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是弟妹有本事，這說考就考了個第一！”馮大嫂站在人群里，也是高興得很。
“就是！那些個知青可都沒有弟妹考得好呢！”馮二嫂這時候也是不吝嗇夸獎的。
“你們家的媳婦兒，可真是厲害了，她寫的作文要真的上了報紙，那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六叔婆也跟馮母嘀咕著，她可是聽他男人說了，這馮家真是娶到個寶了。
馮母被這一番話恭維得十分熨帖，再聽著周圍各式各樣的議論聲，繞來繞去都在說她兒媳婦，其中也不乏一些說酸話的。
要是往常，她興許也要去計較一二。
可今日里，這三兒媳婦給她長了個大臉，這旁的只言片語她也就懶得計較了，左右不過是嫉妒她家有個得力的好兒媳，而他們自家的兒子媳婦都比不上罷了。
且不說馮家人是如何與有榮焉，和周圍的熟識相互吹捧。
林文菊這邊，在社員大會結束后，和嚴舟一起被支書留了下來。
帶著她倆來到大隊部辦公室，其實這里很是簡陋，也就一張書桌，兩張方凳，平日里支書就在這里辦公。
一進屋，支書就夸贊道：“小林小嚴，你們兩位同志我可是很看好的啊！”
兩人連忙謙虛一番，感謝支書的認可。
“這教師的名額定下來了，這村小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主心骨，以后啊，我們大隊的孩子，可都是交給你們二位了。”
“支書，您放心，我們一定用心教學，對孩子們負責，對社員們負責，不辜負您對我們的信任。”還是嚴舟會說話，林文菊也跟著一齊表了忠心。
“行了，我找你們來也不是為了廢話的。
如今，這八月才過半，還有半個月才開學，學校籌建的工作還需要你們一齊上心，有什么需要的，我們公社里能提供的，盡早提出來，再苦也不苦了孩子們，他們可是我們大隊的希望咧！”聞言，兩人也是忙點頭。
“還有，這次公社一共籌建了5所村小，都是跟公社小學聯合辦學，按理你們也是歸屬公社小學管理的。
公社那邊的意思呢，你們后天就得下公社去，跟公社小學的老師們學習一下，到時候開學才不會手忙腳亂的。
公社小學的會派一名聯合校長和會計負責學校的事宜，你們到時候下去的時候也記得拜會一下，以后咱們也好去多多爭取公社里給咱們的支持嘛！要我說，這村小不光要辦，還要辦好，要讓這學校把咱們大隊的后生們都變成能寫會算的能干人。”
兩人聽得直點頭，這樣一來，接下來還有不少事兒呢。
說來林文菊也不由得感嘆，這如今在鄉下，想有個正經工作可真不容易啊！
就她和嚴舟這種，從農村招聘來的教師，哪怕也是經過了考試培訓，扎根一線教育事業，但畢竟和師范學校畢業的公辦教師不同，他們拿國家財政工資，有正規編制，而他們這種只能算民辦教師。
不過林文菊想了想，卻覺得該滿足了。
雖說民辦教師的身份依舊是農民，但可以按每天的教學掙工分，上一天十個工分，年終在生產大隊里分紅，同時國家每月給5塊錢的補貼，比起本地的農民社員，這已經是一份體面又高收入的工作了。
也怪不得村里競爭如此激烈。
就連支書也感嘆，為了個民辦教師的名額，他家里連續好幾天都有人登門拜訪，他那是給人家交代了又交代，才讓人家明白這名額的事兒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最終還得靠真本事。
就為這，大隊里好些人家可在背后罵他呢！
“這支書也是，還有大隊長，也不知道這關他什么事兒，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就提前把題給咱們看一下嘛，又沒有讓他直接把名額給咱們繼國看！”會計家的媳婦沖著只會在一旁抽悶煙的自家老爺們撒氣。
這下好了，她家繼國只考了70多分，這名額便宜馮家那媳婦兒了嗎？
“就是，爹！你都跟我劉叔那么多年老關系了，還讓大隊長罵你，他可真的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你。”她小女兒吳大妮也在一旁拱火。
“娘，你別說了，劉叔這不是不給我爹面子，他這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啊！”
話雖然這樣說著，可吳繼國的表情可屬實算不上好。他原以為，憑著他爹跟劉支書的關系，這把他拿到了卷子，提前找人給做一做，他能拿到一個名額，他心儀的單知青也能得到一個名額。
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從大城市下鄉到他們這里來，平日里又踏實肯干的，就是他要給她幫忙，給些吃的她都不要他的。
這跟村里的那些個大姑娘可不一樣，一點兒都不粗俗，還為他著想，這簡直就是他夢想中的另一半的樣子：有知識有文化，善解人意還長得白凈又漂亮。
