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竟池有些好笑,他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似是感嘆般,“你是不是傻?”
“這種地方,就算我不要你了,能去哪?”
江瀾抿了抿唇,她哪里能想到那么多,醒來看不見他的人,自然第一反應就是被丟下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著他,眼角還掛著淚,看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江瀾這張臉,總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小嘴一癟,就能讓人沒了脾氣。
陸竟池盯著她看了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見到陸竟池后,四周的風好像都變得溫柔了起來,樹枝上的鳥鳴,也不再恐怖,像是在吟唱鳥類的歌謠。
陸竟池攬著她的肩膀,江瀾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里,兩人一深一淺地在草叢里前行。
江瀾跑得太深,兩人走了很久都沒走出去,周圍的樹全都長一個樣,頭頂的樹冠遮天蔽月,也完全無法根據夜空辨別方向。
陸竟池就那么一個打火機,在找到江瀾后就熄了火,現在兩人在樹林里完全是兩眼摸瞎,走下去很危險。
陸竟池正在尋找看起來安全的地方,卻忽然發現前方漂浮著許多的綠色的熒光。
江瀾緩緩放大眼睛,她欣喜地拉了拉陸竟池胳膊。
她認出來那是螢火蟲。
江瀾從沒見過螢火蟲在,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此時此刻,見到活的螢火蟲,她內心無比的澎湃。
她丟開陸竟池,朝著那片螢火蟲跑去。
陸竟池在后面囑咐她,“慢點!”
他看到這些螢火蟲的第一反應不是浪漫,而是水源,有螢火蟲的地方,就應該有水源。
江瀾來到螢火蟲群里,那些綠色的光點圍繞著她,光光點點在她周圍飄浮。
她欣喜地抬手去抓,這么多螢火蟲,一抓一個準。
但是等她攤開手的時候,螢火蟲被她捏死了。
陸竟池倚在不遠處的樹干上,看著她在那片熒光下手舞足蹈,他疲憊的眉眼中,染上一抹不自覺的恍惚。
這里的草并不深,剛好到江瀾的膝蓋處,在螢火蟲的照耀下,還能看到草里盛開的花朵。
加上林子里起了霧,淡薄的霧氣絲絲縷縷漂浮在空中,配上大片的綠色熒光與鮮花,像極了童話里的世界。
江瀾身上的睡袍破破爛爛,在那片朦朧光暈中,美得的遙遠而不真實,卻又像與這片森林融為了一體,仿佛她——
本就該屬于這里。
就像精靈回歸了自己的童話森林,一顰一笑都如此契合。
好似隨時都會消失在那些霧中。
陸竟池抬手撫上胸口位置,呼吸扯著胸腔,他分不清是肋骨在疼,還是后背傳來的疼。
恍惚間,江瀾已經來到他面前。
她捧著雙手,遞到陸竟池的面前。
陸竟池垂眸看去。
江瀾緩緩分開手掌,幾只亮著綠光的螢火蟲從她手心里飛了出來,微弱的光照亮了彼此的面容。
他視線透過斑駁的光點,落在江瀾的臉上。
她沖著他燦然一笑,笑的眉眼彎彎,風一吹,揚起她滿頭的長發。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他伸出手,落在她的臉上。
她握住他的手掌,偏頭,在他掌心蹭了蹭,這是她討好他的信號。
陸竟池嘴唇微動,喉結上下滾動。
不待他動作,江瀾又丟下他跑了回去,她追著螢火蟲,白色的衣角掃著草叢,宛如在熒光中起舞。
她總覺得前面的螢火蟲更多,跑著跑著,她腳下忽然一空,猝不及防地撲了下去。
“江瀾!”
陸竟池臉色一變,驀地直起身子,朝著她飛奔而去。
來到她摔倒的地方,江瀾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