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菲菲離開客廳后，大勢已去的絕望感籠罩她全身。
她抬頭看著中午炙熱的太陽光，才春末而已，竟已經熱得這樣焦躁了。
客廳里，方芳適時出現。
她撿起地上都是腳印的文件，用自己手里的抹布擦了擦，腳印是擦去了，但文件已經破了。
“鹿小姐，要不然我重新給你打印一份吧？”
文件還沒有簽字，重新打印還來得及。
鹿溪卻是搖頭，“不用。”
這文件只是初始版本，還有很多東西要改，破了就破了，不打緊。
“剛剛我和她的對話你都聽到了？”鹿溪看向方芳。
方芳點頭。
“商總讓我留意萬菲菲的舉動，怕她傷害你。”
“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暄暄困了，開著扭扭車過來了。
“媽媽。”奶聲奶氣拉了拉媽媽的褲腿，小家伙揉著眼睛，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
鹿溪抱起女兒去午休。
萬菲菲在街上溜達，漫無目的。
她沒辦法安安靜靜的去坐牢，沒辦法接受出獄后的一無所有。
要不然大家一起毀滅吧。
這個念頭從心底泛起的時候，萬菲菲頓時有了注意。
她給馮業平打電話。
馮業平一直都在等萬菲菲讓他替孫哲明坐牢的消息，他已經準備好出獄后高人一等的人生了。
“你在哪里？”萬菲菲問馮業平。
“在S市。”馮業平問：“孫哲明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萬菲菲面無表情。
能有什么消息。
“上面換人了，替罪是不可能了。”
馮業平一愣，“那意思是不用替孫哲明坐牢了？”
“嗯。”
馮業平沉默。
不坐牢的話，孫哲明當然不會給他錢了。
那萬菲菲……
“菲菲，那你呢？你爸給你找的律師確定靠譜嗎？”
馮業平怕任何的意外影響他的美好前程。
“肯定靠譜了，我爸不可能讓我坐牢的。”萬菲菲還在欺騙馮業平。
她問：“你能給我弄瓶汽油嗎？我朋友的車用，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這個借口漏洞百出，但馮業平并未多想，畢竟這對他來說小事一樁。
“這個沒什么問題，什么時候給你？”
“盡快吧，我朋友的車我要用。”
馮業平沒有多問，怕把萬菲菲問煩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好，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萬菲菲下午拿著汽油回了萬家。
汽油裝在包包里，別人無法發現。
萬崇霄萬宇宸已經從公司回來，商禮也回來了，這會兒正陪著苗卉芝說話。
苗卉芝紅光滿面，握著鹿溪的手回憶過去，說到動情處還兩眼紅紅。
萬宇宸也在邊上安靜聽著，跟著一起感慨。
萬菲菲的到來讓客廳里的幾人停下交談。
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萬菲菲知道自己不討這些人的喜歡，她也不掃興。
匆匆打了招呼就上了樓。
“她這是去哪兒了？”萬宇宸問鹿溪。
鹿溪搖頭，“不清楚。”
“別管她。”萬崇霄不想討論萬菲菲，怕鹿溪會多想。
話題就這么揭了過去。
晚餐之前，萬菲菲找到苗卉芝。
苗卉芝手里拿著故事書，想多熟悉幾個好講給暄暄聽。
“媽。”萬菲菲到了床邊坐下。
她留意到苗卉芝把兒童故事書合上放在了床頭柜上。
“媽好像很喜歡暄暄。”萬菲菲盯著故事書，滿眼嫉妒。
苗卉芝看出萬菲菲的不滿，她說：“小孩子我都喜歡。”
“只怕不是這個原因吧。”
萬菲菲散盡眼底嫉妒，抬眸打量苗卉芝。
“暄暄是鹿溪的孩子，名義上是媽的外孫女，媽喜歡也是天經地義。”
這陰陽怪氣的語氣成功讓苗卉芝蹙起眉頭。
“菲菲，我也同樣喜歡你，這些年來，我對你如何你心里一清二楚。”
“那是因為你當時還不清楚我并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你叫了我二十多年的媽媽。”
苗卉芝還想挽救萬菲菲。
人都有私心，她對鹿溪固然是很同情，可她和萬菲菲朝夕相處的感情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更甚者，她想讓萬菲菲生活的如意快活。
就算萬菲菲曾經做過不少錯事，但作為母親，她依舊希望萬菲菲平安幸福。
“菲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只要你誠心悔過，風雨過后，陽光依舊會普照你全身。”
萬菲菲搖頭，“媽媽，來不及了，我爸現在已經完全放棄我了，你看鹿溪一來，他高興到看我一眼都覺得我有多晦氣。”
“他只是對你有些失望。”
“他想讓我離開萬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庭，想讓法律判我坐牢，這樣我就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了。”
“不會的，他是你爸，他還是期待著你能改過自新的。”
“改過自新就能繼續做萬家的大小姐嗎？”
苗卉芝沉默。
當然不能。
“媽，我沒辦法去做一個普通人，你能想像一個做了二十多年千金小姐的人，有朝一日會卑微如塵埃什么都不是嗎？”
“普通人也是人，照樣一日三餐，照樣兢兢業業。”苗卉芝明白萬菲菲的擔憂，但無法茍同萬菲菲的觀念。
“菲菲，其實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都會生老病死，都要面臨難以解決的難題。”
“可普通人沒有大房子，沒有錦衣華服，也不可能傭人成群。”
萬菲菲怒不可遏地瞪著苗卉芝，“媽，由奢入儉難，你明不明白啊！”
苗卉芝見萬菲菲油鹽不進，“那你想怎么樣？”
“我想的是一切如常，我想讓一切回到以前的樣子。”
“怎么可能。”苗卉芝實在無奈，“菲菲，認清現實吧。”
“媽，你勸我改過自新，卻沒辦法滿足我的要求，你說我該怎么改？我還有改的必要嗎？”
“改過自新是你個人的造化，你只有清醒的認清現實，你才能創造你想要的未來。”
“看來媽也沒辦法幫我了。”
萬菲菲一臉失望地站了起來，“也對，你現在沉浸在鹿溪到來的快樂之中，當然沒空關照你即將坐牢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