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夫人甚至發髻都沒束好，垂了一綹在身后，就急急忙忙跑出來了。
“梅兒！”
葉老夫人看著葉氏，眼神很是驚喜，撫著她發鬢說：
“我梅兒氣色真好，可比上次精神多了！你就是要好好休息，才多大的歲數竟冒白發了！”
葉氏上次回來，還是顧玉珠秦王私通的時候，那會兒她愁得睡覺都睡不著，每天都要白兩根頭發，葉老夫人看著可心疼了。
“娘，我現在好多了。您身體沒事吧？如今父親哥哥，還有阿越他們都平安了，您也該保重身體！”
她們今日就是特意為了這件大喜事而來的。
葉老夫人滿臉都是笑容，紅光滿面的，“娘早就好了，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又往葉氏身后看去，笑著上前摟住顧涼。
“外祖母的好姣姣，好久都不來了，外祖母每日念叨你呢！”
又一一跟隨行而來的顧行川、顧知進熱絡關切，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一個孩子都不能冷落。
老夫人看看門外，嘆息了一聲，“玉珠那孩子……還沒從宮里回來呢？”
顧行川說：“聽父親說，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直留到年后。年后國子監要開女學，直接將玉珠送去也好。”
國子監的年年都有學生，大多是朝廷官員和皇親國戚家的孩子，大多是男子，有少部分女子也可以去。
大雍女子講究一個德才兼備，拘束沒有那么深，只有少數極為離經叛道的，會被送到皇后身邊，跟教養嬤嬤‘學規矩’。
顧涼以前也是國子監的，只是那時是為了黏著裴荀。
常常闖到皇子的學堂旁聽，自己倒沒學什么東西，被祭酒嫌棄占著一個位子，喊顧家給她接回去了。
葉老夫人看看顧涼，“姣姣以前是不是去過？”
顧行川面無表情的冷嘲熱諷：“她不過是在秦王身邊陪讀而已。學檢次次都是倒一，說去過都丟顧家的臉。”
他挺直腰板，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說：
“玉珠說了，皇后娘娘覺得她天資聰穎，又一直有鄴京第一才女之稱。國子監第一次開女學，急需幾個有號召力的貴女，玉珠便被選為其中之一。”
“哼。”顧知進暗地里冷哼了聲。
顧涼驚訝地挑了一下眉頭，若有所思的抿抿唇。
葉氏知道此事，雖面上不顯，但眼底還是有炫耀之色的。
玉珠就是做錯事在宮里受罰，一樣能展現她的能力，葉氏堅信她只是一時糊涂而已。
葉氏對母親說：“我已經想好了，到時讓姣姣也一起去……對了娘，大嫂去哪里了？還有舒兒！舒兒年紀也正好合適，不如跟姣姣玉珠湊個玩伴，她們以前也是十分要好的！”
“你大嫂帶著舒兒出去了，這兒應當快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只聽見兩道車輪滾過的聲音，隨即是葉大夫人的大嗓門。
“怎么是你們！真是晦氣，你們這個時候上門來做什么！”
“大夫人別誤會，我們是特意來看老夫人的！葉老對我們沈家有大恩，我們一定是要來的。”
粗獷的聲音后是柔弱的聲線：“大夫人為何要攔我們呢，我們也是一番好意。”
葉老太太徑直往門口走，顧涼和葉氏等人緊隨其后。
剛走上臺階便聽見葉大夫人說：“之前傳老將軍重傷的時候你們不來，擱尚書府門口放爆仗慶祝你們家副將上位。如今聽說北地馳援，老將軍他老將出馬大捷，你們又來探望。到底是探望的什么鬼東西？”
沈姨娘弱風扶柳，眼睛微紅，而葉夫人雙手撐腰昂首挺胸，一對比下來，便覺得葉夫人盛氣凌人。
“妾身和兄長，是怕老夫人承受不住換將之事，才沒有前來。竟不知會被大夫人誤會至此……”
路人紛紛注目，用審視的目光掃著葉夫人。
怎么看都是她欺負人。
顧涼眼珠轉了轉，拉來一個下人吩咐了幾句。
葉老太太先走了出去，“滾，我們沛國公府不歡迎你們沈家人！”
沈姨娘淚眼婆娑看向葉氏，驚訝道：“夫人怎么也來了……”
葉氏瞥見扶著她的顧荻，甚至還有沈家幾個小輩，竟還是拖家帶口來的？
她不悅地對沈姨娘說：“你來就算了，領孩子來做什么。”
沈姨娘一臉溫柔相，拉著顧荻說：“自然是領來給老夫人請安的。以前年節沈家就常來請安，今年也不能例外。就是老夫人不許我們進去，這規矩也得辦。”
她催促顧荻和沈滄海兩個小輩。
“快給老夫人和少夫人請安吶。”
大庭廣眾之下，更顯得她葉家刻薄，沈家被刁難欺負了。
老夫人氣得臉都白了，沈家憑什么這么無恥？當時過河拆橋的是他們，現在厚著臉皮裝可憐求原諒的，還是他們。
葉家憑什么要給叛徒好臉色啊！
沈滄海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大聲嚷嚷：“老夫人！您就寬恕沈家吧！讓舅舅做主將的是陛下！不是我姑姑和父親啊！”
這哪里是主將的事！是沈家得了便宜就反咬恩主的事！
大房的女兒葉舒氣的小臉漲紅，指著沈滄海說：“你、你怎么能說這種無恥的話……”
沈滄海淫邪的目光不懷好意的掃視著葉舒的身子，哼笑了聲，正要說話時，忽然跑出來一群小廝。
把一大盤鞭炮在葉家門口鋪開了。
一個小廝舉著火把跑出來，高聲吆喝：“南地大捷！大敗金國！沛國公府新年新氣運！晦氣小人通通退散！”
說罷，就點了鞭炮，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挨得最近的沈家人瘋狂躲閃，在一片濃煙之中狼狽得不斷亂咳。
這場景不可避免地叫他們想起了，剛來京城的那天。
他們也是這么得意滿滿的，在尚書府門口放鞭炮炫耀。
誰能想到才短短兩個月——
葉大夫人捂著口鼻跑上臺階，解氣地欣賞著沈家的狼狽，走到葉氏身邊道：
“四妹啊，是你叫人點的鞭炮？可真是太及時了！”
這波陰陽屬實是高！
葉氏一臉懵地搖頭，“不是我叫人干的。”
點火的小廝正好在這時回來，就被詢問：“誰叫你去拿的鞭炮？”
他指著眾人身后：“表小姐啊！小姐問年末放的炮有沒有剩下的，讓小的全都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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