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被她坑了一回。
神很生氣,發誓,無論多久,一定要在輪回里將她翻出來,討回公道。
……
“那后來呢?他找到她了嗎?”楚微涼不知不覺聽入了神。
“找到了,然后……,公道討了很久很久,也沒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又被她坑了。”溫疏白沒好氣。
噗!
楚微涼笑了,有點醉,笑得燦爛。
“世上哪兒會有那么笨的神。”
“你可以召喚試試。”
“好啊。”
楚微涼抱著酒葫蘆,合掌默念,嘀嘀咕咕。
之后,睜開眼,東張西望,“神呢?笨神呢?”
溫疏白抬手,在她額頭上彈了個崩兒,懶洋洋道:“笨神在這兒。”
“哈哈哈哈哈……”
楚微涼衣裳和頭發都還是濕的,卻笑得放肆,開心。
從來都沒人這樣哄過她,與她說這么多廢話。
她笑過了,笑夠了,忽然靜了下來。
“溫疏白。”
“嗯?”溫疏白喝的酒有點多,嗓子有些啞。
楚微涼借著酒勁兒,靠近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抱過我,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就一次。”
溫疏白一言不發,坐起身子,拉開外氅,等她入懷。
她便像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孩子,冰涼的身子,小心翼翼靠近他胸膛。
小小一只,蜷縮在他懷中,將臉頰貼在他心口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你收我為徒,難道不怕污了名聲?”楚微涼醉了,想睡,但是,不舍得片刻的溫暖,又不想睡。
“你比任何人都干凈。”溫疏白淡淡安撫她道。
“我……,是不是做錯過什么?這個世界才要這樣對我?”
“你已經很努力了,不是你的錯,錯的全是別人。”包括他自己。
“我想跟您回梵天闕,閉關。”
溫疏白有些意外,這小魔障,居然會忽然看開了?
“好啊,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全都依你。”
“您把本事全都教我,我要……將這世上所有負我之人……全部殺……殺……殺……殺光!殺光!”
楚微涼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最后幾個字,含混不清,嘟嘟囔囔,又蠻又兇。
溫疏白:……
喝醉了殺氣還這么重。
好吧,是本尊再一次看錯你了。
……
天上的月亮,在彩云間穿梭,時而將山頂照得亮如白晝。
溫疏白背影筆直端坐,身形將懷中嬌小的人兒整個籠罩其中。
兩人的頭頂,不知何時,有點點星光凝聚,縈繞著飛來飛去,漸漸生出翅膀,拉出長長的淡藍色流光,忽扇之間,有灑落無數細碎的星星灑落在發間。
是只有在大雨過后的月圓之夜,才會破繭而出的夢蛾。
傳說,夢蛾討厭血腥和殺戮,只喜歡情愛的味道,是非常罕見又純粹的精靈。
溫疏白悄然卸去身上的威壓,縱容這兩只小東西在他頭頂飛來飛去。
魔尊頭上,也能動土,這是別人從來沒有過的優待。
然而,夜色正靜謐間,山中草木里的風聲忽然一凜,無數把赤色如血的彎刀,呼嘯著從身后樹叢中飛來。
溫疏白輕輕一抖外氅,替楚微涼蓋好,順勢將那些飛刀悉數震飛了回去。
是赤蝎行者,一門子邪修,專門暗地里給太沖教干臟活的。
對方一擊不成,便一窩蜂圍涌上來。
楚微涼被驚動了。
她枕在溫疏白的臂彎,迷迷糊糊睜開眼,先是看見他的臉,再是看見頭頂的天。
之后,驀地眼睛瞪亮。
“蝴蝶!”
她雖然修為提升了幾級,但木頭身子酒勁兒去得慢,腦子有點呆。
見了夢蛾拉著淡藍色的流光飛來飛去,如小女孩落入了夢境,晃晃悠悠從溫疏白懷里爬起來,去捉它們。
溫疏白也隨她站起來,用身子將再次蜂擁而上的赤蝎行者擋住,不想驚擾她。
身后氣息一蕩,赤蝎行者又撲啦啦摔飛出去。
“別跑,別跑……”
楚微涼迷迷瞪瞪,抬手去抓,可夢蛾靈巧繞著她的兩手翻飛,怎么捉都捉不住。
她身子這會兒不太靈光,僵直笨拙,一撲,就朝著山邊的懸崖出栽去。
溫疏白反手攔住她的腰,將人給撈了回來。
同時,她身后的赤蝎行者又涌了上來。
他再踏出一腳,噼噼啪啪再踹飛出去。
夢蛾不喜歡殺戮,他就耐著性子不弄出人命。
楚微涼醉得太沉,以為自己在做夢,追著夢蛾跑進樹林。
“抓……抓小蝴蝶……”
她一邊跑,一邊咯咯咯地笑,從小到大,唯一的快樂就是欺負小動物。
溫疏白便屏蔽了周圍的聲音,沉靜護著她,揮袖蕩開一波身后襲來的各種飛刀,毒蟲,鬼魅邪術。
腳下一踏。
沖在前面的赤蝎行者,大腿脛骨幾乎同時發出斷裂之聲,唰地跪倒一排。
然而,慘叫聲又被屏蔽掉,楚微涼什么都沒聽見。
她追著夢蝶下山。
他就放慢步子,跟在她身后。
后面,長長一大串赤蝎行者不依不饒,如秋涼時餓昏的蚊子般難纏。
他們都是些活在黑暗中的人,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任務沒能達成,自然誓不罷休。
魔尊大人只好耐著性子替媳婦轟蚊子。
“抓到了!”
楚微涼好不容易撲住一只夢蛾,絆在石頭上,差點摔了個跟頭。
溫疏白一手將她衣帶拉住,另一手撤下綃紗,轟然抖出!
睜眼,大地雷動,腳下黑色的曼殊沙華瘋狂蔓延開去,所經之處,一切草木全部變黑,魔化。
綃紗如蒼白的猙獰狂蟒,見首不見尾,飛快將窮追不舍的赤蝎行者挨個絞住,一個不漏,噼里啪啦,全部摔在地上,滾成一大片。
紗上原本瑩潤圓融的光開始忽明忽暗,如索命的節奏,開始吸食法力,赤蝎行者畢生修為,眼看著一點點被抽離,痛苦翻滾,哀嚎不斷。
慘叫聲響徹半山腰,卻漫天遍地瘋狂生長的曼殊沙華層層籠罩,如一朵巨大的黑色蓮花,一片片收攏了花瓣,將一切吞噬。
花中,慘烈,殘暴,如修羅地獄。
花外,夢蛾繞著少女頭頂,翩然飛舞,如夢如幻。
楚微涼如七八歲的小女孩,專心捧著掌心捉住的夢蛾,露出一個縫兒小心偷看。
剩下的另一只,急得不停忽扇翅膀,跳出各種舞姿,求她將伴侶還回來。
“師尊,好看嗎?”
天搖地動之間,楚微涼渾然不覺,捧著手,送到溫疏白眼前。
他難得沒有綃紗遮目,雙眼含笑,順著她,湊近,認真瞧了一眼里面淡藍色的光。
“好看。”他道。
說完再抬眼,就撞見她已經忘了夢蛾,正癡迷地看著他。
“真好看……”楚微涼醉意正濃,兩個字說得又甜又癡。
“送給你好不好?”他聲音有些低,專心哄著眼前人,任由身后曼殊沙華漫天遍地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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