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平日里，許葭兒肯定會點頭，向陸宴清認錯。
但擱現在做夢，她為什么還要像員工看待領導一樣認錯？
“是，我不要命了！”
許葭兒踮起腳尖，雙手抓住陸宴清的襯衣衣領，紅彤彤的眼睛注視著他的。
“陸宴清，你少管我！”
許葭兒在陸宴清的印象中，一向是乖巧懂事的，會怕他會逃開他，但對他的話，向來是沒有膽子說不的。可眼下，她不僅趕他走，還敢抓著他的衣領對他吆五喝六的！
看來……
喝酒壯膽是真的。
酒后吐真言也是真的。
她平日里不敢說的，這個時候倒是都有膽子敢說出來了。
很好！
“還有什么想說的，今天一起說了！”陸宴清瞇著眼，目光緊緊盯著許葭兒的眼。
許葭兒不知是酒精給的膽，還是劫后余生給的魄力，她主動拉近與陸宴清之間的距離，紅唇輕啟道：“管我這，管我那，管那么多，你以為你是真心在幫我嗎？”
頓了頓，她自己給了回答。
“才不是呢！你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廢了，我離開你，我什么都不是！我沒有保護別人的能力，我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我就只會像個闖禍精一樣，不僅要別人給我收拾我闖的禍，還可能把別人拉入到危險中！”
不敢說的，不該說的……
今天一下子她都說了。
反正是夢，醒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而另一邊，陸宴清卻是在當真心話在聽，他凝視著她氤氳似霧的眼眸，問道：“知道自己很麻煩，那你為什么還要離開我？”
她不諳世事，他知道。
他養出來的，他怎么會不知道？
宋凝糖比她更通曉世事，但他在旁看著，知道宋凝糖過得比常人艱辛，痛苦多了。
他就是不想她諳世事，才費心布了這么一盤局，讓她專注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將那些棘手的，陰暗的事交給他來處理不好嗎？非要解約，非要去別家自立門戶，她怎么就不懂，就算他的鞭子能夠伸得再長，也總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我…不能一輩子都賴著你啊！”
“為什么不能？”
事業上可以，生活上呢？愛情上呢？
就算在夢中，許葭兒也不敢輕易對著他說出那兩個字。
那是禁忌，是心中最放不上臺面，最齷齪的念頭。
許葭兒忽然不說話，小手兒也松掉了陸宴清的衣領，扶著身后的墻，靜靜地看著他。
陸宴清想迫使許葭兒說出真心話，他能感覺到她的心里開始有他的存在，可正要臨門一腳的時候，誰知她卻突然熄火，什么都不說了，又恢復成了原來小白兔的人設，溫溫吞吞的。
這個小女人…真的很懂拿捏怎么逼瘋他！
“許葭兒，告訴我，為什么不能一輩子都依賴我？”
“我和你算什么？”許葭兒頓了頓，算是自問卻又話鋒一轉道：“我和你什么都不算，頂多算雇員和老板的關系。一輩子，誰要和你一輩子？你的一輩子該留給更重要的人，不是給我，就算給我，我死都不會要的！”
如果說陸宴清在剛才看到了希望，現在他只覺得許葭兒給她的態度，瞬間又倒退到比原點更差的地方。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老板的身份？”
“嗯，前老板。”
“我一輩子給別人，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陸宴清也笑了，笑里卻充滿著輕蔑的自嘲。
“許葭兒，就算我想給，你死都不要嗎？”
“嗯。”
許葭兒應得很輕，但語氣卻格外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