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每周一次的例行會議。這會一般放在下午召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上午的時候，幾個副院長作為科室的主任，還得帶頭查房什么的。不過，這會若是沒什么事情也開得不久。有事說事，半個小時，甚至十幾分鐘就完事。
這天下午五點，辦公室的陶靜通知大家開會。對于賀宇輝來說，他幾乎沒做任何準備，畢竟手頭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他都不準備講話。
可是以張吉祥和劉明杰為首的幾人，卻將這次會議當成了一次主戰場，他們要利用這次機會向賀宇輝開炮。
例行的，院長鄭卜毓講了幾句話，布置了一些工作，然后便轉動美眸，朝眾人掃了一眼，紅唇小嘴輕啟道：“我要說的事兒，也就這些，大家有什么要說的？若沒事就散會。”
聽到院長說這話，賀宇輝和眾人一樣，準備收拾筆和筆記本撤退。哪知道，這時張吉祥舉了舉手，大聲道：“院長，借著這會，我有點事情想說下。”
“哦，張院長，你說吧。”
張吉祥開門見山道：“我們醫院歷來重視學術成果的建設，也鼓勵醫生和科室主任在工作之余多撰寫論文，多對外展示我們的成果。但是……這次我刊了篇論文，想找賀院長報銷這費用，賀院長卻不同意！為這事，我想不通。特瑪的，這論文刊登了，總不能讓我自個掏錢吧！”
張吉祥的話，自然引起大家關注，眾人只得放下收拾東西的手，齊涮涮望著他。
就在大家紛紛扭頭，以探詢這事兒的真相時，借此機會，劉明杰火上澆油道：“張院長的事兒，我也聽說了！向上刊登論文的費用，我認為醫院得擔部分。若是沒有這樣的鼓勵政策，將極大地打擊我們對外展示成果積極性！想想，以后誰還寫論文啊！”
接著，他繼續道：“我認為這樣的決策，肯定是不妥的！完全就是扯淡！以前就沒有這樣的做法！”
劉明杰的話，已經很重了。在座的，心里特別清楚。什么決策扯不扯淡？這話說的就是賀宇輝。本來就這事兒，還有人想發表一下自己意見的，但見人家帶著人身攻擊來了，自然不能隨便亂說話！
賀宇輝真是沒有想到，這時候兩個人向自己發難。本來張吉祥這件事兒，若是他不再提起，他不想再說了。
但現在，他不想說話，也不行了，有人將他架在火堆上，還點著了汽油，不管他愿不愿意，是順勢妥協還是迎頭互懟，他得有個態度。
待到劉明杰情緒激動的說了后，賀宇輝只得欠了欠身子，坐正了道：“對于發表論文醫院獎勵一事，我覺得要分開來說。首先，通過正規途徑的發表論文，我覺得應當鼓勵，這是應該的，哪怕醫院里經費再緊張，這也是一筆需要的支出。”
“但目前的現狀是什么？大家都特別的清楚？你tmd的自尋關系交幾萬塊錢，去買個版面來發表論文，那你發表了，醫院就該獎嗎？這樣的發表，你們自個覺得有含金量嗎？別的不說，現在大家就去翻翻之前幾年醫院向上發表的幾篇論文，有哪篇拿得出手的？不熟悉的人看一看，還覺得是那么回事，但是要行業的人一看，就就是個小兒科的水平，語句不通，引用的東西占大頭，醫院花錢買來這東西，有用嗎？這哄哄自己評個職稱還行，但實則在上頭那幫專家眼里，就是個笑話？我們某些人，還真是心中沒數，自己那點東西，難道心里還沒有點逼數嗎！”
張吉祥聽了，臉綠了，憋了會，他吼道：“賀宇輝，我知道你口才好，我說不過你，但是……別的醫院是這么搞的。”
“別人搞是別人的事。咱們不興這一套！”賀宇輝盯著他道：“別人醫院，對，就市中心醫院，去年還有人論文上了柳葉刀！市里邊都獎了十萬。但看看我們，上的是什么刊物，權威不？……都是行業為之唾棄的刊物！人家都懶得投稿，咱們還要獎勵？有意思嗎？”
眼見兩人就要懟起來。鄭卜毓已經看懂了此次事情的整個走勢，她知道光憑著張吉祥和劉明伙，肯定是搞不贏賀宇輝的，他們兩人的口才加起來，也抵不上賀宇輝的半個指頭，搞不好他們還自取其辱。
因此，見事態發展不順，她敲了下桌子，沉吟道：“大家都別吵了，都給我停了。”
