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人的離開，一道并不起眼的身影從遠處的雜草堆之中走了出來；右腿無法彎曲，左腿邁出，右腿拖在地上。
一身并不得體的衣衫，再加上那稍有些蒼白的臉色，活脫脫一個癆病鬼的模樣。
再轉頭看了眼幾人離去的背影之后，他再次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鏡兒，輕輕擦拭，緩緩摩挲。
仰頭的剎那，露出一抹陰郁的神情。
正是那所謂的李老師無疑。
“迷宮！”
“詛咒！”
“流熒，祭奠從現在開始！”
這一刻的他，渾身包裹著夕陽，卻活脫脫的像是一個惡鬼。
面容扭曲，神色猙獰。
消瘦的身體立在那里，影子蔓延。
那個地方，就是地獄。
迷宮中。
“嗡！”中央的巨石再次震蕩，那道甕聲甕氣的聲音重復響起。
“……鬼差、天女、藥師！”
“天女跟藥師的靈魂，不知是什么滋味的。”
“那個人，就要為你復仇了……你不去阻止阻止他嗎？！”
“這個村子，將會變成人間地獄！”
甕聲甕氣的聲音消散了，只剩下一道稍顯沙啞的聲音夾雜在虛空中央，久久不曾消散。
夜幕降臨，村子中再次為寂靜所籠罩。
“呸，假正經什么？”
“跟我好的時候怎么不是這副嘴臉了？”
看著遠處重重關閉木門的田芳，賊眉鼠眼一樣的田野狠狠啐了一口，滿臉都是陰沉。
若她的父親不是村長，自己才懶得理會她。
“裝，你就裝吧你！”
“你以為哪個城里人能夠看的上你這個村姑，別逗了。”
田野搖搖晃晃，一邊叫嚷個沒完沒了，一邊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自來水管上。
他們村子的自來水，通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這個地方也可以邁入所謂的現代化了。
“做的什么飯，這么咸！”
“誰要娶了你，那是誰的倒霉。”田野一邊罵著，一邊將嘴湊到了水龍頭邊。
水雖有些涼牙，但也能夠解渴啊！
水龍頭輕微轉動，一股水流當即通過他的喉嚨，流淌至他的胃中。
大飲特飲，何其滿足。
待打了個飽嗝之后，他再次縮著頭向著遠處走去。
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發暈，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燈光搖曳，照的他眼睛有些發暈。
下一刻，一道沒由來的嗚咽聲響徹在其他的耳邊。
哭聲不斷，伴隨著冷風久久不曾消散。
“誰……誰？！”
田野大喊大叫起來。
“轟！”
下一刻，一道面色蒼白，七竅流血的身影直挺挺地出現在田野身前。
“織……織女！”
“織女殺人了，織女殺人了！！”
一邊大聲吼叫，一邊頭也不會地向著后面跑去，這一刻的他，只想著逃離，不顧一切的逃離。
哪里顧得上前面的墻壁。
“彭！”
頭顱跟墻壁碰撞，發出一道沉悶且夾雜著骨裂的撞擊聲。
“主人，我們，不管管？”
老白同北玄立于遠處的山脊上，日光落下，將兩人襯托的就像是傳說中下凡的神靈。
“管，怎么管？！”
“我是收人的，不是救人的！”
“況且，他值得我救嗎？”
北玄目光冷幽，就如同虛空的月光一樣。
老白沉默不語，再次將目光掃向遠處。
待再次收斂回來，田野的記憶盡數出現在老白的眼中。
不說多么罪無可恕，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六歲，死在他手中的野貓野狗不計其數。
十二歲，將村里寡婦的孩子丟到海里，導致寡婦跳了海崖。
十四歲！
十八歲！
一直到現在，二十五歲。
好事他沒做過，壞事他沒落下。
人之初，性本善？！
別逗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魔鬼。
而眼前的田野，就是魔鬼中的魔鬼。
按照人間的律法來說，他死十次都不夠。
這樣的人，隕命，百利而無一害。
種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主人，我們到底在等待什么？”
老白甩了甩自己的帽子，再次露出了興趣盎然的神色。
能夠這樣跟北玄講話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老白了。
“等一個時間！”
“一個能夠將那些仙女的靈魂盡數救出來的時間。”
三十多個仙女，哪怕其中有一些血脈不純……但稍加培養，便是三十多個新神，這股力量，就是昆侖也不會輕易拋棄。
更何況，初代的仙女實力可比新神要高上不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能夠跟裝備羽衣之后九天玄女扳手腕的東西。”
“老白，你覺得這些東西我們能放過嗎？”
北玄目光投向夜空，星辰來回閃爍，似乎有一種向著某個特定方向匯聚的感覺。
“你們來看，這就是這個村子關于織女的所有記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十幾年之前就中斷了。”
周影將手中的縣志遞給了一旁的趙吏，面帶疑惑遞說道。
只不過他那有些虛假的神情，再次讓趙吏那耷拉下來的眉頭輕微上挑。
稍加翻看，趙吏微微瞇了瞇眼睛。
“真有意思！”
“這些織女……不對，從第十代織女開始，這些村民就用所謂指定的方式來選取了。
隨心所欲，我說你是織女，你就是織女。
這樣的織女，真的有所謂的神力嗎？”
這些字符蒼白至極，一筆一劃間，夾雜著無窮的悲涼連同不甘。
“有！”
玄女再次來了精神。
“有時候指定一個人為神，人也不是無法信任……只要有信仰，一塊兒石頭都能成神。”
“狗屁的神靈！”
“狗屁的傳說！”
“狗屁的記載！”
“有人，將織女困在了迷宮中，強行讓她跟人類誕下了后代。
一代代織女，一段段時間！”
“這哪里是什么神靈降臨救助凡人的故事，明明就是一群卑劣之徒囚禁神的概述跟記載。”
“真他媽惡心！”
“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這地方，比他媽地獄還要讓人感覺惡心。”
趙吏突如其來的聲音令玄女等人盡數變換了臉色，尤其是玄女，她只看到有人將織女困在了迷宮中，卻沒有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她所看過的人性，還是太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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