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聞老傻眼了。
他隱居山林幾十年，從來都是別人求到他的門上去，什么時候有過行醫證這玩意兒？
難道，沒這假模假式的東西，他今天還真就出不去了？
……
事實證明，沒有行醫證，他還真出不去。
“我們在你的住宅里發現了大量的醫療器械，而且你也對白老夫人進行過醫治行為。如果不能提供相關證據，證明你具備行醫資格，你就屬于非法行醫，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工作人員跟聞老擺事實講道理，聽得聞老慪氣不已。
現在這世道，人心太復雜，根本就不適合他這樣的世外高人生存！
凡塵俗世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條條框框，他還真是搞不定。
工作人員說了一大堆，見聞老繃著臉不說話，估摸著他應該是沒有行醫證。
那就只有最后一個辦法了。
“你要是拿不出相關證據，就給你的家人打電話，讓人來保釋你也行。”
“家人？”
聞老一愣，他一輩子都是孑然一身，哪來的家人？
不過，他在海城，好像還真的有個熟人。
聞老果斷選擇給“家人”打電話，報上了顧澤宇的電話號碼。
半個小時后，剛從手術臺上下來的顧澤宇匆匆趕來了警局。
看到聞老可憐兮兮坐在角落里，顧澤宇心情十分復雜。
眼前這一幕，要是被那些每年登門求聞老救命的人看到，會不會對聞老的醫術產生懷疑？
大名鼎鼎的聞神醫，居然因為沒有行醫證被抓起來了，這個世界也太荒謬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感慨的時候，顧澤宇沒有多問什么，匆匆拿出自己的證件，說明情況，交了保釋金以后，帶著聞老走出了警局。
一走出警局大門，垂頭喪氣的聞老瞬間滿血復活，腰板總算重新挺直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警局，憤憤冷哼：“一群凡夫俗子，有眼不識泰山！”
“是是是，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
顧澤宇一邊附和，一邊拉開車門，讓聞老上車：“不過您老人家怎么突然跑來海城了？提前也沒跟我打個招呼。”
“我想來就來了，做什么非要打擾你。”
聞老坐進副駕駛，依舊是冷著臉。
說實話，他覺得很丟人。
他在小徒弟面前可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仙姿態，什么時候這么落魄狼狽過！
顧澤宇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師父有點惱羞成怒，不由得有些好笑。
師父這輩子都被人高高捧著，大概是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但今晚的事情只是交了保釋金，并沒有完全結束，他得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師父，您在海城出手給人看病了嗎？警局的人怎么會說您是非法行醫？”
“這個嘛……”
想起那個老太太優雅瞪他的那一眼，聞老老臉發紅，有點羞于啟齒。
他可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老不羞，他純粹就是心善，結果那老太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當然，這種不愉快的事情沒必要再提。
聞老支支吾吾敷衍了兩句：“我就是路過，無意中救了個人，我什么都沒干……這都是他們的污蔑我！”
“好吧，我明白了。”顧澤宇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跟不沾染世俗的師父比起來，紅塵中打滾的他太清楚如今這世道了。
身為一個醫生，想要在大街上救人，的確是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資格，不然很容易惹上是非。
不過……
顧澤宇想起戰墨辰耍的那些把戲，還是小心翼翼試探了一句：“您來海城，是不是看到什么新聞了？”
“新聞？什么新聞？”
“哦……沒什么。”顧澤宇遲疑片刻，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倒是聞老聽顧澤宇說起新聞，這才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的事情還沒辦完。
“我聽說觀音山上的觀音廟后山里長了一顆大靈芝，我想去看看，你明天再送我過去一趟吧。”
“好。”
顧澤宇應了一聲，徹底放了心。
看來師父來海城，只是為了找藥材，這就好。
師父這幾年醉心研究《易經》，早就兩耳不聞窗外事。
戰家那團麻煩事，不該把他扯進來。
更何況戰老爺子的病很棘手，就算是師父出手，也未必有萬全的把握，還是不要給師父徒增麻煩了。
……
低調奢華的車子飛速行駛在從觀音山回海城的路上。
司機看白老夫人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問老夫人去了哪里，只悄悄給家里發消息，說老夫人找到了。
白雨欣外出回來一趟，發現母親不見了，打電話也沒人接，嚇得半死，生怕她想不開尋什么短見。
這會兒終于有消息了，她才放下心來。
等到白老夫人回家，白雨欣縱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看到母親蒼白的臉色，凌亂的發絲，也都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扶著白老夫人坐下，耐心勸慰：“媽，戰叔叔可能這兩天就要動手術了，您可得陪著他，不要再去那么遠的地方了，好嗎？”
“嗯，我心里有數。”白老夫人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眼睛里還是一片黯然，沒什么光彩。
白雨欣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心里更擔憂了。
戰老爺子的手術時間已經定在了后天，誰也說不清到時候會是個什么結果。
萬一……母親可怎么辦？
那個后果她真是不敢想。
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祈禱上天眷顧，一定要讓戰老爺子的手術順順利利！
入夜。
疲憊了一天的人們都已經入睡，白老夫人卻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錦泰，錦泰！”
她慌張地從夢里哭喊著醒來，一時居然有點分不清眼前的黑暗是現實還是夢境的延續。
等睡在隔壁的白雨欣聽見動靜，推門而入的時候，只見白老夫人滿面淚痕，正在給戰墨辰打電話。
“墨辰，你爺爺怎么樣？他好不好？”
“爺爺他……沒什么事，還是老樣子，您別擔心……”
電話那邊，戰墨辰平靜地安慰白老夫人，但他的聲音根本壓不住身后各種儀器爆響的嘈雜。
“快，除顫儀！搶救！腎上腺激素注射，快……”
白老夫人聽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嘈雜聲，很快明白醫院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眼淚再次洶涌而下，她直接掛掉了電話，顫抖著手穿上衣服出門：“快，送我去醫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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