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偷偷抬眼看了看靳懷遠,發現靳懷遠臉色難看是難看,但并沒把這些錢拿回去的意思。
其實,這也是靳懷遠能做到的極限了。
如果按照他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脾氣,進門當場把靳安暴揍一通,解這么多年的憋屈,過幾天再來暴揍一通,給母親報仇,才是正常的。
可是,他不能。
就算不看靳國榮的面子,他也不能讓靳東峰這么大的年紀還整日里為兒孫擔心。
家庭不睦,是老人健康的大忌。
靳安慢慢捂住了臉,痛苦第一次展現在人前。
“那是我媽啊。不管她做的對不對,那都是我媽啊。”
靳至誠茫然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客廳里鴉雀無聲。
沒有人安慰靳安,也沒有人罵他。
過了許久,陸星月緩緩說道:“靳安,做人立身要正!再怎么著,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你總算知道吧?我們抓住她,也不會把她打死,掐死,我們是新社會了,有公安,有司法,他們會做出相對公平的判決。你是她的兒子,你可以代她受過,替她受罪,但你不能包庇她,不能成為她的幫兇!你知道嗎?”
靳安的手緩緩落了下來,眼神呆滯地看著陸星月。
良久,他才點了點頭。
陸星月也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但是靳家和你娘之間,你必須二選一了。”
那張存單,被她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你娘的人生已經結束了,但你的還很長,想要走一條什么樣的路,你要想一想。靳平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就在這時,陳秀蓮招呼大家吃飯。
陸星月和靳懷遠一左一右扶起靳東峰走了,靳國榮看了看靳安,也走了。
一時間,沙發上直剩下靳安和靳至誠兩兄弟。
靳至誠愣愣地看著靳安,小孩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靳安不一樣了。
剛剛那些話他是聽在耳朵里的,這個他從小就肆意妄為的地方,好像隨著陸星月的那些話出口,被割裂了。
“哥,好像沒人要我了。”他喃喃道。
靳安看了看靳至誠,又慢慢垂下了眼。
宋秋心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是她上位的工具,靳平是她籠絡高手的工具,只有靳至誠,只有靳至誠……
他笑了一聲,難掩諷刺。
靳至誠看在眼中,有點害怕。
“算了,等事情了了,我會養你的。”
話說出口的瞬間,靳安怔了怔,也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靳安和靳至誠期期艾艾地在飯桌上坐下,靳安挨個叫了一圈,“爺爺,爸……大哥……嫂子,我,聽嫂子的。”
靳懷遠壓根沒理他。
靳東峰夾菜的手頓了一會兒,才徐徐說道:“靳安,你也別覺得委屈,這是你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欠你大哥二哥的,在這個家里,往后只要你大哥二哥在,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你要覺得不忿,就找你爸去,是你爸混賬!”
靳安想起自己昨天還跟靳國榮鬧個沒完,頓時鬧了個大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