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瑩指尖凝起的光束不斷輸入阿寧的體內,金光裹挾著黑霧,她瞇了瞇眼。
好像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阿寧的周身被金光圍繞,下一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纖長濃密的眼睫像蒲扇一樣微微隨著呼吸顫動,瞳孔顏色由黑轉紅,又轉黑,不斷變化,身上的靈力紊亂躁動,她咬緊牙關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山風呼嘯而來,她挽起的長發隨之散開迎風搖曳,皮膚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偏偏那飽滿的唇,殷紅的像鮮血染成。
十分妖異。
藍色裙擺隨風翻飛,纖細蒼白的指尖緊緊蜷縮起,絲絲藍光從指間的細縫躍出,合攏的掌心猛然張開。
她掙脫了云瑩的控制,眨眼之間,一道雪亮劍芒凌空而至。
是月鳴,它橫掃到云瑩面前。
劍氣透著濃濃的敵意。
倏地,金光乍顯,騰空出現的一把金燦燦的寶劍同樣秉著敵意月鳴糾纏在一起,云瑩見狀連忙加強靈力。
就差一點。
掌心凝成金光,云瑩口中念咒,她閃身到阿寧面前,指尖抵住藍衣女子的額。
黑霧終于慢慢的從她身上褪出來。
直到金光把黑霧全部吞噬,藍衣女子如釋重負,癱倒在地,她蜷縮起身子,發出來痛苦的呻吟聲。
阿寧現在意識非常清醒,能感覺得到依附在她身上的某種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抽離。
抽絲剝繭般的疼痛讓她幾乎痛不欲生。
不知過了多久,待到體內的靈力重新凝聚,直到渾身上下疼的沒有知覺她才緩和過來,抬眼稍稍看天。
絲縷的光線透過層層疊疊的云層顯現而出,落在她的身上鍍了一層淺淡的光,薄如蟬翼的羽睫下那雙泛著紅的瞳眸儼然已經變回了黑色。
她粗粗喘著氣,眼睫輕顫,淚水無聲蔓延,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強烈的窒息感泰山壓頂般向她襲來。
而這一刻
腦海里許久沒有出現的小六遽然出聲:“阿寧你還好嗎?”
阿寧強忍著身上的不適,沒好氣的說了句:“還死不了。”
天知道她這一段時間都經歷了些什么,
……
寧之衍他們來的時候,云瑩正一個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置著兩把劍,像是等候他們良久的模樣。
直到兩道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云螢拿起那柄通體幽藍的寶劍,跟老者相視而對后,視線又移到寧之衍臉上。
“人在里面,阿衍你跟我來。”
寧之衍不明所以然,隨她進屋后,屋里的寒氣直面向他襲來,倒吸了一口氣,他看到了靜靜躺在床上女子。
她看起來非常虛弱,闔著眼,眼睫如折翼的蝴蝶般顫巍巍,肌膚蒼白,毫無生氣。
寧之衍只感覺一瞬間仿佛有千萬斤重的鐵錘砸在心尖,痛入骨髓。
腰間的玉佩淡淡的泛著光,似乎在帶著他的腳步往她那邊靠,懷中也傳來一陣溫溫熱熱的觸感,驅趕走了一絲寒意。
臨近床沿,兩枚玉佩像相互吸引一樣,從他的身體脫離,化為悉數的流光鉆進了云瑩手中的劍里。
藍光乍顯,屋內仿佛被光包裹住一樣,所見之處皆是一片淡藍,劍在云瑩手中發出嗡鳴,劍柄末端的劍穗無風搖動。
身后忽然傳來云瑩空靈飄渺的聲音:
“阿衍,從現在開始,你所見的所聞的,就是你們共同所經歷過的。”
-
七百年前,蜀都
蒼穹幽暗,零散的繁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一輪彎月斜掛在夜幕之中,幽靜的庭院被映照的亮如白晝,亭臺樓閣隱匿于樹影間,檐下燈籠高高掛于空中,四下無聲。
不遠處,女子提著一盞微弱的絹燈在前面引路,走廊兩側在月光的照射下并不顯暗,女子卻加快了腳步。
偏院的屋子內,張列整齊的桌案上,筆墨書籍,一應俱全。
少年將軍身著玄衣,坐在一張梨木雕刻的桌子前,劍眉鳳目,鼻正薄唇,搖曳的燭光下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他的正前方是黑色戎裝的男子。
男子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余,又瞧了眼俊美的少年將軍,最終還是打破了這一方寂靜:“將軍,你真的不打算跟阿寧妹子告別嗎?”
少年將軍不語,低頭擦試著一把通體幽藍的銀劍,纖長疏朗的睫毛垂下蓋住他淺色深邃的瞳孔。
過一會兒,他才道:“道別只怕會更不舍。”
慢條斯理地將劍鞘合上,他腦海里浮現出一抹嬌俏的身影。
小姑娘性子溫婉可淚腺異常發達,掩面落淚的模樣惹人憐愛。
只要她在他面前梨花帶雨哭的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就心疼的要命。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與否,或許他在走之前應該讓圣上收回指婚的成命。
倘若要是他真回不來了…
真的回不來了,她還有大好年華,不應該浪費在他身上。
“砰!”得一聲,門被猛然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
緊接著一道體態嬌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手中提著已經快要湮滅的絹燈,一雙澄澈透明的眸子里紅通通的,顯然是哭過一場。
少年將軍面對突然出現的人兒,心里愕然不已,這已經申時了,國公府距離將軍府也有一段距離,她怎么會出現在他這兒?
他起身而立,眸子里碎光瀲滟,玄色長衫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長腿裹在黑色的長靴里,一頭烏黑的發絲傾斜而下,漫開在肩上,柔和的燭光襯的他容顏清雋,眉眼空明。
還未抬腳移步,小姑娘掌燈的手就松開,絹燈掉落在地,里面的燈芯瞬間熄滅,那道身影向他奔赴而來。
繞過桌子一頭扎進少年將軍的胸膛。
她緊緊的抱住他精瘦的腰間,臉頰靠在他胸膛上,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哽咽道:“寧之衍,我去求我爹讓他跟圣上說換個人去邊塞,你別去好不好?”
胸口衣襟微濕,那是他的小姑娘在哭。
少年將軍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停頓片刻,最后落在了她的背上,良久,磁性微涼的聲音里帶著些柔軟:“阿寧,我們寧家世代從軍,到了我這輩自然是不可避免,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等我回來后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前面所想的種種,都在見到懷里的姑娘后,全部瓦解崩盤。
他想,若是將來小姑娘要是投入別人的懷抱,那他一定會嫉妒到發瘋,說不定做鬼都不安生。
他一定要打贏這場仗,一定要活著回來。
然后風風光光娶她過門。
“可是我好怕你出事啊…”
她顫抖著身子,眼淚更是無法控制的涌出眼眶。
房間內,紫金砂鼎閃著猩紅的光點,飄豎升起的裊裊青煙,含著檀香。
剛剛在屋里與他談話的將士早已悄悄離開,此時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他輕柔的拭去眼角的淚水,語調極致溫柔。
“乖,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你要相信,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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