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濤眼底多了一抹悲涼：“可實驗室的幾臺電腦也全部報廢，就連硬盤都炸成了渣子……”
白晚舟抿唇不語，繼續低頭挖挖找找。
她身上的衣服一整天了都還沒來得及換，現在早就沾滿了臟兮兮的泥土和汗水，甚至還有南言的血跡……
郭云濤和老員工對視一眼，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白晚舟不知道蹲在地上找了多久，直到夜色深重，她也沒有感覺，只想著要盡快把事情查清。
當劃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灑在她灰撲撲的雙手上時，白晚舟頹然地耷拉下肩膀。
正如郭云濤和老員工所說，現場沒有任何收獲。
郭云濤和老員工也幫白晚舟找了一夜，下巴都已經冒出了堅硬的胡茬，他們抽了根煙后說道：“白負責人，不要再找了，我們先去吃頓早飯然后回宿舍休息吧。”
他們兩個大男人都感覺到了累，何況是體型消瘦單薄的白晚舟？
“嗯。”
白晚舟淡淡地應了一聲，站起來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沒事吧？”郭云濤熄滅煙，擔憂地看過來。
“沒事。”
白晚舟搖搖頭，撐著虛浮的腳步跟著兩個人來到食堂。
原本到了飯點人滿為患的食堂，如今卻沒有多少人。
估計被昨天的爆炸影響到了，來吃飯的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的倦意。
“我來廠子這么多年……”郭云濤揉了揉臉，眼眶底下的烏黑擋都擋不住：“第一次感覺到了蕭條。”
旁邊的老員工嘆了口氣：“別說你了，我也一樣。”
白晚舟沒有多少胃口，也拿不出什么力氣和他們說話。
她跟過來一半原因是郭云濤提出來的，另外一半原因是為了肚子里的寶寶。
可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白晚舟足足有二十四小時沒閉上過眼睛，她看著湯碗里映照著自己憔悴的面容，眼球紅彤彤得像一只兔子，一看就沒休息好。
郭云濤看了一眼手機，抬起頭說道：“欸……要是查不出實驗失敗的原因，廠子就要徹底黃了！”
白晚舟聽言，筷子一頓，心臟再次揪緊。
郭云濤皺了皺鼻子，冷笑一聲：“這年頭找工作多難，何況我們這種尷尬的中年人，上哪還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估計最后的歸途都是去當保潔！”
老員工深深地嘆了口氣，滿臉萎靡不振：“是啊，我兒子也剛上初中，有的是用錢的地方……”
白晚舟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悄無聲息地攥緊了手中的筷子。
身上的壓力提升到了極點，她的胃部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惡心，腹部隱隱傳來的痛意就像一把刀扎進了胸口，攪得五臟六腑都泛起了痙攣的疼……
肩膀忽然被人輕柔地拍了一下，白晚舟一愣，抬起略微渙散的眸子。
封辭行的陰影將她單薄的身軀徹底籠罩，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漆黑修長的眉宇攏緊，突兀地問道：“你到底怎么了？”
白晚舟看封辭行黑漆漆的眸子里，竟帶著一絲擔憂和關心，神色一頓。
她張了張嘴，再三猶豫，還是打算和他說明現在的進展。
畢竟，封辭行肯定也不想解散基地，沒準他能給她一些查詢的方向。
可還沒有等她把要說的宣之于口，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她。
“封總，您吃好了吧，要不和我去……”
葛欣欣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過來。
她發現白晚舟在封辭行身邊，表情肉眼可見地閃過一絲心虛。
不過她立即調整好了表情，悄悄攥緊了拳頭，看起來十分坦然。
“這不是白負責人嘛？我還以為你會在調查事故的原因呢。”
言外之意，她怎么有臉還在這里吃早餐。
白晚舟聽出她話里的嘲諷，想到什么，冷冷回道。
“調查也得吃飯不是。”
她神色探究地看了一眼葛欣欣，暗暗斂眉。
“畢竟，吃飽了才能更好地調查，找出‘幕后黑手’。”
葛欣欣被白晚舟這樣一看，心里一慌，眉眼間染上了一抹緊張和恐懼。
她這么說，該不會真的查出了什么……
不可能的。
自己做的十分隱蔽，況且實驗爆炸銷毀了所有證據，就連監控也焚燒損毀了，不可能被查出來！
白晚舟見她神色慌張，瞇了瞇眸子，拂開了封辭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地說道：“封總還是將時間節約下來約會佳人吧，我趕時間就不奉陪了。”
時間緊任務重。
雖然白晚舟已經連續二十四個小時沒有閉眼休息，但如山一般的壓力還是逼迫著她不能輕松。
她沒再理兩人，而是埋頭自顧自吃了起來。
封辭行聽著她諷刺的話，和下一秒就要吃完趕緊離開的神情，冷峻的臉陰沉下來，濃墨一般的瞳孔布滿陰云，周身環繞著懾人的低氣壓。
而葛欣欣聽到白晚舟的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明媚起來。
她親密地靠近封辭行，語調里充滿著得意，“是啊，我和封總等會還要一起出去呢，上次去的馬場就不錯。”
“不過呢，白負責人多多少少還是需要注意身體，你看看你現在的臉色憔悴得不成樣子。”
葛欣欣笑彎了眉毛：“女人一旦失去容貌基本上就什么都不剩了，您說對不對？白負責人？”
白晚舟那雙眸子清晰地倒映著葛欣欣譏諷的表情，忽然悶聲一笑：“你說得對。”
“那葛小姐就好好管好自己的臉就好，免得以后什么都不剩了。”
“至于我的臉，葛小姐就不用操心了。”
“等到事情查清楚，我自然會好好維護的。”
話落，葛欣欣的臉色倏地變得僵硬緊張，腳步頓了一下，有點沒站穩往后退了一步。
尤其在聽到“調查清楚”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眼底的驚恐快要溢出來。
或許是因為葛欣欣的反應過于奇怪，以至于就連悶頭吃飯的郭云濤都注意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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