血,飄忽飛出魔淵,穿過鎮魔塔,透過伏魔陣,穩穩懸于劫燼面前。
劫燼已經被壓跪在塔頂,發絲凌亂,用盡全力抬頭,惡狠狠盯著那一滴血,一個字,一個字發狠,“君!拂!衣!都是因為你!!!”
那一滴血,毫無任何情緒,越逼越近,最后,滲入他的眉心。
一時之間,天魔琉璃魄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開始掙脫劫燼的身體。
“啊——!!!啊——!!!!啊——————!!!”
少年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他被娘親的萬象伏魔大陣壓著,被父親親手掏空賴以為生的魔核,口中,卻哭著凄切狂吼:“楚微涼,你騙我——!你騙我——!!!君拂衣!!!我恨你!!!”
他從珠胎初成那一刻起,就已經與天魔琉璃魄合二為一,當年,在楚微涼腹中,任憑金蘭喬幾人如何剖腹剝離,都未能如愿。
即便是天魔解體,都不能將他與這東西分開。
如今,只要他不想給,任誰都不能將它拿走。
君拂衣想要活著把二者剝離,不但難于上青天,而且,更是情景無比慘烈痛苦。
塔內,君拂衣面容毫無任何情緒。
但是,楚微涼已經受不了了。
她在金蘭喬的記憶中,曾經看到過自己是如何經歷那三日活剖之苦的。
如今,這痛苦,卻百倍千倍地加諸在她的孩兒身上。
“夠了!”
她果斷改變主意,當場收了伏魔大陣。
轟的一聲,原本已經收縮到極限的大陣,瞬間冰消瓦解。
劫燼失去身上的壓制,從半空中如一只破布娃娃般掉了下去。
“燼兒!”
楚微涼沖出去,心疼地將她的孩子接住。
“燼兒,對不起,娘親不要那東西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抱著丹田血染的孩子,仿佛抱著當初那個支離破碎的自己。
然而,劫燼到底強悍。
一旦身上的痛苦停止,人立刻重新發狠。
“你滾開!”
他人還沒落地,抬手一掌將楚微涼打飛出去,轉身狼狽拖著身子原地消失,眨眼間逃得無影無蹤。
這一掌,打得太狠,龍有悔五人一個接一個飛身去接她,卻全部被連帶著飛出去,直到六個人齊齊撞到千機宗的后山石崖,才重重摔了下去。
功歸一簣。
所有人都傷的不輕。
回了北芒山下,屈摩崖無奈,只能和藍蓮花兩個人挨個療傷。
“你們說我婦人之仁好了。”楚微涼癡癡望著窗外劫燼逃走的方向,“他是我的孩子,他痛得那么厲害,我下不了手。我沒想到他會那么痛……”
過去,她以為自己跟劫燼之間是沒什么感情的,所謂的母子連心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可今天,劫燼每痛苦的慘叫用一聲,都如在挖她的心。
如果,一定要在君拂衣和劫燼之間選一個去死的話,她寧可選擇自己死。
君拂衣本就虛弱,在楚微涼突然撤陣時,也遭受了反噬,傷勢更加重一層。
屈摩崖給他療傷后,將所有人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倆。
君拂衣望著楚微涼的背影,靜默了良久。
若論親情,他是沒有的。
子嗣,也從來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為了阿涼,他可以學著做一個好父親。
“他……,傷的不輕,又無處可去,應該是逃回神妄海了。”
楚微涼眸子動了動,“我們還要追嗎?”
天魔琉璃魄早完還是要物歸原主的,君拂衣還是要救的。
但是接下來要怎么做,她沒了主意了。
君拂衣:“如果他肯自愿放開,或許不會那么痛苦。”
“沒了天魔琉璃魄,他會怎樣?”
“大概……,修為盡失,成為一個普通孩子。”
屋子里一陣靜默,良久,楚微涼道:“也好,他該學著做一個普通孩子,我會好好教他。”
“我們……”君拂衣淡淡補充了一句。
四目相對,男女情意之上,又多了一抹相濡以沫的默契。
……
與此同時,茫茫神妄海深處。
九具魔龍尸身,漂浮在海水中,栩栩如生。
龍尸之間,拉著一座巨大暗金色棺槨,如一座奢華的海中宮殿。
宮殿中央的神床上,一副神棺,棺中停著一具萬年不腐的尸身,穿著盛大的帝服皇冕,面戴黃金面具。
尸體旁,蜷縮著個滿身傷痕的孩子,在嗚咽哭泣。
他的臉頰,貼著尸體冰冷的黃金面具,如受傷的小獸依偎著母親。
“母皇,他們都欺負我,外面的人全都欺我,騙我!”
“我好心好意待他們,可是,他們沒有一個好人,他們想要我的命!”
“母皇,你什么時候醒來,燼兒好想也有人疼,有人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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