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
楚微涼想起身,但是溫疏白欺在她身側,始終不讓開。
她艱難地保持降至狀態已經好久了,【師尊,您壓到我了。】
聲音明顯又小心又委屈。
外面所有人全部豎起耳朵:哦???
溫疏白睫毛掀動了一下,似笑非笑,低頭看看自己腰腹前的衣裳,正被她的手死死攥著,想起身也起不來。
楚微涼這才發現,她從頭到尾都抓錯衣裳了!!!
【對……對不起,抓錯了,抓錯了,你快起來啊……】
她慌忙放開手,將他推開,扭過臉去,狹小車廂里,根本沒地方躲。
外面所有漢子開始眉飛色舞,飛快腦補:
抓哪兒了?
為什么抓錯了?
師叔祖起不來???
好不容易,溫眠終于睡醒了,軟噠噠伸了個大大的攔腰,笑瞇瞇看到她爹和她阿娘。
一個紅著臉,跟封豨一樣用力面壁。
另一個抱著手臂,慵懶倚在車廂壁,看著人家面壁。
……
一行人下車,外面梵天闕的金頂,風光世間罕有。
方圓不大,卻屹立在極為險峻的山巔,終年積雪,被周遭翻騰的云海簇擁,披沐萬丈金光。
梵天闕掌門持瑯仙君,上前迎接祖宗歸來,并且親手獻上兩件裘皮大氅。
溫疏白怕冷。
真身沒有了天魔琉璃魄,在這種極寒的金頂之上,會經常覺得不適。
但是,他又需要終年吸納這里的天地間至純至精的靈氣,來鞏固修為,才不至于潰散隕落。
溫疏白的那件大氅,是純黑的皮毛,不含半點雜質,卻偏偏用了猩紅色的里襯,壓在白衣外面,讓這個人看上去十分矛盾復雜。
楚微涼那件,則是一件火紅火紅,全新的。
顯然是為了配溫疏白那件,特意為她趕制的。
溫疏白下車后,回身先將楚微涼抱了下來,從掌門手中拿過紅氅,幫她披上,又仔細將絲絳打成漂亮的結。
后面,穿著夏季的襦裙,張開小手等抱的溫眠,被徹底無視。
楚微涼小心提醒:
“師尊,眠兒還等著呢。”
“她那么大了,可以自己下車。”
“……,可是,其他人也沒有大衣。”
“他們不冷。”
“……”
楚微涼從來沒被人如此特別地偏愛過,她過去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眼下忽然這樣,看上去比五歲的孩子還嬌,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但又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駁溫疏白的面子。
于是眼珠兒轉向秦不羈求救。
秦不羈最機靈,立刻上前解圍:
“呵呵,小師叔無需多慮,其實我們都不冷,是師叔祖覺得,你是他的入室弟子,你們倆都穿皮草,會顯得我們梵天闕比較有錢。”
楚微涼:……
溫疏白:……
車里的人陸續跳下來。
封豨變成壯漢,將溫眠扛坐在肩頭。
池千秋和藍蓮花也換成了人樣兒,東張西望。
三個妖魔第一次踏足這么神圣的地方,都十分新奇又謹慎。
梵天闕的弟子們不多,但都是一副比較有見識的模樣,并不覺得宗門里來了妖魔有什么不妥。
池千秋四下看了一眼,“嘖,一個個都長得不賴啊!”
他以后得更加盯緊阿涼。
藍蓮花深深吸了一口氣,“好精純的靈氣。”
在這種地方,只要他想,可以一天到晚不停地開花,或者直接進化成參天大樹!
只有封豨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差點把溫眠給崩掉下去。
“唉,這兒可不怎么樣。”
它習慣了鎮魔塔里的渾濁濃重,忽然遇到極致干凈的靈氣,反而渾身難受。
-
晚上,梵天闕大擺宴席,慶祝師叔祖回家。
因為溫疏白一向懶得立規矩,加上滿門都是男的,場面一度不像修門聚會,反而像個山寨賊窩。
楚微涼跟所有人都不熟,又知道自己碰酒就出事兒,便尋了個由子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了沒人地方,把喝了一身酒氣的池千秋給招了過去。
“這兒沒人,鎮魔塔里的事,是你自己主動說,還是等我一句一句問?”
她低頭慢慢轉動著妖戒,收了在溫疏白面前那些乖巧純良,披著艷紅的裘皮大氅,立在山巔。
“有……有什么好說的啊?”池千秋剛剛正跟持瑯仙君拼酒拼得盡興。
他晃悠悠,樂顛顛湊到楚微涼身邊,手臂搭她肩頭,“嘿嘿,你知道持瑯仙君姓什么嗎?他姓花,哈哈哈哈,花癡郎,哈哈哈哈……”
“呵呵。”
楚微涼扭臉跟他假笑,反手抓住肩頭那爪子,反擰,替膝,將人壓跪在地。
之后麻利一跳,坐在池千秋背上,搭了二郎腿,繼續望向遠山的月下雪景。
“少跟我裝蒜,你用我的殘魂,跟方寂雪到底在鎮魔塔里干了什么好事?”
池千秋讓著她,順勢跪下,兩手撐地扮大狗。
“你都知道咯,還問我……”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剛剛還興致盎然的,現在特別掃興,腦袋也耷拉了,嘟嘟囔囔。
楚微涼有點心疼。
但是對這個皮玩意兒,不狠一點,他便蹬鼻子上臉。
于是,繼續冷漠地兇道:“他都把你怎樣了,一五一十告訴我。”
池千秋低著頭,面容忽然凝滯了一下,之后,借著酒勁兒,一滴眼淚,便撲簌簌落下,變成了珍珠。
“我那么小一條魚,被抓進鎮魔塔……,而你又死了,我……”
他想說,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
可是,到底已經長成大男人了,這樣的話,終究沒法說出口。
“我就與他周旋唄,你讓我活著……,我就……活著……”
他斷斷續續說著這一千年的遭遇。
大多數,楚微涼已經猜到了,但是此時親耳聽到,只他替她受了這一千年的罪,心里還是覺得好痛。
沒辦法了,裝不下去了。
“唉,我的幽幽啊……”
她從他背上跳下來,跪坐在地上,掰過他的臉,將他像只大狗狗一樣抱入懷中,一下一下輕撫他幽藍色的長發。
“乖,我以后不會再讓他欺負你了。”
池千秋沒白哭,終于被阿涼抱了,美死了,于是更加撒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哼唧,死都賴著不肯走。
現在心結解開,他自然是愿意將阿涼的殘魂碎片還給她的,她要他的命,都給!
“對了,阿涼,我猜測,方寂雪最開始將我拘拿在鎮魔塔中,并非是為了你的殘魂。”
“那是為什么?”這一點,楚微涼的確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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