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蘭抬頭看向屋內橫梁，愣愣的發呆出神，腦海中不自覺的想到那人，面頰發燙。
大娘子在她耳邊自娛自樂的介紹著各家的公子哥。
“如兒，我在這口干舌燥的說了半天，你有沒有在聽。”大娘子生氣的將一摞紙拍在桌上，自己拿起茶壺倒了幾杯水猛灌解氣。
如蘭回過神，心中嘆氣。
“母親，我還小，想再陪您幾年。”如蘭撒嬌使起了拖延戰術。
大娘子皺起眉頭，“小什么小啊，府里四個姑娘，除去林噙霜的兮蘭還小不算數，就你還沒著落，你怎么不學學人家明蘭，她比你小兩歲孩子都有了，你這個姐姐不如妹妹，說出去笑掉別人的大牙。”
“明蘭和齊衡不一樣的。”如蘭嘟著小嘴，顯然羨慕極了明蘭嫁給心愛之人。
“說到這事我就來氣，都怪你爹，為了結成這門親事長幼尊卑竟也不顧了。”大娘子為了如蘭著急上火，已經忘了，當時平寧郡主放低身段求娶明蘭，她又是如何喜悅與傲氣的。
普天之下，哪有年紀小的庶女出嫁了，大齡嫡女還待字閨中的道理。
“母親，我不介意啊，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么，明蘭嫁的好我替她高興。”如蘭不敢正眼看大娘子，只能試探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一步步來，“我現在啊就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夫婿。”
“乖乖，你以為找個喜歡的夫婿是那么容易的事啊，你今天想想，明日天上就能掉下來不成，在哪呢？”說著，大娘子還做出探頭的動作，“我向來聰慧怎么把你生的如此蠢笨，我與你爹爹成婚前才見過一面，一輩子還不是這樣過來了。”
如蘭猶豫道，“可母親和爹爹過的并不快樂啊，除了林小娘衛小娘，爹爹還有其她的通房，我記得林姑母上門認親前，母親常常以淚洗面。”
事關不光彩的回憶，大娘子急忙否認道，“瞎胡說，沒有的事…。”
停頓了一會，只聽她聲音低落了不少，又道，“所以，母親要好好給你挑一個夫婿，即使做不到恩愛一生，起碼是相敬如賓。”
這些年她早釋懷了，就算沒了林小娘，也還有趙小娘，姚小娘…等著她，她嫁的盛弘本身就有問題，有花花腸子的人是管不住的。
愛與不愛的遠沒有兒女過的好重要，如蘭別重蹈覆轍，走上她的老路，她就燒高香了。
若說有怨，也是怨她自己的母親王老太夫人，心偏到天上去了，眼睛從來只在她姐姐康王氏身上停留。
“母親，我…。”如蘭猶豫不決，該不該對母親說實話，她都這樣傷心難過了。
大娘子抱著如蘭，像小時候哄她入睡一樣搖晃，“你也別學四丫頭，雖然我佩服她的決心，敢忤逆你爹爹硬來且成功了，但她一輩子清修，等臨了癱在床上無兒無女，她才知道什么是苦日子。”
如蘭歪著腦袋，如果墨蘭在觀里吃香的喝辣的，吟詩作樂撥弄算盤也算清修，那什么算好日子?
“對了，你最近乖一點，少去你爹爹跟前晃悠，惹他不高興，他心里難受，和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大娘子突然想起來，補充道，早晨盛弘還因女使擺放錯碗筷發了好大的火。
他以前不這樣的，明擺著是沒去給墨蘭送行，自己和自己生氣呢，回過頭冷靜下來又拉不下臉去看墨蘭，拿著別人當出氣筒。
沒錯，盛弘不同意墨蘭做道士，三個女人一臺戲，而盛家有一群女人，一起嘰嘰喳喳的，盛弘仍舊半點沒松動，他是不忍心看墨蘭那個壞丫頭各種絕食哭著跪求他，終是咬牙答應了。
不嫁顧廷燁可以，他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女兒，要她去那種地方受苦。
墨兒可是衣服布料稍微硬一些，皮膚就會發紅的嬌小姐，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盛弘寧遠墨蘭一輩子嫁不出去在家當老姑娘。
都怪顧廷燁，好好的和盛家結什么親，長柏也是，答應顧廷燁做什么，反正盛弘把所有人在心里埋怨了個遍。
如蘭在大娘子懷里拱了拱頭，“母親，我知道了。”
“我的祖宗，我生了三個孩子，你哥哥姐姐們都成家立業了，你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你乖乖的嫁一個好兒郎，生幾個乖外孫讓母親抱抱，母親這一輩子就圓滿了。”大娘子在描繪如蘭光明的未來，如蘭更覺頭皮發麻。
好兒郎?
那敬哥哥的家境肯定是不符合母親的好兒郎范圍，他家說的好聽家底薄，其實世代務農，他自己幼時得閑也要下地，他母親如今還在村里生活。
如蘭在墨蘭和盛弘大鬧的時候，無意在花園里和文炎敬撞上，兩個人郎有情妾有意，就這么看對眼了。
有了第一次意外的碰撞，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刻意相會，小花園已經成了他們密會的好地方。
如蘭稍稍一想，便蹦出了文炎敬的一堆優點，他出身貧寒但上進。
眼瞧著馬上要科舉了，他的資質要考一個功名回來定是不成問題的，要不然以爹爹無利不起早的性子，也不會請他住進家里來，還對他的功課進行指教。
如蘭覺得，不應該再繼續隱瞞下去，那她算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小聲道，“母親，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就是住在客房的文炎敬。”
大娘子一把推開如蘭，起身去看房門有沒有關好，門外有沒有人，做完這一切，她走回如蘭面前。
“你可真是我的冤家，你說你做的事…。”大娘子一甩帕子，又羞又惱，“你和那個文什么炎敬的到什么地步了?你們不會…。”
“母親，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最多也就是我主動牽了他的手。”如蘭耷拉著腦袋，頭快低到地上去了。
大娘子略感欣慰，“還好是我先知道，依你爹爹的脾氣，只怕立時要拿著白綾給你吊起來，他才不會管你的死活，寧愿犧牲你的性命保住盛家的名聲。”
并非人人都能學到墨蘭，一哭一鬧就能成功，盛弘的心肝早都偏到天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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