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邊泛起的一絲絲光亮，標志著昨晚這漫長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雖然四周圍依舊很昏暗，但好歹能夠看清楚地面，終于不用再摸黑跑步了…
“快點，再跑快點！把所有的力氣都給我拿出來，跑慢了，小心挨鞭子！”
官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年輕囚犯在士兵的驅趕下，發了瘋似的在不停的跑。偶爾出現幾名掉隊的人，立馬就被跟在隊伍后面的幾名士兵又打又罵，在鞭子的驅趕下，趕緊站起來，重新加入到隊伍當中。
“呼…”
“哈…哈…”
“咳…”
隊伍里，囚犯們此時連哀嚎都已經累的叫不出來了，劇烈的喘息聲越來越大，時不時的夾雜著幾聲劇烈的咳嗽。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有的人甚至已經咳出血來…
跟著囚犯們一起跑的士兵們此時看著眼前的情況更是焦急，因為就在剛剛，從石關的方向來了一匹快馬，馬上一名叫馬二的士兵滿臉焦急的向他們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在得知前方很可能已經打起來了之后，這幫押送囚犯們的士兵，此時急的恨不得長上翅膀飛過去。
看著山邊亮起的那一絲魚肚白，士兵不禁大聲對囚犯們喊道：“太慢了！再跑快點！這會天都已經亮了，你們全都給我聽好了，所有人必須在太陽出來之前趕到石關！違者立斬！不想死的給我拿出吃奶的勁兒來跑！快！”
此時醒言就在這幫囚犯當中，他是為數不多的幾名沒有挨到鞭子的囚犯。身體相對健壯的他，一直跑在隊伍的最前列，這讓押送他的士兵們省了不少心。
“呼…”
醒言緩慢的吐出壓在胸口的那股氣，然后再慢慢的把新鮮空氣吸入肺中。但此時的他明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臉色白的嚇人不說，腳步也有些不穩，跑起來搖搖晃晃得。
平常情況下，醒言的身體沒這么差，跑個十幾里對他來說雖然也很累，但不算太困難。小時候他跟著靜慈練功的時候就沒少跑步，只是由于之前的傷一直都沒好利索，這兩天也沒好好休息，所以身體一直有些發虛。對于現在的醒言來說，身體上的勞累尚且還在其次，腹中的饑餓感是前所未有得。
作為曾經一名真正的富家少爺，醒言從小到大很少有過饑餓的感覺。跟吳巖在一起的時間不算，上次挨餓的時候還是去年跟靜慈在齋戒日時挨餓的那三天，當時靜慈看自己年齡小，心疼自己，在第三天齋戒時偷偷給自己帶了幾塊點心，那也是醒言吃的最香的一次，之前他從未想到過，區區一塊核酥點心，竟也會如此的美味…
“咕…咕咕…”
不知是第幾次撫摸自己饑餓的肚子，醒言腳下不停，雙手胡亂的把系在自己身上的腰帶又多纏了幾圈。心里一邊想著；‘不知道到了地方后，這幫人會不會管飯…’
“殺～”
快臨近目的地時，喊殺聲漸漸響徹四周，士兵們的咆哮聲不絕于耳。包括醒言在內的一幫囚犯漸漸的開始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等到一幫人在終于到達目的地后，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醒言立刻就打消了自己心中之前的那個愚蠢想法，甚至在這一瞬間，第一次有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又沖上來了！快守住！東邊那又有缺口了，你帶人快堵上！”
“別用刀！刀太短了！丟石頭！快丟石頭砸他們！”
“對面弓箭又要齊射了，快躲避！”
看著眼前凄慘的這一幕幕，醒言雙腿有些發軟。眼前這處狹小的山道上，此刻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士兵們的尸體，在靠近自己這邊的山道兩旁，許許多多受傷的士兵正在止不住的哀嚎。鮮血匯聚成在一處，此時正緩緩順著山道往下淌，許多石頭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在青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愈發猙獰。
“別站著發愣！拿著！跟我上城墻上去！”
恍惚間，醒言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的手上里被人塞了一把刀，只是這把刀的刀身上已滿是豁口與卷刃，已經跟廢鐵沒什么兩樣了。
“別害怕！只要別把他們當成人就行了，小的時候拿石頭砸過螞蟻吧？你就把他們當成螞蟻，拿刀往上砸就行了！”一名老兵焦急的推搡著醒言，帶著他來到了這處所謂的城墻上。
說是城墻，其實墻面早已經倒塌了，這里只剩下一面還不到半人高的墻根。兩軍的將士此時就在這面墻根上展開了殊死搏斗，雙方這會兒已經徹底殺紅了眼，兩邊人手上的武器大多早已折斷報廢，有的甚至拿著石頭跟對方互毆。與他們相比，醒言手中的這把廢刀還算是比較好的。
與大多數人初上戰場時一樣，醒言此時早已嚇的不知所以，愣在原地發呆。而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一名淵國的士兵惡狠狠地向他沖了過來。
“去死！”
淵國士兵此時手中的長槍早已折斷，他雙手抱著一個槍頭，惡狠狠的朝著醒言的肚子上就捅了過去。
“快擋！快！”
老兵一看醒言還在發呆，不得已，趕忙一腳踹在了他左側的的大腿上，一下子把他踹到了一邊。緊接著雙手拿著一把從中間折斷了的長戈，就朝著那名淵國士兵斜砍了過去。
這一戈剛好砍在對方的脖子上，對方的腦袋瞬間就耷拉了下來，鮮血頓時噴滿了醒言滿身滿臉…
“師父，你武功那么好，一定殺過不少人吧！”
幼年時的吳家，那時什么也不懂，有一次看到靜慈在練劍，便跑過去緊緊抓著她腰身處的一塊衣角，奶聲奶氣的問道：“這天底下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師傅你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到時候咱們一起當大將軍…”
靜慈看著眼前還沒有自己腿高的小娃娃，滿臉的無奈與慈愛。在把劍收回劍鞘后，伸出雙手把吳家抱到了自己懷里，意味深長的對他說道：“小言將來想當大將軍，那就不能只練武，還要多讀兵書才行，而且…并不是武功練得好就能殺人，平日里武功練的再好，真到了戰場上，怕是什么都用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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