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白晚舟鼻尖一酸，手背擦了下眼睛，整張臉寫滿了風塵仆仆的疲憊，下巴縮在了衣服的領子里，聲音悶悶得：“我知道……”
辦公室的氣氛沉悶又僵硬，傍晚時分的夕陽余暉透過百葉窗慵懶地灑在淺色的地磚上，為辦公室里的一切都鍍上層溫潤的光輝。
“不好意思，打擾你寶貴的時間了。”
白晚舟整理好情緒，想要站起來離開。
而遲瑾謙看著女人失落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感覺她情緒有些不對，溫柔地叫住了她，“不算打擾，正好我也到下班的時間了，我送你回去。”
白晚舟一愣，可對方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遲瑾謙摘下眼鏡，稍微整理了一下辦公桌就拿起披掛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
白晚舟頓了頓，低著頭跟在遲瑾謙的身后，走了幾步，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示意白晚舟跟上。
“你不是我的保鏢也不是我的秘書，沒必要走在后面。”遲瑾謙笑容款款，不經意間給人一股舒心的風度。
白晚舟忍不住怦然，嘴角悄然翹了翹，抬步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
遲瑾謙的車子停在地下車庫，白晚舟正準備走到副駕，沒想到下一秒，遲瑾謙已經風度翩翩地替她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謝謝。”
“應該的。”遲瑾謙的笑容如沐春風：“倒是你，不必如此客氣。”
遲瑾謙三言兩語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距離，白晚舟會意一笑。
車子平穩地啟動，靈活地穿梭在車水馬龍，沒過一會兒就穩穩地停在了白晚舟的公寓樓下。
“謝謝。”白晚舟解開安全帶，下意識地致謝。
遲瑾謙聽到她這話，卻不太高興，“白小姐，你又忘了？”
“嗯？”白晚舟詫異地看他。
她忘了？什么？
“我們是隊友。”
遲瑾謙凝結成冰的神色融化，搭在方向盤的手指纖細修長，露出來一截手腕上戴著精鋼手表：“打官司的時候，我和白小姐是同仇敵愾的統一陣營，所以方才虛情假意，我們之間要多一些真誠。”
“所以，謝謝這種話，希望你不要再說了。”
白晚舟這一次是真的被遲瑾謙的話逗笑，憔悴陰郁的臉色像是一下子陰天轉晴，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全都交給你了，遲律師。”
遲瑾謙轉頭看向白晚舟，溫柔一笑。
他的眼尾細長，冷不丁一看會給人高冷、難以接近的印象，但笑起來卻像融化的冰雪，處處透著暖意。
“放心地交給我吧，雖然這場官司有些難度，但并不是沒有贏的可能，我們約法三章，第一步就是你要全心全意地相信我。”
聽出了遲瑾謙語氣里的認真，白晚舟慎重地點了下頭。
她知道自己贏的機率不高，但看遲瑾謙如此盡心地幫她，心里還是一暖。
想到官司，她的神經漸漸繃緊，眼底流露出不安的色彩。
她當然知道以封辭行霸道強勢的性格，自己起訴對方解約會面臨什么樣的后果！
但是……
她的手攥成拳，面色一凜。
現在不光她一個人，她肚子里還有可愛的寶寶……
她必須要帶著孩子離開封辭行！
“樂觀點。”
遲瑾謙看她臉色不好，眸光一閃，薄唇輕啟安慰道：“總而言之，我會努力把最糟糕的結果變得沒那么糟，相信我。”
遲瑾謙不疾不徐的語速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白晚舟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呼出一口渾濁的氣。
“謝……”
話音一頓，白晚舟想到了什么，對遲瑾謙笑道：“我知道了，遲律師。”
遲瑾謙回以一個微笑。
白晚舟聽到他的安慰，心情好多了，不禁開口打趣，“遲律師的工作能力一流，總是不經意間就能讓人放松。真不愧是天生的律師。”
“哈哈。”
遲瑾謙看她放松了下來，揚起眉頭，滿臉信心：“我也這么認為。”
忽然，遲瑾謙的手機響起，白晚舟不宜再打擾對方，忙不迭下了車。
揮手道別了遲瑾謙后，白晚舟站在原地，目送著黑色車子離遠了，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白晚舟原地佇足片刻，轉身進了公寓樓。
熟悉的家門口今天卻站著一個黑漆漆的影子，白晚舟怔了怔，走近了一看，竟是封辭行。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晚舟的回來，抬起他那張清俊矜貴的臉，目光漸漸聚焦。
他深邃的五官被公寓的光影映照得棱角分明，金色的光線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模糊朦朧的光暈，站在公寓走廊的窗戶旁，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然后投射在了白晚舟的身上。
“你現在才回來？”
“你過來干什么？”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白晚舟在見到封辭行的那一刻，腦海中警鈴敲響。
她看著封辭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似看見對方的眼尾染著一縷猩紅，莫名地讓她感覺森然。
聽到白晚舟的話，封辭行狹長的眸子瞇起，嗓音清冽：“怎么？這么不想讓我過來，是怕我撞見你和男人私會嗎？”
“你胡說八道什么？”
白晚舟厭惡地擰緊眉頭，同時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酒氣。
她現在懷孕了，條件反射地胃里翻滾，捂住腹部，三步并作兩步就要越過封辭行去開自己家的門：“耍酒瘋就去大街上，別在我這里！”
“我不過幾天沒碰你，你就出去找別的男人，白晚舟，你就這么賤？”
他的話凝聚成一柄鋒利的冰錐，直直地剜進白晚舟的心臟，刺得她生疼。
白晚舟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涼透了，垂下眼睫，斂去了所有憤怒、屈辱。
此時此刻，她只想從他身邊離開，沒有必要惹怒他。
她掏出鑰匙，剛準備開門，忽然，纖細的手腕被封辭行緊緊攥住！
他把她驟然拉到身前，不容她反抗。
白晚舟的鼻子里猛然鉆進酒精的味道，嗆得她忙不迭偏過頭去，強忍住反胃和惡心。
“我滿足不了你，就連回來的封承澤也不行？還要出去找別的野男人……”
封辭行頎長健壯的身子重量全部壓在白晚舟的身上，壓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渾濁的酒氣更是一下一下撥動著她的神經末梢。
白晚舟隱隱覺得，有些難辦。
封辭行很少喝醉，因為他有胃病，不會放縱自己喝多，可一旦他醉了，可就不好說了……
“白晚舟，是不是看見這么多男人圍在你身邊，你特別得意？”
“……”
封辭行黑如點漆的眸子盈滿了憤怒，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白晚舟不得不抬頭與他平視。
她無意識地張了張嘴，濃郁的酒氣霎時鉆進她唇間，眉心一蹙，胃里的酸水涌到了食管，作勢就要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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