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轉頭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召喚天雷要耗費我多少的力量嗎？”
“趙吏，你又欠我十頓飯！”
“好好好，你是我姑奶奶，別說十頓飯，二十頓飯也可以！”
趙吏滿臉黑線地出聲說道。
都什么了，還惦記著吃。
這難道就是隸屬于吃貨的尊嚴嗎？
玄女眉開眼笑，隨即起身凌于半空，絲絲縷縷的雷霆憑空凝實，化作一片并不大的藍色積云，云朵之中遍布猩紅之色。
“躲開！”
“天雷，降！！”
玄女輕斥道。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天雷從天而降，眼見就要落在朱楠身上。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身影于暗處浮現，手持一柄八面漢劍，將從天而降的天雷盡數抵擋下。
“你是誰？！”
看著眼前目光柔和，周身散發著英武氣息的人影，玄女心底下意識地一沉。
來人，居然是一尊地仙。
這人是誰，難道又是冥界的人不成？
“你怎么來了？”
趙吏問道。
“為他而來！”
來人指著一側的朱楠回答。
趙吏咂咂嘴。
“也難怪，你們好歹是親兄弟；不過，我需要一個交代，冥王也需要一個交代。”
“陰律無情，他吞噬靈魂，便觸犯了冥界的規矩。”
“他得死！”
“你也是冥界的人，不要讓我難做！”
他并不是一個迂腐的人，若朱楠不出現也就罷了，他可以當做這一切不曾發生過。
但錯就錯在朱楠不僅出現了自己的面前，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吞噬靈魂。
自己是懶得理會，又不是瞎了。
自己是擺渡人，是鬼差！
是冥界委派出來行走在人間的代表。
“趙吏，你認識他？”
玄女皺了皺眉頭道。
趙吏翻了個白眼兒。
“朱標！”
“大明懿文太子！”
“也是朱楠的兄長！”
朱標抬頭，將那雙柔和的眸子放在一側形如怪物一般的朱楠身上，手中的八面漢劍輕輕擺動，隨即抽落在朱楠身上。
金光閃爍，朱楠身上激蕩起無數的綠色幽光，幽光消散，外形猙獰的朱楠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那副充斥著亦正亦邪貴氣的模樣。
朱標話不多。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給冥界一個交代！”
說罷，他現身在朱楠面前。
“醒了嗎，醒了就站起來！”
“太祖皇帝的血裔，不能匍匐在地上！”
朱楠踉蹌著起身，抬手拭去嘴角的鮮血，看似是平復下來了，但實則他眼底的暴虐連同瘋狂并沒有任何消散，反而愈加變得強盛起來。
無論他如何壓制，都無法讓那股念頭消散。
“這句話，老頭子也跟我說過！”
“……我曾經看到過你的畫像！”
“很可惜，我聽到大兄的名字還是在我的母妃口中；她告訴我，大兄是眼前帝國最為正統的繼承人。
那個位置，只有大兄你能安安穩穩地坐在上面。”
朱楠說著，用那雙幽綠色的眸子冷冷掃向遠處，猙獰之處，好像就是一頭從深山中躥出來惡狼。
他突然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兄，很可惜！
你那個兒子真不怎么樣，耳根子軟的人，永遠當不成一個合格的皇帝，給他那個位置，他也坐不安穩。”
朱標就這么靜靜聽著朱楠的講述，好像就是一個兄長聽著自己幼弟發牢騷一樣。
不多時，其臉上的神情越發變得掙扎顫抖了起來，好似不受壓制般發出一聲狂嘯之聲，聽起來就像是咆哮的野獸。
身形暴漲，再次變換會那副猙獰至極的模樣，口中涎水流淌，咬牙切齒地問出幾個字道。
“大兄，朱標，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你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幼弟嗎？”
“……咔咔！”
就在朱楠提起拳頭之時，一陣牙齒崩碎的聲音響徹起來。
朱楠好似壓制著什么，待重新發出一聲狂嘯之后，他再次變換成了人形的模樣，七竅流血，模樣狼狽且猙獰至極。
似乎在經歷著什么巨大的痛處一樣。
“母妃還告訴我，絕不能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出手；母妃說，我們的手上永遠不能沾染上自己兄弟的血液。
母妃啊母妃，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楠兒，好想您！”
不知過去了多久，朱楠緊閉的雙目中突然劃過兩行清淚。
淚水砸落，摔作無數碎片。
這一刻的他，再也沒有了之前輕佻且嘲弄的神情，有的只是一個未曾長大孩子般的可憐。
這一幕令夏冬青鼻子一陣酸澀。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幅模樣。
可憐，手足無措，只能緊緊抓住院長那雙枯瘦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說著自己要尋找父母。
“大兄、吏哥！”
“我想再見一見母妃，我想再見一見阿娘。”
朱楠睜眼，率先將目光放在朱標身上，轉頭再放在趙吏身上。
此刻的他，就是一個未曾長大的孩子。
他被困在了過去，永遠被困在了過去。
見玄女有些不解，趙吏這才出聲解釋道，“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只有八歲！”
“也是在他八歲的那一年，他的母親魂歸泉下；我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一個孩子是怎么生存下來的。
但我知道他心底一如既往的的心愿是什么。”
突然間，趙吏突然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那雙眸子中的銳利已經盡數由復雜所代替。
“可惜，她的母妃在哪個時候已經投胎了，而孟婆那個時候跟冥王又不是一條心，我無法請她查看生死簿。”
“為了再看到一眼他的母妃，他從我手里苦苦哀求求了一塊兒太歲；吞下太歲，以圖長生不老。”
朱楠抬頭，滿臉的哀求。
“吏哥，我從南走到北！”
“又從北走到南！”
“西方之地、東方之地，我都走了個遍！”
“吏哥，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夠再看到母妃？”
趙吏沒有回應，他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好像如同玄女所說的一樣，這一切似乎是他親手的造成的。
為了一個人不切實際的執念，造就了眼前的朱楠。
“大兄……”
猛然間，朱楠突然抬手抓住了朱標的手臂，渾身青筋暴起，他終究還是沒有壓制住內心的暴虐連同那股癲狂的情緒。
再一次被太歲的情緒給支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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