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前的空地。
閻荊駐足于人群中央,精致玄妙的重明羽氅攏著他的肩膀。
【鳳鳴】制造的屏障驅散黑暗與混沌,淺金色的光芒映照著正在受失心癥折磨的病患。
脖頸處暴凸的青筋得以平復,因痛苦而猙獰的面龐重歸寧靜。
隨之而來的黑白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去。
所過之處,病患的體內都有如淤泥般的黢黑之物外溢,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將病患體內的混沌能量強行剝離
源自于皓玄真經,又得到龍虎閻羅像加持的龍虎氣。
其本質便是為了針對邪祟而生的力量,混沌能量自然也在它所能對抗甚至是壓制的范圍內。
本以為死亡已成定局的一眾守城者,感受著逐漸恢復正常的身軀。
一時間痛哭或是歡呼者皆有。
更多的人看向閻荊,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陌生人出現在船上,但
這般景象在沈瓊幾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意味。
“這就是神使的力量么,要是能早些降臨,那該多好啊......”
望著猶得神助的閻荊,沈瓊拿起腰間懸掛的珠串,面色怔然,低聲喃喃道。
“不會錯的,這才是神使該有的實力,有救了,我們都有救了!”
先前耗費心神催動法陣,如今已是快要虛脫的老道長被少女阿婼攙扶著,神情越發振奮。
成功救下這些守城的民眾,閻荊也沒打算留下來再接受他們的叩拜,向著旁邊的士兵簡單交代兩句便重新走回沈瓊等人附近,
“我需要知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越快越好!”
驅逐翼蛇族群在前,救助民眾在后。
展現出來的能力更是令人側目。
閻荊的神使身份經過這一戰已是徹底坐實,再也沒人懷疑,他的要求自然沒人反對。
幾人邊走邊聊。
前往法陣所在的房屋途中,閻荊對這邊的情況也是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墨竹社當初給出的關于征召任務的信息再次得到驗證。
這個被稱為“神州”的世界眼下已然是末世。
數十年前的混沌入侵,徹底摧毀了這個世界原本的秩序,空間,自然,乃至一切......
人類原本生存的大陸已然崩塌,除開少部分因為特殊環境而上浮于高空,更多的區域直接被大海所覆蓋,徹底毀滅。
行空龍舟則是神州世界的人類為了自救而開發出來,能夠在萬米高空航行的移動城市。
閻荊目前所在的巡天號龍舟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相較于它剛升空時的狀態,如今的巡天號可以說是殘破不堪。
原本能夠容納近萬人的龍舟,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幸存下來的人數僅剩十分之一,勉強能維持龍舟的運行,而情況還在不斷惡化。
先前閻荊在高處看到的大面積荒廢的甲板外圍區域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若不是閻荊降臨,今晚恐怕就是他們的墜亡之時。
一行人重新在回到屋內。
閻荊打量著屋內的構造,視線最終停留在法壇與法陣所在的位置。
“你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與黎火上神溝通的么?”
注意到擺放在法壇中央的神君像懷中的火炬,閻荊不由得挑起眉梢,不由得問道,
“這方法的來源,能仔細說說嗎?”
以往的幾次異世事件,閻荊雖然也會得到與主線任務相關的身份,但更多的是以游離于劇情的狀態進入,需要他主動參與進去。
這次的情況明顯不同。
不僅他成了被召喚而來的關鍵人物,更重要的是他的主線任務居然是從眼前這幾位身上觸發的,而不是火炬在降臨時就已經準備好的。
這其中的差別讓閻荊尤其在意。
“布置于此處的通神法陣是幾十年前龍舟剛升空時,神使留給我們的,每一艘龍舟都會有特定的部門和人員專門學習如何布置和使用,巡天號的負責人便是我。”
說話的老道長名為付書道。
他既是這一代通神法陣的承術道長,同時也是巡天號龍舟的三位領導者之一。
“整個通神法陣分為三部分,法壇,法陣以及做為靈媒的阿婼,也就是她。”
走到法壇旁邊,付書道簡單介紹了一下通神法陣的構造,順帶著介紹身旁的少女。
阿婼。
通神法陣啟動時必備的靈媒,也是付書道的弟子,下一任承術道長!
