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靜芝的大姑追不上摩托車、也沒臉繼續待在榮家，于是榮媽帶著榮靜芝趁著天還亮也就陪著她、深一腳淺一腳拎著那一大堆禮物把人給送走了，母女倆回來時天也就開始了黑了。
母女倆在廚房里開始忙晚飯，榮爸陪著鄭光威在堂屋里聊天。
老實巴交的農民，沒見過世面、也沒多少的文化，只看的見家門口的那幾畝地、只知道埋頭干活，該上繳的上繳、該自己的就收著，忙活了一年可不就等著過年好好歇一歇？
不知道是榮家的規矩、還是當地都這樣，男人沒吃完、女人是不允許上桌的，鄭光威入了鄉、隨了俗，卻不敢再喝榮爸珍藏多年的那一壇子老酒，開了瓶五糧液、很快也就讓榮爸打開了話匣子，等榮爸喝高了、也就把待在廚房里的母女倆給請上了桌，最終榮家的情況也就搞清楚了。
榮靜芝初中時的成績非常好、她中學的校長和老師多次登門勸榮家繼續供女兒讀高中、考大學，榮家的房子是五年前蓋起來的、欠下的債沒還完就要繼續供她讀書，經濟壓力之大、城里人是根本沒辦法理解的。
親戚們那邊肯借錢、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利息就算再低、每個月那也有好多，前些年的物價上漲、也就把農村人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點辛苦錢給貶了值，榮媽還算是開明、也覺得閨女初中畢業就嫁出去不合適，硬是頂著壓力把她送進了縣二中，可問題是這兩年的收成雖然不錯、但舊債沒還完、新債就又壓了上來，所以也就有了她大姑帶人登門來提親的這碼子破事兒。
“一萬塊錢吶，咱家的債都能還了、她嫁過去也不會遭罪的，大軍那孩子我特意打聽了過的，笨是笨了點、可真的孝順啊，前年他媽病了、他爹沒回來呢，六九的大寒天、大軍硬是背著他媽跑了好幾里地送到了鎮醫院……”
榮爸在感慨著，榮媽的眼眶也有些紅，鄭光威卻是悄悄的沖著榮靜芝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意思是說你也就值一萬塊，卻不料榮靜芝看懂了、在桌底下一腳就愛踹了過來，幸好沒踢著要害、但也足夠讓鄭光威痛的呲牙咧嘴了。
“沒點規矩！還不去泡杯茶去！”
榮媽似有察覺桌底下的小動作，把女兒攆走了就拐彎抹角的詢問兩人的關系，鄭光威琢磨著有些事兒也瞞不住、也不需要瞞，掏出了名片夾、把港城周嘉誠的名片遞了過去，說自己跟著這人合伙在港城開了個公司，準備年后讓榮靜芝過去試個音、試個鏡。
榮媽不解。“試音、試鏡？啥意思？”
“試音就是準備讓她發唱片，試鏡就是準備讓她去拍電影，您家里的這點外債啊、說難聽點可能都不夠她去一趟港城的開銷，所以呀、你們就別琢磨收什么彩禮了，榮靜芝要是出了名、您家里的這點外債啊，搞不好都不夠她吃一頓飯的，眼光，榮靜芝穿著回來的那件羽絨服就是兩千多，用的是公司的置裝費，所以說啊，要放長遠點……”
榮爸榮媽驚呆了，根本就理解不了這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指望著把女兒嫁出去、用彩禮錢還清榮家的外債純粹是天底下最蠢的辦法了。
一瓶白酒干光了，榮爸被扶進了東屋很快就鼾聲如雷了，鄭光威捧著茶杯、蹲在廚房門口看著榮靜芝壓了井水洗碗，摸出根煙點上也就美滋滋的抽了起來。
注意到她媽進了西廂房、榮靜芝這才抬起頭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呀？我都還沒同意呢、你就胡咧咧？”
“我今天可是拯救你于危難之中、讓你免于跟個唐氏兒拜堂成親，你不曉得感謝、還怪我胡咧咧？怎么著？看那孩子可憐、就動了心了？”
榮靜芝臉一下子就臊紅了，卻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是垂下了頭，幽幽的說這其實就是命，家里欠下了那么多的債、總歸是要還的，農村人也就要講信譽，借錢不還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哇？一萬塊錢就準備把自己給賣了替家里還債呀？得得得，明兒一早我就去銀行取錢，你幫我也尋摸尋摸，十里八鄉的比你漂亮的給八千、比你丑的給一萬五，有多少我要多少，全收了……”
榮靜芝氣的摔了洗碗布。“比我丑的憑什么給一萬五？”
“呦？那你的意思是比你丑的、不能比你貴？”
曉得又上了他的當、榮靜芝臊的有些無地自容，繃著臉收拾完廚房可就躲進了西廂房，鄭光威逗了一會她家的大黃狗、扭過臉就發現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榮媽在這間沒窗戶的雜物間里已經鋪好了床，顯然是給榮靜芝準備的。
榮家沒有電視機、只有個老式的收音機，手機沒訊號、連個小游戲都沒有，鄭光威悻悻的進了房間、拿起了本過期的雜志翻著，等聽見了門響、見榮靜芝端著盆水進來，也就不自覺的抬起手腕去看時間。
“不用看，八點還沒到呢，農村就是這樣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明兒一早五點多我爸媽就要起床、請人過來幫忙殺豬了，你早點睡，要不然明天該起不來了……”
“那你們這邊的規矩、是不是由你來給我洗腳？”
榮靜芝蹲下去剛把臉盆放下、聽了這話可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揚起了臉，卻不料鄭光威湊過來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溫暖、面對他的目光竟是一時間愣住了，等他緊貼過來這才慌不迭的閉上了眼！
生澀……
怎么都撬不開她的嘴，不過那份柔軟還是讓鄭光威陶醉于其中，直到榮媽在外面說什么桶不桶的事兒、這才被她一把給推開了。
“媽！我知道了……”
榮靜芝應著聲、想要趕緊站起來，但腿一軟差點坐在了他的身上，見他用手將掛在自己嘴角的那一縷給擦掉、可就羞的捂起臉躲到了門后面，過了好一會兒才頭也不敢回的問他有沒有洗好？
“沒人給我洗啊！”
“你做夢呢！”
榮靜芝憤而轉身，卻見他已經洗完了、正笑嘻嘻的瞅著自己，紅著臉正準備過去把臉盆給端出去，卻見他掀開了被子、在床上拍了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