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實也沒有那么確定，對嗎？”
此時的神上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聲音不僅僅是難辨男女，連情緒波動都沒有了，韓成最直觀的感覺……對方根本就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命體。
外表就更別說了，像極了青綠色的幽靈，但又不是幽靈一樣的存在。
青綠色的光幕，制成外衣，沒有任何設計，沒有紐扣，沒有拉鏈，沒有口袋，就是一個直筒筒的布口袋倒扣在神上肩上。
臉，不是神上一直示人的歐洲神明雕塑，也不是之前那種五官不清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橢圓形的球體。
像雞蛋，但是頂端比雞蛋要細很多，整個人很高，目測有三米左右，削瘦筆直，直筒筒的衣裝，看不到任何褶皺，也看不到四肢或者是其他肢體的存在。
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把直尺頂了一個彩妝蛋，但并不好笑，韓成感受不到對方的異能波動，也沒有感知到任何殺意。
甚至，韓成的視線都能通過神上的身體看到對面夜色下的石柱，但注意力在神上的時候，后面的石柱又看不到了。
鬼一樣，你覺得它在，它就在，你覺得它不在，它就不在。
短暫的錯愕之后，坐著的韓成沒有起來的意思，小口啜著手里的水：“確定，倒是一點也談不上，但也八九不離十吧，喝點熱水嗎？”
韓成極好客，一個嶄新的便攜式紙杯盛著熱水在空中無憑無托的朝著神上的靈魂緩緩靠近。
韓成散去了自己的異能控制，但水杯并沒有落地，只是靜靜的懸浮在神上身前，神上沒有任何動作，但韓成就是知道它接住了自己的水，它也沒有低頭，顯然韓成剛剛的話，并沒有正面回答它的問題。
這讓它，有點不滿？或是迷惑？
說不上來，但韓成清楚的知道對方在等他的正面解釋。
“我確實不知道你還活著，”韓成徐徐吹著手里的熱水：“沒有異能波動，也沒有任何殺意，尸體也早就涼透了。”
“你不真誠。”半實質半透明的神上緩緩說道，懸浮在身前的水沒有半點漣漪。
“真神奇哈！”韓成看的十分新鮮：“你在說話，但是水紋不動，你的聲音不靠空氣傳播，但我確實聽見了，你也不是直接印在我腦子里的。”
神上保持沉默……
韓成討了個尷尬：“好啦好啦，告訴你了。”
目光落在神上的尸體上，韓成輕啜了一口熱水：“我早就注意到你的存在了，在你賦能雷神托爾之前，這么多年我也沒動手，說實話還是比較忌憚你背后的那個東西，但這些年，你的表現太好了，完全沒有任何回去的欲望，全世界關于異能的來源眾說紛紜，但你一個地方也沒去過。”
“我猜，可能是你一開始就知道異能根本就沒有什么固定的來源，而且從你到地球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或者是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回。”
“之后的時間里，你的表現讓我漸漸明白了，你不是一個宇宙的掠奪者，而是一個可憐的流浪兒，你的文明，早就不存在了，甚至我還很確定，你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可能并不比我早多少。”
“那其實就很簡單了，一個比地球高了不知道多少級別的文明，既然你一個流浪宇宙的掠奪者或者是探險者都能保存下來，沒道理一點后手都沒有。”
“而我的經驗又告訴我，一個高級文明保留火種是最起碼的能力，而任何一個智慧文明守護火種的都是他們中的最強者。”
韓成說完，眼睛從神上的尸體挪到神上的靈魂上：“所以，你才是你們文明中的最強者，也是幸存者，而你……也不是神上。”
“還沒請教，”韓成舉杯，輕輕一笑：“您怎么稱呼？”
一股水線從懸浮在空中的水杯凝聚而起，匯入了彩妝蛋一樣的腦袋里，能清楚的看見透明的水在進入對方的身體之后，和對方的身體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你根本就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存在，”幽靈體明顯有一點點無奈：“你只是覺得我應該在。”
韓成呼呼的吹著手里的熱水，沉默不語，像是在回擊對方之前的沉默。
“永恒。”幽靈體開口，并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焦炭，說道：“按照你們的文化，他應該叫拓荒者，或者掠奪者，看你怎么理解吧。”
韓成看著手里回歸平靜，但隨著神上的聲音，依然沒有半點漣漪的水杯：“真的還蠻新奇的，你怎么做到的。”
“信息素，”永恒開始健談起來：“或者生物電，你們的文明很難理解和形容這種信息傳輸方式。”
“是嗎？”韓成一聳肩，杯里水紋不動。
但永恒確實聽見了韓成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短暫的錯愕之后：“你和我是一樣的存在……”
“何以見得？”韓成笑而言他。
“一群螞蟻中，總是會有一兩只螞蟻仰望星空，成為強大于其他螞蟻的存在，但螞蟻再強大，也不可能成為大象，”永恒如實回答：“而你，是大象。”
韓成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目光不自然的瞥了一眼自己的襠部：“完全同意！”
明顯神上是不懂這些葷段子的，而說葷段子的人看不到聽葷段子的人應有的反應是一件極為懊惱的事情，韓成頗感無趣：“我有點好奇，你們那個星球，沒有笑話這么一說嗎？”
“如果你是指一些出人意料的反應，語言邏輯上的誤區，還有一些對性器官，性活動的隱喻的話，”永恒飄到韓成面前，帶著自己的杯子，從三米多高的高度下降到和坐著的韓成可以平視的高度：“那確實沒有。”
隨著永恒的高度下降，之前的空杯子也落在了韓成的小桌子上，韓成看著三米變一米二的永恒，忍著笑意給對方又到了一杯水：“那這么說，你們那兒也是有笑話的了？”
“嗯，是有的，”永恒想了想：“公平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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