“幾十年前......這些年你們沒有成功過嗎?”
捕捉到付書道言語間透露的關鍵信息,閻荊開口詢問道。
幾十年。
這個時間點讓閻荊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在涇江詭鎮時的經歷,同樣是這個時間......
‘南柯’培養的使徒們活躍的時間點!
“起初幾年成功過,依照神使的交代,每當行空龍舟出現難以度過的劫難,我們便會啟動通神法陣,尋求神使們的助力。”
盡管不太理解閻荊為什么會突然問及這方面的事情,但付書道還是根據以往的情況解答道。
“最后一次是什么時候?”
隱約察覺到問題關鍵的閻荊追問道。
“據師傅留下的古籍記載,78年前,最后出現的神使留給我們這尊神君像,告知我們它的身份為黎火上神,以及要求我們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通神法陣改為向這位上神祈禱。”
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付書道的表情滿是唏噓,頓了頓,這才接著說道,
“神使們離開前曾說因為溝通的問題,短時間內無法給予我們幫助,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時間,通神法陣才能再次啟用,沒想到這一等便是數十年......”
“原來如此。”
閻荊盯著法壇,表情依舊平靜,心下卻是波瀾陡生!
是了,這次的任務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這根本不是火炬正常流程該有的任務,確切的說,此次任務的真正發起者根本就不是火炬,而是眼前的這幾位!
憑著付書道給出的解釋和各種信息,閻荊迅速在腦海中理清事情的大體脈絡。
以源樹為基本,神州世界無疑屬于黯淡的那一顆光團。
最初發現它的無疑是‘南柯’,當時他們或許無力阻止混沌的大規模入侵,只能退而求其次,以行空龍舟來盡可能的救助這個世界的民眾,保留火種。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南柯’出現了問題,最終衰頹,致使隸屬于它的使徒們都無法再降臨于此,而后者顯然也提前預料到這一點。
因此在最后一批南柯使徒離開前,他們留下了同源的火炬聯絡節點,也就是那尊神君像,并督促當時的承術道長更改通神法陣的溝通對象。
結果事情的發展顯然也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火炬的成型以及對余燼使徒的培養因為靈氣潮汐的消逝而擱置,直到現在才算勉強組建起一支余燼使徒隊伍。
然而此時的神州世界顯然已經徹底被混沌侵蝕。
火炬無法通過正常的方法派遣余燼使徒降臨這個世界。
正如閻荊初次看到源樹時的推斷。
火炬仍在不斷的進化。
它會通過余燼使徒們在各個異世事件中的行動來汲取某種特殊的能量,用以鞏固它的存在。
這需要時間。
直到目前,仍然有許多世界是目前的它無法隨意進出的,余燼使徒的實力也不足以進入這些世界冒險。
可即便如此,在接收到通神法陣的聯絡后,火炬仍舊著急的給閻荊這個晉升者安排征召任務,甚至違背正常的異世事件任務發布規律。
提前發布任務不說,還將準備時間壓縮到三小時,擺明了是想盡快支援行空龍舟!
問題就在于此!
從付書道透露的情況來看。
不論是‘火炬’還是‘南柯’,對神州世界都極為在意。
要知道換做其他異世事件,生活在其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反觀行空龍舟這邊,付書道不僅知道它們的存在,還能夠隨時通過通神法陣來尋求幫助。
更重要的是它們還都有求必應,只要有能力,必然會施以援手。
只不過付書道等人一直以為求的是神而已。
而且派來的人還是將閻荊這種處于余燼使徒的第一梯隊......不,應該說是余燼使徒中的頂尖強者。
閻荊做為第一批的晉升者,對火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后者還將主線任務的發布權都直接交給他們......
