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焦頭爛額之時，顧府上下卻是一派喜洋洋的景象。
為給顧荻慶賀，顧臣燁請了不少同僚來府上吃酒，國子監也請了幾個夫子，祁謹言也在其中。
席間的人都喝了不少酒，男女分了兩席，都是醉醺醺的。
散席后顧臣燁在門口送別同僚，今日大出風頭，顧臣燁樂得找不著北，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后邊兒。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聲音：“顧大人，席間人多，忘了恭賀大人，在這兒給大人賀喜了！”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顧臣燁酒也醒了不少，扭頭一看，連忙回禮。
“柳大人客氣了！”
來人在朝中官職不高，只是小小七品的吏科都給事中，可他同樣也是皇后母家的旁系。
能在朝中有官職的柳家旁系，都不是小人物，那可是柳家給太子扶持的擁躉。
柳大人面相隨和，笑著說：“顧大人有這么一個能力不凡的愛女，可真是叫人羨慕。據我所知二小姐及笄已經三年了，可有許了人家啊？”
顧臣燁眼神輕閃。
柳大人背后站著的是柳家，他們這種大家族，所有旁系做事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明著是柳大人問，實際上是代柳家、甚至可能代太子、皇后所問！
顧臣燁輕吸一口氣，沒想到顧荻竟還有這般福氣。
他連忙說：“荻兒面上有疾，上門之人無論家世背景還是品性，都未達我的要求，所以……至今還未有目標。”
柳大人笑呵呵地說：“是么，我方才在席間看二小姐臉上的傷，感覺沒有以前那般可怖了哦？”
“是家中三女兒，會些醫術，正給她二姐倒騰燒傷，小有成效。”
顧臣燁笑著說，這也是他故意透露給柳大人的。
柳大人會意，想了想說：“不瞞大人，我主家大少爺，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表哥，十分欣賞二小姐的能力……”
顧臣燁小作思考，柳家大少爺樣貌中規中矩，官至通政司右通政，正四品，的確是好夫家，可就是——
“這……柳大人，我記得右通政今年已經三十有五，還，娶了夫人了？……”
顧臣燁試探道。
柳大人笑說：“嗐，顧大人消息滯后了，我主家少爺的夫人三月前已經病故了，還留了個兩歲小童需嫡母照料，所以大少爺才四處尋覓繼室。怎么，顧大人莫不是不想叫二小姐做繼室？”
不等顧臣燁說話，柳大人便說：“顧大人別怪我說話直。二小姐雖然才華過人，可……到底是個女子，咱們都知道，登廟堂，可不是會讀書，認幾個字，作幾首詩就行的，二小姐眼下是空有一腔熱血，可遲早……這熱血也得涼啊！”
“還是得找個夫家！生個孩子，才是穩妥的。放眼京城，不可能再有像我主家少爺這樣好的夫家了！雖然是繼室，可是嫡母！二小姐一個庶出，還求什么呢。”
顧臣燁連連點頭，“柳大人不必多說，下官心中都有數，已經記下了。”
二人聊得投機，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碰巧這時，顧荻和祁謹言正從廊下走來。
祁謹言似是在叮囑什么，顧荻時不時便點點頭，二人并肩而行，竟也是俊男美女一對妙人。
柳大人眼神一沉。
不知想到什么，低聲對顧臣燁道：
“大人，要早做決斷啊。女孩子家最易動心，若是喜歡上什么，早已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注定在朝堂留不下去的廢物，可就浪費了二小姐一身價值了。”
顧臣燁表情嚴肅了起來。
二人正好邁至石階下，顧荻這才看見顧臣燁他們。
“見過父親。父親還不曾回房嗎？”
顧荻疑惑道。
“我正送柳大人，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顧臣燁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夫子在與我說考題的事……”顧荻解釋道。
“只是師生間閑敘而已。”祁謹言也說。
二人表情坦蕩，距離也恪守規矩，丫鬟仆從都跟在后邊，顧臣燁不好再說什么。
含糊了幾句糊弄了過去，便將客人都送走了。
他看向顧荻，目光晦澀，“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爹爹。”
顧荻轉身要走，不知想到什么，遲疑著回過身說：
“父親放心，荻兒自小便憧憬與父兄一樣，站上廟堂為百姓做事，為君上分憂。心中并無情愛，必不會給父親丟臉。”
顧荻以為顧臣燁是誤會了她和祁謹言的關系。
殊不知顧臣燁的心早已飄到了別處，點了點頭就叫她回去了。
顧涼在席間多喝了幾杯酒，上了臉，彼時正醉醺醺地坐在床榻邊，等著玉壺給她擦臉。
玉壺看著她迷茫的模樣，覺得可愛，笑個不停。
擦完了臉，便哄孩子似的對她說：“小姐，脫衣裳上床睡覺了。”
“……嗯。”顧涼自己解了腰帶，胡亂扯了衣裳。
玉壺放下面巾，回頭見顧涼差點用腰帶把自己捆住，忙撲上前，無奈道：
“還是屬下幫您吧！”
折騰了好久，總算是歇了，玉壺把腰封上取下的平安扣，給顧涼塞進枕下。
才落了簾子拿著油燈退出了里間。
月上初弦，靜謐安寧。
顧涼睡著睡著，卻仿佛被一雙大手扯住，身體不斷下墜，耳邊有聲音傳來。
有一人擁著她說：“姣姣，你再幫朕一次，最后一次！只要拿到北漠遺留的寶藏，朕就有無數錢財可以養兵，也再不用怕裴聿的隊伍！沛國公就不必再去北境御敵了！姣姣，你就幫幫我吧！”
顧涼的意識漸漸清醒，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宮中，目光所及華貴無比，帶著一絲熟悉。
是她前世剛入宮時住的那處寢宮。
顧涼明白，她這是又做關于前世的夢了。
這一次又是和誰？
不待她深想，身體已經自己有了動作，她一把推開了身邊的人。
“我可以幫你，但不是無償的。”
顧涼往身邊看去，入眼的裴荀身著龍袍，舉手投足間滿是不可一世的倨傲，眉眼間帶著戾氣。
他被自己推開，眼底的戾氣更濃了一些，但卻撇過了頭沒叫她看見。
裴荀說：“姣姣想要什么都可以。等姣姣幫朕拿到北漠寶藏，就是立了大功，朕就有理由廢黜顧玉珠，重立姣姣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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