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眼委屈落淚的傅晨曦，又掃過緊抿著唇、無聲倔強的暖暖。
“哭什么？傅家的孩子哪這么容易掉眼淚？”
一句話，直接把傅晨曦說懵了，淚水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尷尬不已。
楊嵐皺眉，“媽，話也不能這么說，晨曦她還小，傷了痛了最直接的反應肯定是哭。”
“阿霆和遠山小時候摔了碰了，比這嚴重不知多少倍，他們哭了嗎？”
“男孩兒跟女孩兒能一樣嗎？再說……這都什么年代了……”
楊嵐小聲抱怨。
老太太重重冷哼：“不管什么年代，教給下一代的都該是勇敢和堅強這些正面意義的東西，而不是仗著性別差異，行使特權！”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行了，不會說話就別說。”
楊嵐眼底閃過一絲沉郁，再不服氣，也只能乖乖閉嘴。
見一直護著自己的奶奶不說話了，傅晨曦不安地轉了轉眼珠，原本要往下掉的眼淚也收了回去。
“太奶奶……”她忐忑地扯了扯老太太衣角。
面對小輩，老太太收起剛才訓斥楊嵐時的嚴厲，嘴角揚起一抹慈笑：“晨曦，你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來花園玩，看到女傭姐姐和暖暖在這邊，就想過來看看，結果不小心踩壞了暖暖剛摘的草莓，可我已經道過歉了，暖暖她好像還是不開心，所以就……”
老太太雙眸微瞇：“所以就動手打你了？”
“嗯！可痛了！”
“才不是！她撒謊！”暖暖忍無可忍，“明明是草莓掉在地上，她故意踩爛的！”
傅晨曦眼眶通紅，癟著小嘴要哭不哭，十分可憐：“我那么喜歡吃草莓，怎么可能故意踩爛？暖暖，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能誣賴我！”
“太奶奶知道的，我每次回來都會去地里看小草莓，還會跟它們聊天，我、我怎么會踩？！”
傅晨曦沒有說謊，她確實很喜歡這片草莓地。
這點老太太很清楚，因此眼神有了些微動搖。
但嘴上卻并不急著評判，而是轉頭看向暖暖：“現在晨曦說完了，你也說一說事情經過，可以嗎？”
楊嵐撇嘴：“還說什么？事實擺在眼前，還不夠清楚嗎？”
老太太對兒媳婦可沒有對重孫輩那么好的脾氣，“我現在問你了嗎？誰都有開口解釋的權利，如果都像你這么偏聽偏信，那還怎么公平公正？”
“不公平公正，怎么當一家主母？！”
最后這句話直接戳到楊嵐痛處。
原本大房傅文淵夫妻車禍去世后，理應由他們二房繼承家業。
但這些年老爺子把著公司大權不放，老太太也不肯把管家權交到她手上。
楊嵐已經明里暗里，試探提醒過很多次。
但老太太每次都以“能力不夠、心胸狹隘，不堪為一家主母”當說辭，拒絕放權。
楊嵐憋屈啊！
看看其他幾家，誰家太太到了五六十歲上頭還被婆母壓著？
她那些老姐妹哪個不是媳婦熬成婆，都過上了“老太君”般的逍遙日子？
只有她，要權沒權，處處被挑刺，一個不好還要挨訓。
孫女都有了還被壓得抬不起頭，做不了主！
真是老不死的，活那么久……
老太太可不管楊嵐心里在想什么，她對這個拎不清的二兒媳要求不高，只要閉上她那張嘴就好。
“暖暖你說。”
“太奶奶，我說了您會相信嗎？”小姑娘眨巴著一雙干凈澄澈的桃花眼，清可見底。
“我會先聽，再判斷，最后決定信不信。”
暖暖松了口氣，“福爺爺去幫我洗草莓，就叫了這個女傭過來。我讓她幫我看著籃子，我再進去摘一點，出來的時候看見女傭正在跟晨曦說話，還對籃子里的草莓挑挑揀揀，翻來翻去。”
“我湊過去問她們在干什么，女傭手里的草莓就掉在地上了，被傅晨曦一腳踩爛。”
“她還說，這里是她的家，以后不準我來，還說不能讓太奶奶抱，也不能跟太爺爺說話。”
“我不理她，她就來推我，我才打了她的手。”
暖暖說話就說話，只講事實，不帶任何委屈的情緒，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即使說到傅晨曦伸手推她的時候，她眼里更多的還是不解和疑惑。
“太奶奶，我沒有！她說謊！我沒有說過那些話！”
傅晨曦慌了。
突然，余光瞥見一臉慌張的女傭，她目光微動：“太奶奶，您不要聽暖暖的，她在胡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女傭姐姐！”
老太太凌厲的目光霎時投向一旁的女傭，“是暖暖說的那樣嗎？！”
女傭咬唇，想起剛才暖暖兇狠的模樣，手臂還隱隱作痛，她把心一橫——
“老夫人，暖暖小姐撒謊！晨曦小姐的確不小心踩壞了草莓，但并沒有說過那些話，暖暖小姐可能是氣不過吧，所以才動了手……”
“你確定事實如此？沒有半句假話？！”老太太威嚴質問，表情冷肅。
“我確定！”
暖暖搖頭：“不是的，她胡說，因為我不肯道歉，所以她強拉……”
“夠了！”楊嵐冷冷斥道，“你還想狡辯？小小年紀就學得這么奸滑，長輩面前都敢撒謊！真不知道阿霆怎么教的，到底是沒媽的孩子……”
污蔑她，欺負她，暖暖都可以忍，但誰也不能說媽咪的壞話！
“嬸婆，我有媽咪！而且我沒有撒謊，是傅晨曦在撒謊！她媽咪才沒有教好她！”
“你——”楊嵐被氣得瞪大眼。
“聽聽，聽聽這孩子都說了些什么！簡直目無尊長，毫無教養！”
“媽咪說，只有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嬸婆你不尊重我和媽咪，所以我也不會尊重你噠！”
“媽，你看她究竟在胡說什么？！這是小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天哪！”
楊嵐立馬看向老太太：“今天她欺負晨曦，還對我出言不遜，就算您再寵她，也絕對不可以偏袒。您說的，要公平公正，否則怎么當一家主母？”
反將一軍，直接把老太太架起來了。
倘若不懲罰暖暖，那老太太一家主母的威嚴也將不保！
所以……
“孩子之間吵吵鬧鬧很正常，既然是暖暖你錯了，那就跟晨曦和你嬸婆道個歉，這事就算揭過了。”
“不要！我沒錯！我不道歉！”暖暖搖頭，聲音里全是委屈。
老太太面色一沉：“聽話！”
“不要！我要給媽咪打電話，媽咪會相信我的……”
說著，拿出手機，撥通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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