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
沈梁和秦瑜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感覺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仿佛周圍籠罩著，形形色色的人，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她耳邊鼓噪的聲音絲毫沒聽進去。
只是覺得，能看到這么鮮活的沈梁，心里著實的高興。
她真是開心。
飛機上那些幻想的畫面，可能真的要實現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過往的生活多姿多彩。
可是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從結婚開始，一切的不確定性才塵埃落定。
他們從相互試探，到相互喜歡。
到今天，已經不僅僅是喜歡了。
她真的很愛很愛他。
胸膛里的什么東西想要突破重圍，她想大聲地告訴他。
但是一張口，只感受到了心如刀絞的刻骨之痛。
仿佛是預料到了什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老方重新站穩了身體，推開阻擋的人群，往他們這里靠近。
她和沈梁距離不足三十米，但是想要幾秒內過去，也是不可能的。
老方舉起槍的那一刻。
她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突然折返了方向，順著他開槍的方向，迎了上去。
“砰——”
眾人如鳥獸大驚。
廳內頓時亂成了一片，尖叫的推搡著往外跑。
人一
跑，擋住了老方的視線。
想開第二槍的機會，也沒了。
還沒走出候機廳的警察折返，跟機場內的安檢一起將老方撲倒。
而躺在那里靜靜的，睜著眼睛，嘆著氣的女人，看著高高的燈光璀璨，那顆上下起伏躁動的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沈梁慌張的在別人的幫助下過去，他小心翼翼的捂住了她的胸口。
不想讓血從她的身體里流失。
她那么怕疼的人，平時磕著碰著，都會哭上一哭，鬧上一鬧。
剛才她怎么就替他擋了那一槍呢？
沈梁聲音顫抖，生怕什么東西被他嚇跑了。
“阿瑜，你別嚇我，醫生馬上就來了，你堅持住。”
他捧著她的臉，眼淚掉在她的臉上。
秦瑜眨了眨眼，閉上了眼睛。
她很想說什么，她以為還可以來得及說些什么的。
電視上不都是那么演的，死之前還能說一籮筐的話？
怎么輪到她自己了，她就沒機會了？
真遺憾啊。
她還沒抱抱他，還沒跟他說在飛機上想的未來。
算了，不說就不說了。
哪來的那么多煽情的機會呢？
沈梁喑啞著嗓音嘶吼著她的名字。
“秦瑜——”
他的撕心裂肺，仿佛永遠的凝滯在了這一瞬間。
在這之前，他們都以為，他們相聚的日子還長。
可是只是這一眼，就成了永恒。
秦瑜死了。
她沒等來救護車人就斷了氣。
秦母哭暈在病房外面。
沈梁握著秦瑜的手，久久不肯松開，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雙目猩紅一片，陰郁冷騭。
蘇楠得到了消息，帶著商謙趕到的時候，秦母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
她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機的人，一下子腿就軟了。
商謙在后面扶著她。
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了，明明之前還談笑著說什么，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凄涼。
沈梁整個人頹喪的瘦削，眸子里再沒有了光彩。
喬凡也難受，為了沈梁，也為了秦瑜。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過去等著照顧秦母。
蘇楠在那里哭暈了，被商謙帶了回去。
她自己九死一生，卻以為秦瑜會跟她一樣逢兇化吉。
可是她忘記了，活下來的那一刻，可能用盡了她所有的運氣。
而秦瑜，沒有這么好的運氣。
商謙為了蘇楠，在關鍵時刻出手救秦瑜，不是沒有出血。
他把東南亞最關鍵的生意，轉讓給了蛇頭。
對蛇頭來說，他搭上了警方，還得到了老爺子的好處，又拿到了商謙的生意，一石三鳥，有賺無賠。
只是可惜，她死在了回國的機場里。
秦瑜的死，對大家來說都是個打擊。
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她明明那么生機勃勃，愛笑愛玩，可惜什么都沒留下就走了。
沈梁陪了秦瑜三天。
一動不動，不吃不喝。
最后是秦母站出來，準備火化。
她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歲，頭上的白發遮擋不住，臉上的皺紋也無法掩飾。
喬凡這個婆婆忙里忙完的準備各種手續，對秦母和沈梁，都不知道怎么開口勸。
火化那天。
大家都來了。
蘇楠，程意，寧知了，蘇祁和蘇靳……
那些過往的老朋友，她從前喜歡過，或者不喜歡的人，都來了。
沈梁臉色靜默晦暗的看著她被推進去。
臉上的表情一寸寸的破裂。
內心的煎熬也逐漸的崩塌。
只是這一次，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嚎啕大哭。
秦母和喬凡等人都很安靜的看著。
隨后，他們到了既定的墓地，看著她被下葬。
選了一張秦瑜很喜歡的照片，她笑的開朗明快，眉眼間帶著生動的狡黠。
她本該如此的過一生。
蘇楠站在那里，眼睛紅腫，臉色憔悴。
其他人也沒有比她好多少。
最后大家陸陸續續的走了，
整個過程安靜。
蘇楠和寧知了還在，沈梁和秦母還在。
天上陰沉下來，下起了微微細雨。
沒多久，從遠處緩緩地走過來幾個人。
穿著警服的三個人，帶著一個老頭子。
老頭子神色憔悴，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么精明強干了。
他緩緩地，步履蹣跚的走上前，走到了秦瑜的面前。
那一瞬間，差點站不住了。
警察抿唇，過去解釋：
“他交代前最后的條件，就是來看望秦小姐，希望家屬同意。”
秦母面無表情，點頭。
蘇楠和寧知了走到了一邊，給他們私人空間。
寧知了嘆了口氣：
“秦瑜以前就經常說，她不想她爸爸，可是我們知道，她還是想的，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沒死？”
蘇楠嗓音低啞：
“她知道的，聽警方的人說，那個在機場開槍的人招認，他把醫院里偷聽到的都告訴了秦瑜。”
寧知了哽咽著開口：
“他可真是殘忍，秦瑜沒做錯什么啊！”
蘇楠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
“算了，往后好好照顧秦伯母吧，她一個人也不容易。”
寧知了點頭。
老爺子顫顫巍巍的蹲下，伸手在秦瑜的照片上摸了摸：
“阿瑜，我是你父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