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九爺早上好 > 第166章 我求你
  眼見枕邊人入屋,那瘸腿男人總算松了口氣,舒心一笑,也不嫌丟人般敲了敲房門,萬般深情款款道。

  “榴娘,你只要生了兒子我就接你回去。我們好好過日子。咱家窮,我這腿卻也總得治,大人答應給我付藥錢,我娘說的沒錯,你這是為咱家犧牲,是王家墩好媳婦。待你回來,我自是不會嫌棄你的。”

  他說完這些話,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沒有愧疚,沒有責任,更沒有所謂的寡廉鮮恥。

  與他而言,這不過是擺脫瘸腿,光亮集聚一身的順暢路。

  沈婳冷笑朝前走去。多看一眼都嫌臟。

  影五跟上,去探沈婳的反應,說不吃驚是假的。

  沈婳睨她一眼:“別傻了,我可不是見不得人間疾苦的女娘。”

  這世上,荒誕的事多了去了。

  盛京乃天子腳下,也是最繁榮的皇都,有明便有暗,光鮮亮麗下更有陰暗角落擅洞鉆窩的鼠蟻。

  沈婳絕不會可憐他們。

  “你可知,那婦人為何不報官?”

  影五應:“我朝并未有此律令加以約束。”

  此為辱沒門風教人唾棄是不假,可這種家事衙署如何管?

  這也是這些人絲毫不避著他們,堂而皇之來一線天酒樓做交易的原由,即是如此,也不怪他們鉆了空子。

  沈婳那雙清凌凌的眸子澄靜透亮。順勢將手中的銀票碎屑一并扔給影五。

  “那你說說,她為何不求我?”

  影五低頭看著被撕的小塊小塊的銀票。

  “許是不好開口?”

  沈婳搖頭。

  女娘盈盈而立,鬢間的發隨著廊間的風吹拂而稍稍晃動。唇齒間溢出一句話,很輕,連并著瑟風一同消散。

  “絕望之人,便如狂風巨浪下即將溺死,便是遇到一塊帶著刺發這惡臭腐爛的浮木都會死命抓住。”

  那種滋味,沈婳切身嘗過。

  繡坊被占,其實算不了什么。

  真正讓她痛到肝腸寸斷的是因她不服管教,而害了倚翠。

  前世她被一群仆人壓著打扮,不顧她的掙扎,畫上最明艷的妝容,穿上蜀錦做好的錦裙,被送到朱正面前。

  沈瞿仍舊披著溫文爾雅的面皮:“這便是小妹。大人覺得如何?”

  朱正壓下素日的倨傲,做長者姿態:“喊什么大人,朱沈兩府本就關系密切,按著輩分,你也合該隨二房子嗣喊我一聲親家外祖。”

  他說這種話,從未考慮過沈婳也該如此喊。

  “你是個有誠心的,允諾你的事外祖自掛念在心。我也在此允諾。不久便是知州大人生辰,屆時你同我一并前往,若是得了他的眼,何愁沈家繡坊不蒸蒸日上?”

  他說著話,眼睛卻一直落在沈婳身上。

  明明酷暑,沈婳卻冷得全身發寒。

  她身子骨單薄的風都能吹散。常年不見天日,除卻被抹上胭脂的臉蛋,其余皮膚慘白的如紙。

  偏是這般,她卻站的筆直。脆弱帶著堅硬,讓人想撕碎。

  “坐我這兒來。”

  朱正拍拍自己的腿,冒犯之意明顯。

  隨著這一句,沈瞿眸中波濤洶涌,很快卻又平息。

  他分的清利弊,知道什么才是他該要的。有失才有得。

  他深深看了沈婳一眼。

  女娘此刻溫順極了,脖頸處還留著昨夜他警告時留下的痕跡,是掐痕。

  她皮膚白,痕跡很是刺眼。

  沈瞿至今還記得那如玉的觸感和女娘不甘時孱弱的呼吸。

  不等奴仆押沈婳上前。

  只見沈婳輕笑若春梅綻放,袖中的匕首泛著白光,一步一步朝朱正而去。而沈瞿早已察覺端倪,將人一把重重按住。

  “大人您急什么?等您牽上線后,我自將小妹親自送到朱府。”

  “來人,請大人去廂房歇息。那兒給大人準備了謝禮。”

  朱正了然的笑笑,也沒為難沈瞿。

  朱正一走,那把匕首頃刻間就到了沈瞿手上。他憐憫的用匕首拍打女娘的臉蛋。

  “性子是真難馴啊。”

  “漾漾乖覺些不好嗎?”

  沈婳雖為砧板上氣若浮絲的魚肉,卻依舊張狂,她嗤笑:“我瞧著朱正就是個短命之徒。今日沒死成,明日卻不好說了。”

  “你是當真不怕!”沈瞿冷冷道。

  沈婳只是拉著沈瞿的腕骨,帶著他用匕首尖端抵在自己胸口處,一寸一寸往里捅:“匕首總要沾些血。繼兄你敢嗎?”

  沈瞿自然不會傷其性命。連忙收了手,沒讓沈婳受半點傷。

  沈婳笑:“你可真孬。”

  那時的沈婳到底年輕了些,也稚嫩了些,她被仇恨麻痹了雙眼,已然魔怔,只為讓這些人統統不好過。

  死算什么?她早就不想活了。

  “漾漾。”

  沈瞿更不是良善之輩。

  “朱大人今兒得不到你,定然是要人去伺候的。”

  “你身邊的侍女救主心切,我不過稍稍威逼,她就含淚愿意替你受罪了,阿兄自然是疼你的,也只能遂了她的一片忠心。”

  這句話促使沈婳的腦子一片空白。嘴里都是腥甜的銅臭味。

  她反感那些,對男女之事更是一知半解,可卻足夠恐懼。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去辨明其中意。

  耳中嗡嗡直響。

  隨后哆哆嗦嗦朝朱正離去的方向追過去。腰間被人勾住。沈瞿湊上前,鼻尖湊近女娘細弱的脖頸,深深聞著那淡淡的藥香味。

  好聞,勾人。

  “別急,阿兄帶你去。若是摔了,我可的心疼了。”

  廂房緊閉。里頭傳來男子的獰笑和屬于倚翠痛苦的低低哭啼。

  沈婳瘋了似的去撞門。

  “不要。”她顫抖著。

  眼珠滾落,是恐懼是無助,還有數不盡的崩潰。

  可門打不開,怎么樣都撞不開。

  倚翠的慘叫徹底崩了沈婳的最后的一根弦。

  從來沒和人服軟低頭的沈婳眼里唯一那道光徹底暗了,她再也沒有了氣骨。

  “沈瞿,你開門好不好。倚翠不能出事,她憑什么出事,你讓她出來。我可以進去。”

  “以后我都聽的,都聽你的。”

  她脊梁骨徹底彎了下來,沖著恨之入骨的男人跪了下去。渾身開始抽搐的疼,嘴角的血往下流。

  字字泣血道。

  “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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