吳繼國都想好了，要是他倆都當上了村小老師，以后多體面啊。
那時候他也更配得上她了，他就讓她娘去提親，以后結了婚生三個娃，好不幸福！
可誰知道劉叔就這樣不給他爹面子啊！就連他單獨拎著東西又去了一次也還是被撅出來了，連帶著他的名額也沒了。
“行了！你爹我可是為了你，面子里子都沒了！你要是扶得起來，就自己跟那馮家媳婦一樣考去唄！”說起這個吳會計也是頭大，為這這個，他可是被大隊長好一通臭罵，他就想不明白了都是大隊會計的兒女，怎么他家這兩個腦子這么不開竅。
大的那個考不上高中就算了，連5個人爭一個的民辦教師名額都考不上，小的那個也是沒出息，一天就想著往那個陳知青跟前湊。
“他爹！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繼國可是這大隊里少有的初中生！這要是不城里招工名額少，怎么咱們建國也能上城里去吃國家糧去！”會計媳婦可不覺得自己的兒子差到哪里去，這個兒子不像大的那個那樣木訥，又會讀書嘴巴又甜，可出息著呢！
“就是！爹可不興滅自己家的威風，我哥哪里比那個林文菊差了？”吳大妮也覺得她爹說得不對。
媳婦和兒女的一通埋怨，讓吳會計的心情更不好了。
連帶著，他對支書也生了些怨氣，這么多年交情呢！
還有那個大隊長馮眾齊，罵得好像大隊就他一個好干部一樣，這不是事關自家兒子前途嘛，他就不信他馮眾齊為這自家孩子前途不去謀劃謀劃。
堂屋里正逗著孩子的大兒媳婦馮建美聽著屋子里傳來的話，不禁撇撇嘴。
她嫁的這吳家人，包括他男人都不是啥聰明人，他們竟然覺得能夠提前拿到卷子就一定比她堂弟媳考得好？可拉倒吧，她今天可是也湊熱鬧地去看了那卷子，不說卷面如何吧，人家可就真的只扣了作文兩分，而這作文改改還是可以拿去給報紙投稿的水平！
就她小叔子那潦草的字兒？還有他那拽文的水平，能跟林文菊比？
......
“嚴知青，以后我們就要一起共事了，還請多多指教！”
“林文菊同志，咱們一起進步！”許是因著這次的考試，尤其是那篇作文，嚴舟也算是對林文菊刮目相看了，連帶著稱呼也從“三嫂子”變成了“林文菊同志”。
“下午咱們一起去村小看看吧！也商量看看還需要添置些什么不。”林文菊跟他發出邀請道。
“行！”嚴舟也同意了，“到時候我來叫你。”
這會兒雖說離著中午還有一會兒時間，去文廟一趟也來得及。
可嚴舟畢竟是個男的，林文菊還是要顧忌著些的。
雖說她行得正坐得端，但能小心些口舌也是應該的。下午的時候，她就準備把家里的賢才和賢能兩個小蘿卜頭一起帶去，說不得兩個小的也能一起給幫幫忙呢。
然后，兩人就各回各家了。
靠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大隊長見了，跨進支書的辦公室，也不敲門。
“我說了吧，就得選真材實料的人來才是。”
聽出了他話里贊許又得意的意思，劉支書白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他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似的？
“行了，咱們共事這么些年了，你也該對我多些信任。別像前兩天那樣，直接就罵上門去！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大隊長一聽不樂意了：“什么叫我不要臉啊！這不是大隊里這些人把咱們干部想得太不是人了嗎？還有吳國強那個老小子，身為大隊干部不起好帶頭作用，還想著這個時候來腐蝕你，這不是看不起人嘛！我這可是為了保全你的一生清譽。”
“行了，兒女都是債。你也別把話說得那么難聽。”支書畢竟還是要老資歷一些，做事情也沒有大隊長那般激進。
“放屁！我自家的孩子他要是自己不踏實干，想讓他老爹我給去幫忙走后門，我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
再說了，他吳國強自己為身不正，就不要怪我罵他！”大隊長還是比較信奉腳踏實地的奮斗精神，他們那些年不就是這么過來的？沒看那些投機取巧的，剝削大眾的都被打倒了？
“好了，這村小辦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你得讓玉香這段時間做好動員工作，也順便統計一下，到時候大隊里有多少個孩子愿意送來上學？我也好對照著著手準備。”
“行！”大隊長得意完了，自然愿意走了，回去就將事兒給陳玉香安排下去了。
說是安排給了陳玉香，其實他們這些大隊干部也都一起幫忙在宣傳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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