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齊見狀，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只能盡力安慰了兩句。
“當年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戰老爺子搖搖頭，什么都不肯再說。
白雨齊看了看時間，只得跟戰老爺子告別：“我還要去看望雨欣，不如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我想一個人再走走。”
戰老爺子哪好意思讓白雨齊送他回去，強撐著和白雨齊告別。
白雨齊點點頭，先行離去。
等他走得不見人影兒了，潛伏在不遠處的老管家才悄悄出現。
看著戰老爺子滿臉頹然，老管家很擔心。
“老太爺，怎么回事，是不是云萍小姐家里人攔著你不許你見云萍小姐？”
“不是，剛才是我膽兒小。”
戰老爺子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膽怯，卻又陡然充滿了勇氣：“現在就回去，給我洗臉梳頭，另外打電話給丁浩，讓他給我買束花送到醫院來。”
“買什么？”老管家掏了掏耳朵，唯恐自己聽錯了。
“買花，玫瑰花，最大朵的那種。”戰老爺子嚴肅地宣布：“當年是我錯過了云萍，現在我要再把她追回來。”
“好，好，我這就去辦！咱們這就回去收拾打扮！”
老管家激動不已，也跟著心潮澎湃，推起戰老爺子的輪椅健步如飛。
主仆倆回到病房，好一通捯飭。
戰老爺子換上了嶄新的衣服，新長出來的胡茬剃得干干凈凈，花白的頭發根根抖擻。
一切準備妥當，丁浩的玫瑰花也送到了。
戰老爺子想干什么，丁浩也不敢問，只管訂了最大最貴的玫瑰花送來。
一簇簇碗口大的紅玫瑰擁擠在一起，熱烈又濃艷，代表著灼熱的愛意。
戰老爺子捧在手里，整個人都像是年輕了二十歲。
老管家跟一頭霧水的丁浩嘀咕：“老年人的愛情，可真是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啊！”
丁浩瞠目結舌：愛情？他錯過了什么？
戰老爺子把花束放在懷里，老管家上前把他推出門。
到了白雨欣病房的樓下，老管家和丁浩都想跟上去看熱鬧，卻被戰老爺子拒絕。
“你們要是跟著，云萍說不定會覺得害羞，我這花可就送不出去了。”
“行行行，我不打擾您的好事，祝您馬到成功，早日梅開二度！”
老管家送戰老爺子進了電梯，虔誠祈禱老爺子一舉成功抱得美人歸。
戰老爺子拿著花，推著輪椅再次來到病房門口。
這一次，病房的門根本就沒關。
戰老爺子心情一陣激動，老天都在幫他！
剛要抬手在門上敲兩下做個樣子，一陣說話聲卻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是白雨齊在和白老夫人說話。
“……我陪著戰老先生聊了一會兒，他問我您這些年的境況我也如實說了。對了，他還聽說您心情不太好，好像有點難過……”
“雨齊，你怎么能跟一個外人說這些事呢……再說了，我心情不好是因為你妹妹雨欣……”
外人？
他是外人？
戰老爺子臉色肉眼可見沉下來。
“那在雨欣沒有離家出走之前呢？”
病房內白雨齊看著滿臉不自然的母親，神色鄭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媽，您和爸一直以來感情不和，我們都看在眼里。為人子女，我們不好說誰對誰錯，但我看得出來，戰老先生還是關心您的。”
“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白老夫人拍著兒子的手，故作不在意，笑容輕松地解釋：“當年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和他都各自成家，這不都過得挺好嗎？”
“那如果戰老先生對您還有意，您就不考慮一下……”
“不用再說了。”
白雨齊還試圖勸說，卻被白老夫人猛然打斷。
白老夫人語氣有剎那的激動，卻在對上兒子驚愕的眼神時，很快回過神來。
她放慢了聲音，緩緩道：“都是一大把年紀，連重孫子都有了的人，早就不想那些感情的事了。”
“你們也不用再來試探我勸我，就算戰錦泰現在上門，跟我說對不起，求我回心轉意，我也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了。”
白老夫人說著，停頓了片刻，眼睛里有遺憾，但更多的是疲憊。
“其實我也想過，如果當年我和他堅持在一起了會怎么樣？現在想來，我和他的性格本來也不合適，所以我們才會經不住一點點挫折，那么輕易就分開了。如果當年非要強湊在一起，也未必就能和和美美地生活一起。”
“再說，我跟你父親吵了許多年，我早就累了，現在一個人清清靜靜就很好……”
后面白老夫人又說了什么，戰老爺子一個字都沒聽清。
他的心里只有失望，憤怒，和傷心。
他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女人，心里早就放下了那段過去，他何必還厚著臉皮跑來糾纏？
戰老爺子快速轉動輪椅離去，心口一陣陣憋悶和剜心的痛，懷里的花都被他硬生生揉爛了。
燦爛熱烈的玫瑰花灑了一地，就像他一顆老了老了還被重重扎了一刀的心。
老管家心情激動地等在病房里，看見戰老爺子回來，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
“云萍小姐怎么說？是不是答應和您重修舊好了？”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這個老東西攛掇我！”
戰老爺子無功而返，一路生著悶氣回來了，老管家這話可算是戳在了他的肺管子上。
他生氣地把手里只剩下光禿禿綠色桿子的殘花摔在地上，轉頭上床躺下。
老管家一臉無辜，他就好奇多了句嘴，沒成就沒成，拿他撒什么氣？
不過這一次，不知道老爺子還要不要鬧絕食了。
老管家嘗試著端了碗粥過來：“老太爺，您要不要吃點東西消消氣？”
“不吃，氣都把我氣飽了！都怪你，非說讓我去追那個老太婆，你是沒聽見她說的那些話！絕情絕義，冷酷無情！要不是你攛掇我，我才不會去受這個閑氣！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再敢多嘴把你送去非洲挖礦！”
戰老爺子憤怒咆哮，老管家被罵得狗血淋頭，一臉懵逼。
追女人，被女人拒絕，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再說了，送他去挖礦，挖什么礦？
“老太爺，咱們家沒礦，就在北邊有幾個油田……”
“閉嘴！”戰老爺子出離憤怒：“你再嘲諷我，我現在就去買礦讓你挖！”
老管家摸了摸鼻子，徹底閉嘴。
得，城門失火，池魚遭殃，他自認倒霉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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