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跟顧知進一起往邊上看去，一眼就望見了顧涼身后的裴聿，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今日裴聿因故不能赴宴，是陪顧涼來看燈花節了。
太子想起船艙內的幾人，頓時有些頭痛，訕訕地沖裴聿見了禮。
“三妹和鎮北王也在？能在這里遇見可真是太巧了。”
顧玉珠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隨后跟出來的除了譽王裴珉之，還有秦王裴荀。
聽說鎮北王在，幾人紛紛出來見禮。
裴珉之笑道：“原來皇叔的要緊事就是永寧郡主啊……”
裴荀牙根都快咬碎了，一雙陰沉的眸凝著顧涼看了片刻，不甘地垂了下去。
顧涼沖幾人見禮，隨后便看向顧知進。
見他衣衫不整，脖頸處甚至有曖昧的印痕，不悅地擰緊眉頭。
“你跟娘說，出來參加賽詩會，跟同僚切磋。就是跟這群人，在畫舫聽花樓女子唱歌跳舞？”
顧知進訕訕摸了摸鼻尖。
太子饒有意味地哦了一聲，視線從顧知進幾人頭頂掃過。
“孤竟然沒發現，你們幾個都是今年三月，要參加會試的人吧？”
有兩個公子哥臉色變了一下，頭埋得極低，躲在顧知進身后暗暗使眼色。
太子看著顧知進道：
“顧四公子在鄉試的時候可是一鳴驚人，一下子就考中了解元。眼看會試將近，這會兒還有心情尋歡作樂，看來對這次的會元也是很有信心了……”
顧知進干笑著不知接什么，求救似的看向顧涼。
這時，顧行川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太子笑著揶揄。
“等顧四少爺高中，若是顧少卿高升，正巧能給他空出一個位子。”
“殿下說笑了。”顧行川面無表情地乜了眼顧知進，輕笑道：“運氣遲早有一日是會用完的，朝堂的位子還是要留給苦讀之人，而非有些……整日虛度光陰之人。”
顧知進臉色當即就黑了，連帶著他身后那群公子哥也拉下了臉。
這時，有個人大聲反駁顧行川，“顧少卿又沒在我們的畫舫上，怎么知道我們是在尋歡作樂，不是在作詩切磋？！”
不蒸饅頭爭口氣，這群人早就看顧行川不順眼了，就是逞口舌之快也不能任他侮辱。
顧行川不屑地扯扯嘴角，正要冷嘲熱諷，顧玉珠攔下了他。
她聲音溫和，“大哥，我覺得四弟不至于跟母親說謊，說不定他們剛才真的是在里面做詩切磋。”
顧玉珠看看眾人，提議道：“我們在這里遇見也實屬有緣。四弟的畫舫這么大，不如請鎮北王，太子殿下和幾位王爺，一起到你畫舫上坐坐如何？”
太子等人沒什么意見，就是鎮北王……
眾人看向裴聿，裴聿的視線卻望向顧涼，淡淡問她道：“想去嗎？”
幾人心下一驚。
顧涼乖巧地點點頭。
太子道：“那讓孤的船夫幫皇叔架個木板……”
話還沒說完，裴聿已經攬著顧涼，一躍到了顧知進的畫舫上。
幾個公子哥笑容都沒有了，戰戰兢兢離得老遠見禮。
裴聿兀自把顧涼往里面推，“湖上涼，先進去。”
顧知進附和地說：“是啊三姐！你先到里面去。趙鵬，你跟我去找船夫把木板固定好。”
折騰了一會兒，幾個人一齊到了顧知進的畫舫上。
畫舫內的花娘們全都規整地穿好了衣裳，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她們想都不敢想，竟有一日能跟鎮北王、太子殿下還有這些皇子，同在一個畫舫上！
有個公子哥悄悄推了推身邊的花娘，低聲道：“愣著做什么？給殿下倒酒！”
花娘們陸續起身來到太子幾個的身邊，見幾人面色都沒有變化，他們才安心下來。
琴姬坐下繼續撫琴，舞姬跳得更加賣力，氣氛不再如最初那般僵硬尷尬。
裴荀不耐煩地揮開身邊的女子，“滾開！本王自己會倒酒。”
瓊玉愣了一下，盯著裴荀的側臉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這、這聲音是——
“愣著干什么？沒聽見秦王殿下說不用你伺候嗎！”
趙鵬瞪了眼瓊玉，她既是已經被顧知進拋棄的人，這幾個人便不再給她好臉色。
瓊玉白著臉退到了一邊，顧不得惱火，心中慌亂不已，同時也后悔極了。
原來那日找她的人——竟然是秦王！！
她怎么就中途退縮了？若能跟秦王一夜春宵，她哪里還需要在千金笑熬日子！！
裴珉之摟著一人看向裴荀，笑笑說：“六弟作甚發這么大的火？身邊沒人有什么意思？”
裴荀悶悶灌下一口酒，目光偷偷瞥著對面的顧涼，又不敢一直盯著看。
低聲道：“用不著旁人陪。”
裴珉之嗤笑了聲，喝酒之余視線在顧涼和裴荀身上轉了一圈。
暗道裴荀愚蠢，他這般癡情樣若是能挽回顧涼，還好說。
若是不能，要是把裴聿惹毛了，他再也別想有安穩日子過。
裴珉之磨了磨下巴，心想如果裴聿就這么把裴荀除掉，他的攔路石少了一個，其實也不錯。
顧行川推開身邊的花娘，在絲竹聲中對顧知進道：“不是說作詩切磋嗎？你們倒是作三兩首，讓王爺和殿下們評斷一下。”
幾個公子哥面色訕訕，太子很有興致地拖著下顎，掃了一圈他們。
看向裴聿，將選擇權讓到了他的手中。“不如皇叔擇一個先作吧。”
裴聿問顧涼，“你想要聽誰的？”
太子默不作聲的看了眼二人，顧涼也不客氣，看看幾人，手指一點。
“就你吧。”
她還能隱約有點印象，是前世在這次會試中，跟顧知進一樣通過的了。
也是顧知進的狐朋狗友之一，只是這個人在會試舞弊案事發后，竟不曾被扒出來作弊。
太子看了眼過去，道：“那就你吧。孤記得你當初鄉試的功名也名列前茅，叫什么來著？”
趙鵬喉中干澀，連忙爬起來說：“學生趙鵬！家父禮部侍郎趙友和！”
“原來是趙侍郎的公子。那就先由你開始吧。題目簡單些好了，就作有關年節的詞。”
趙鵬滿腦袋的汗，站在那兒腿都要僵了，琴姬的曲子都彈完了一首，他愣是一闕也沒憋出來。
顧涼目光漸冷，袖下的指尖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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