接著，她掃了大家一眼，不緊不慢道：“現在這年頭，也確實酒香也怕巷子深，很多醫院為了展現自身形象，在省市電視臺等媒體，都投放廣告！這也說明，自我宣傳，還是很有必要的。我認為呢，作為宣傳的一種方式，張院長和劉院長說撰寫論文，刊登論文，適當獎勵，也是應當的。賀院長你回去后呢，就這件事情，我覺得還要深思熟慮一下。比如說，論文在哪發表有獎勵，哪些不該獎，獎多少合適？你研究研究，晚點再給大家答復。今天……就散會吧。”
別看鄭卜毓就說了這么簡單的幾句話，但她的思想和態度，以及她的領導智慧，卻在悄無聲息中展露出來。她若是大張旗鼓說出立場，賀宇輝肯定會跟她翻臉。
但是，就是這話，恰恰又說明了一個問題，她已經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她要賀宇輝回去研究下，明確了就是支持張吉祥和劉明杰，反對賀宇輝的。
這些就這話來說，她退可守，進可攻。
若是賀宇輝研究的方案，這些醫生和科室主任不滿意，那是賀宇輝沒本事，是他的事。若是張吉祥和劉明杰等人滿意了，那是她鄭卜毓領導有方，是她的功勞。
她這步棋走得完美，但對賀宇輝來說，卻萬分苦惱。
若是放松尺度給張吉祥等人濫發費用，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而若是堅持一條道走到黑，那將讓全院人視他為敵。
從會議室出來！眾人交頭接耳，都在議論這事。
辦公室主任崔明濤見賀宇輝腋下夾著本子埋頭走路，他緊走幾步挨上來，碰了碰賀宇輝的胳膊后，輕聲道：“宇輝，你說劉明杰和張吉祥，今天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這還用說嗎，這么齊心來商量這事情？肯定碰過頭了。”
崔明濤笑了笑：“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賀宇輝哼了聲道：“能怎么辦！不管他們怎么說？我是不會給他簽字發錢的！什么狗屁刊物，寫的什么亂七八糟，就來要錢？沒門！若是鄭院長同意，那是她的事。”
“不是，我是擔心你？”
賀宇輝白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好擔心的？我只是堅持我的立場，管他們怎么玩，我懶得搭理！”
話是這樣說，見張吉祥幾人在會上公開反對自己，攻擊自己，他相當郁悶！自己堂堂醫院二把手，這些人公然和自己叫板，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太暢快。
出得醫院的大門，賀宇輝顧自低頭走路，他也不等公交車了，而是悶頭沿著家的方向走。到他家里的話，有四五公里。他沒想過要走多遠，只是覺得走不動了，或許會叫一臺車，當然，他也可能就這樣走回去。
想不到在這深秋的傍晚，卻突然接到紅日足道那混江湖的小平頭的電話。
小平頭在那邊嘻嘻笑著問：“賀哥，下班了沒？”
賀宇輝應了聲，下了。
他便道：“賀哥，那正好呢，我請你吃飯！”
賀宇輝一聽，心里一咯噔，心想這小子興許是拿到的那二千塊花完了吧，又叫他去買單的。
他猶豫了一下道：“算了，我還有事呢！”
想不到小平頭認真說：“賀哥，我是真心請你吃飯的。呵呵，前幾天有個客人，掉了包被我撿到了，里邊有張湘菜人間儲值卡，今天我去查了，里面還有5000多塊呢。我不義之財，我打算花了，賀哥……不吃白不吃，咱不缺你這雙乞筷子！”
賀宇輝在這邊道：“有這么好事？”
小平頭道：“真的，我騙你干嘛？你在哪呢？”
賀宇輝駐足看了看，說：“我在華府賓館門口。”
小平頭說：“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正要出門，正好接上你。”
掛了電話，賀宇輝站在路邊等了約十來分鐘，便見臺殘破的大眾車涮地停在自己的面前。小平頭從駕駛室探出頭來，一臉笑意道：“賀哥，上車呀。”
賀宇輝見他來了，拉開副駕的車門便坐上去。
但一扭頭，他才見到后面的座位上，坐著三個女孩。其中有小平頭的女友小影，還有之前見過的女孩夏夏，更有個不知名的短裙女孩，此時正盯著他，露出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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