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審訊室內，吳秀敏見到云朵兒的狀態穩定，遂繼續審問道，“我問你，在那十一盤錄像帶之外，你還有沒有殺過其他人？
“尤其是……在06年，你的錄像帶丟失之后？”
“十一盤都在嗎？”云朵兒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后搖頭說道，“沒有了！我殺過的人，全都有過錄像，都在錄像帶上！”
“哦？”吳秀敏質問道，“這么說，在06年以后，你再也沒有動過手？就算……李非凡又對某個女人露出了那種興奮的眼神？”
“對，沒有……”云朵兒肯定地說道，“我當時嚇壞了，再也沒有對誰動過手，甚至……連念頭都沒有動過！”
“張云，”吳秀敏朗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根據你的罪行，你應該會得到怎樣的審判吧？”
“我知道，”云朵兒點頭，“怎么都是死罪，所以沒有必要隱瞞人數！所以，我說的都是事實。
“只不過……”她沉了一下，才道，“我卻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06年丟失的視頻，到了現在才被你們發現？
“到底……是誰偷了我的錄像帶？那個人潛入了連李非凡都不知道的密室，惟獨拿走了錄像帶，其他什么都沒有拿！
“這足以說明他就是沖著我來的，可是……”
“那好，”吳秀敏趁機問道，“你先把06年丟失錄像帶的詳細經過告訴我，然后我來告訴你答案！”
云朵兒沉了數秒，這才微微點頭，回憶道：“當時我和李非凡在魔都參加飛鷹獎頒獎典禮，等我們回來之后，我就發現，那間密室的門被人撬開了。
“里面什么都沒丟，惟獨不見了那十一盤錄像帶！
“那時候，我當然是嚇壞了，那件事來得特別詭異，特別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在那種情況下，我只能匆匆毀掉了作案用的汽車，就是那輛本田CRV……
“我懂得一些常識，知道車里會留下那些女孩的痕跡，所以必須要毀掉汽車！”
“你是怎么毀掉的？”吳秀敏問。
“就是簡單地清理了一下，然后推到了太平河里……”云朵兒回答道，“雖然處理了汽車，但我還是認定，我的事情必將東窗事發，我必死無疑，用不了幾天，警察就會找上門來！
“可是……怪事發生了！”云朵兒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等了好長時間，遺囑都寫好了，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再后來，我開始懷疑，錄像帶是李非凡派人偷走的！
“或許，是李非凡發現了我的秘密，所以派人偷走了錄像帶，為的就是把我鉗制起來，用錄像帶要挾我，讓我聽他的話！
“可是，我后來觀察了很久，整整有一年多的光景，卻發現李非凡的表現并無異常，似乎跟他也沒有關系……
“那個時候，我雖然特別奇怪，但更多的感覺，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那種恐懼，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無時不刻不在壓迫著我，侵蝕著我，讓我寢食難安，如鯁在喉。
“有好多時候，我都在崩潰的邊緣游走，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在那種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我哪里還有心思再去殺人？
“為了戒掉我的欲望，我開始刻意疏遠李非凡，不再跟他去各地拍攝，遠離他的交際圈，只要我再也看不到他那種興奮的眼神，聽不到他說那句‘開朗活波’，我心里就不會那么難受……
“我知道，我是自己在騙自己，李非凡還會用那種眼神去看別的女人，還是會用‘開朗活波’去贊美她們！
“但是，我已經別無他法！我只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管……”
“那么……”吳秀敏問道，“攝像機呢？”
“攝像機？”云朵兒回憶了一下，說道，“錄像帶被盜的時候，我正好帶著攝像機去了魔都。
“后來發現錄像帶不見了，就把攝像機給扔掉了！
“除了攝像機，還有其他工具，”云朵兒交代道，“麻醉劑，刀子，工兵鏟，面罩，繩索，手套，衣服，異硫氰酸烯丙酯……
“總之，所有和案情有關的東西，我全都丟掉了！”
“丟掉了？”吳秀敏皺眉，“丟到哪兒了？”
“我……”云朵兒慢慢地說道，“我把那些東西，丟到了北倉市的垃圾總站！所有的東西，全都分散地丟進了垃圾堆……”
“你……”
吳秀敏忍不住咬了咬牙，云朵兒的這種做法實在太損了，如果是把東西掩埋在了哪里，或許還有找出來的可能！
可丟進了十多年前的垃圾站，卻哪里還能找到？
“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云朵兒卻仍舊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我真的被帶進了警察局，那我就一口認定，我是被人陷害的，殺人跟我無關！
“雖然我錄下了視頻，但視頻里并沒有我的相貌和模樣，警方根本無法證實，視頻里殺手就是我！
“他們找不到工具，找不到尸體，找不到汽車，只靠著十一盤錄像帶，又怎么給我定罪？
“只不過，我的準備太提前了一些，我怎么也想不到，06年丟了錄像帶，竟然到今天才會有警察來找我？
“所以……”云朵兒表情復雜地說道，“當有警察來接我去警局的時候，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把我的那些早就做好的準備全都忘了！
“所以，我才會冒然動手襲擊了那幾個警員，我當時昏了頭，竟然想要逃跑……
“直到我被帶進審訊室之后，我才恢復過來，想起了我應該做什么……
“只可惜……”云朵兒深深地吸了口氣，慘然地說道，“不管我做了多長時間的準備，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
說到此，云朵兒終于閉了嘴。
而吳秀敏言而有信，開始給她講起了關于康子清偷錄像帶，并且遭遇車禍的經過……
……
高鐵列車上，趙玉三人看著手機上的審訊視頻，許久沒有做聲。
趙玉早就注意到了一個問題，雖然云朵兒已經如實交代了她的殺人罪行，可是她始終沒有表露出任何懺悔之意！
好像，她殺了十一個花季女孩，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甚至連一個小小的錯誤都算不上。
如此冷血，如此冷漠，如此藐視生命的罪犯，著實讓趙玉感到心寒。
換做其他罪犯，趙玉或許還想罵他們幾句，罵醒他們！可是對于這個極度自我，冷血麻木的云朵兒，別說罵醒，趙玉連評論她的心情都沒有了！
誠然，云朵兒犯下如此罪行，肯定有著一定的心理問題。
但是，一個人的內心能夠扭曲成是非不分，連最起碼的道德底線都丟失的話，那么這個人，還有什么值得憐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