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男人卻是踩著鮮血,一步一步地來到他的面前,笑道。

  “害怕嗎?不要怕,因為他們都是因你而死。”

  親眼見證了全村人慘死,當時還小的丁閆除了瑟瑟發抖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下意識搖頭,大叫道,“他們都是你殺的,是你殺了他們,你殺了我的家人……”

  黑袍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笑出聲。

  “你從棺中來,生來就是個陰人。八字過硬,煞氣太重。這村子里的人早晚會因你喪命,我不過是將這個過程提前了一些。”

  “怎么?心疼嗎?他們平日不是嘲笑你為怪物嗎?就連你爹也怪你克死了你的母親,不是嗎?你應該更希望他們早點去死,我這是在幫你啊……”

  “不是……我沒有。”丁閆瑟縮著反駁。

  “是嗎,數數你身上的傷,你當真不恨他們嗎?”

  因為從棺材中出生,丁閆在村里沒少遭人白眼和辱罵。

  那時小,那些人說了什么他記不清,但那種滿是惡意的排斥,讓他記憶猶深。

  父親酗酒,每次喝醉都會將他打的遍體鱗傷。

  他不曾得過一天的溫暖,他不懂,也恨。可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要殺了全村的人。

  “來,跟我走,這里配不上你。”

  黑袍男人緩緩向他逼近,丁閆掙扎不過,最終被帶走。

  他的噩夢也由此開始。

  他就像是個實驗品,被黑袍男人無數次的折磨,以完成他種種陰邪變態的想法。

  剛開始是在他身上種蠱,各種各樣的蠱。

  蠱蟲咬破他的皮膚,鉆進他的體內。以他的身體為媒介,互相殘殺,相互吞食。

  忘了活下來的蠱蟲在他體內殘存了多久。

  但后來因為受不住他身上的陰氣,慢慢死去。

  最得意的作品被毀,黑袍男人氣怒之下差點將丁閆掐死。

  那一刻,丁閆是想死的,死了也許就解脫了。

  但沒有,他被鞭子抽的滿身是傷,扔進了血池之內。

  因為黑袍男人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要用他的血來養鬼。

  丁閆整日被泡在血池之內,被陰魂上身。魂魄不穩,每日渾渾噩噩。

  后來等到丁閆大一些,黑袍人大笑著說他想到了一個偉大的主意。

  隨即拿出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在丁閆胳膊上刻下了那些古怪的符文。

  一刀一刀,深入骨頭。

  丁閆再次恢復意識后,體內已經被種下了鬼蠱。

  黑袍男人盯著他血肉模糊的身體,眼中滿是炙熱。興奮到幾乎發狂。

  “只要鬼蠱出生,我就能離他們更近一步。”

  丁閆又被扔進了血池,也是打那時候起,他發現自己可以吸收周圍的陰氣。

  說到這里,丁閆頓了頓。他的眼神很滄涼,沒有一絲光亮。

  “隨著我吸收的陰氣越多,鬼蠱也越來越越成熟。這些年來我一邊為血煞閣賣命,一邊暗中尋找克制鬼蠱的辦法。

  可能是那個人覺得我身中鬼蠱無處可逃,也可能是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

  近一年多的時間,他不再派人隨時監視我,這才讓我找到了機會逃走。”

  其實說是逃走,丁閆卻是知道。鬼蠱存在他體內一天,他就還在那個人的掌控中。

  周易聽的唏噓,疑惑地問道。

  “既然鬼蠱是隨著你不斷吸收陰氣成長,那你不吸收那些陰邪的力量不就行了?”

  “我試過。”丁閆苦笑了一聲,眼神黯然一片。

  “我今年不過十九,便是你們看到的這副鬼樣子。”

  林初一了然,“沒有陰氣,鬼蠱就會殘食你的壽命。”

  丁閆點了點頭。

  周易心中默然,丁閆這個樣子,說他三十有點過了。但要說二十五六,應該沒有人會不相信。

  他又有些想不通,問道,“那你來這鬼村做什么?是想將村子里的陰氣全吸收了,讓體內的鬼蠱出生,然后跟它拼個你死我活?”