這份待遇無疑異乎尋常,而這就令閻荊越發的好奇。
這個已被混沌魔物們摧毀的面目全非,即將陷入徹底崩壞的世界中,究竟隱藏著什么,能讓‘南柯’與‘火炬’如此的在意?
這一刻,閻荊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將有機會借助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窺見‘南柯’與‘火炬’的秘密!
“神使?請問您......您還好嗎?”
旁邊的付書道幾人見閻荊突然陷入沉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忍不住詢問道。
“額,沒事,我只是在想黎火上神此次派我來此......所必須要達成的目標,我記得沒錯的話,先前降臨于此的神使們,曾與你們有過契約?”
隨口搪塞了一句,閻荊的腦海中浮現出付書道不久前提及的事情。
他似乎認為一直沒有神使降臨是因為他們沒有完成當年的契約?
“是的,按照約定,包括巡天號在內的所有行空龍舟,都有各自負責的觀測站,上神囑托我們在每個月的群星展露之夜,都必須通過觀測站將特定區域內的群星位置記錄下來,而神使們臨走前都會將星圖帶走。”
付書道忽地跪倒在地,沉聲說道,
“請神使恕罪,巡天號負責的觀測站在前些年便被混沌魔物占據,從那時起,對群星的觀測任務便陷入了停滯。”
話音落下的瞬間,閻荊收到來自火炬的提示。
“檢測到條件滿足。”
“主線任務【觀測站】已激活,奪回觀測站,獲取最新的群星位置圖。”
又一個主線任務!
“關于觀測站......以往的星圖還有保留嗎?”
付書道口中的“上神”,不用想也知道是‘南柯’,眼下‘火炬’也將觀測站視為關鍵,閻荊也不清楚群星位置圖有什么用處,嘗試著進一步了解。
“每一次繪制星圖,我們都會留下備份,目前它們都被收錄于船艙內的星圖室,神使如果想要檢查,我這就帶您過去。”
“可以,現在去。”
閻荊心想著正好趁這個機會看看船艙內的情況,果斷同意付書道的邀請。
最后看了眼法陣,一行人離開房屋,前往就近的升降臺。
內城區域的廣場上仍散落著不少失心魔尸體,先前負責守衛的士兵們正收拾著現場。
為了節省能源,城墻上的燈光熄滅大半。
只剩下幾盞城墻上的小燈,能夠照亮的區域范圍也是及其有限。
黑暗籠罩著龍舟甲板的大部分區域。
槍炮聲因戰斗結束而消散,一行人走在寂靜的空曠廣場,遠處只剩些模糊的建筑輪廓。
盡管不太適應眾星捧月的感覺,但閻荊從離開房間開始,仍舊被動站到了隊伍的核心位置,走在他前面的只有付書道一人,還特地側著身走在斜對角。
仰頭看向夜空。
黑暗天穹,只有一輪暗黃色的詭異圓月高懸,分明沒有云霧遮掩卻投不落哪怕一縷月光,看上去晦暗冰冷至極。
仿佛天外巨獸的眼瞳,只是冷寂的注視著這個世界。
“這樣的夜空,真的會有群星顯露?”
閻荊瞪的眼睛都酸了,始終沒看到哪怕一顆星辰。
“稟神使,每個月的十七號是觀測日,當晚的夜空與現在不同,烏云盡散,漫天星顯露,而我們需要觀測的星域在東南方向。”
付書道忙不迭躬身,畢恭畢敬的稟報。
“你們不必如此,我雖是神使,但也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我與你們一樣都只是人類而已,叫我閻荊就行。”
神使這身份固然好用,只是總讓人動不動下跪或是鞠躬,閻荊還是無法接受。
“神使為拯救我們而來,理當得到足夠的尊重......”
“不論如何,不許再隨意跪拜,就當是我的命令。”
輕呼一口氣,閻荊也懶得在這種事上糾結,干脆加重幾分語氣。
“遵命,神......閻尊者!”
付書道當即拱手說道。
周邊幾人也是緊隨其后,躬身拱手致意。
口稱“閻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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