  聽到他這么問,丁閆抽出腰間的黑刺,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神采。

  “這把鬼修用過的鬼器,我無意中得到的。這里面有只很強的陰魂,我發現它能壓制我體內的鬼蠱,也能吞噬我體內的陰氣。”

  說到這,丁閆頓了頓。該說的都說了,也不差這一件。

  “我想用它把我體內的鬼蠱吞噬掉。只是里面的陰魂受了傷,現在還不足以跟鬼蠱抗衡。

  我試過,吞噬鬼物能讓它慢慢恢復。道行越高,它恢復的就越快。”

  “我去。”周易都驚了,一臉不可思議“吞噬鬼蠱是要引那只鬼上你身吧,你就不怕它占了你的身體?”

  丁閆眼神堅定,“鬼蠱一但種下,只有從我身上破體而出這一個可能,只是早一時晚一時的事情。

  我現在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只有這一個,我還有仇未報。我不想死,什么辦法我都想試試。

  成功了,我撿回一條命。哪怕失敗了,我也毀了那個人的計劃。”

  “好,有氣魄!”周易聽的熱血沸騰,拍了拍胸膛,“我幫你!”

  還是那個理,丁閆活下來,血煞閣多了個了解他們的對手。

  丁閆失敗了,毀了血煞閣一個精心培養的計劃。

  鬼知道那鬼蠱破體而出后會是個什么東西?

  總之花費了這么多年,以人體培養。陰氣喂食出來的,肯定不簡單就是了。

  反正無論是哪種結果,于周易都有沒什么沒什么損失。

  能給血煞閣添堵的事,他還是樂意做的。

  但他短時間不能動用修為,要幫忙還得靠林初一啊。

  于是他轉頭,詢問林初一的意見。

  林初一倒是沒什么想法,見周易看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丁閆目光閃了閃,不管周易和林初一幫他的目的是什么。這可能是他至今為止,唯一感受到過的暖意。

  “多謝。若是我撐過這次。待我報了仇,我這條命就是你們的。”

  丁閆鄭重道,“若是我沒撐過,你們就一把火燒了我的尸體。如果有可能,就連我的魂魄也一起滅了吧。”

  就算死,他也不想給那個人一絲掌控他的機會。

  周易和林初一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心頭一震。

  此時此刻才感受到,丁閆以往遭受到的那種。求生無門,求死無能的無力感。

  這樣的人,沒被逼瘋。沒有在那種變態的環境下人格分裂,心境還真是堅固。

  也大有可能,是他強烈的復仇信念在支撐著他。

  既然決定了幫,三人短暫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天色漸漸亮起,林初一看向依舊陰氣籠罩的村子。

  “這座村子深處藏著一個很厲害的東西,要成煞的,應該是它。”

  丁閆“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這村子的后面有個小廟,廟里供奉著兩個小娃娃。被我收了一個,另一個逃掉了。

  我在血霧里找到了那座小廟,恍惚中看到一團血紅色影子從地面鉆出來。緊接著后背被一股暴躁的力量撞擊了一下,人就昏了過去。”

  “昏了這么久都沒被餓死,你是鐵打的吧?”

  沒了剛才沉重的氣氛,周易又開始不著調起來。

  其實也不怪他不著調,之前他跟了丁閆一路。都沒見他吃過東西,實在是太好奇了。

  丁閆道,“我體質特殊,待在有陰氣的地方,可以一直不吃不喝。”

  “臥槽——”周易瞪大眼睛,真特么妖孽。

  “這是鬼修的修煉法門,跟你修道一樣。修士閉關突破的時候,就是辟谷的狀態。”林初一解釋。

  周易摸了摸鼻子,原諒他至今為止還沒感受過那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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