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程希元旦書畫比賽獲獎后出門兒都會遇到許多叔叔阿姨的夸獎，很是拉了一批同齡孩子的仇恨值，成為了別人家的孩子，成為家屬院小有名氣的小小畫家。而程希的繪畫天賦也充分展示在眾人面前，特別是讓宣傳部門的李健起了愛才之心。
李健是宣傳部門的骨干，還是國內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單位的有關繪畫的基本都是他負責，老爺子快要退休了，單位的工作也在慢慢放手，這次比賽發現程希非常有天賦還親自上門了。
這天一家子剛吃完飯老爺子就上門了。
“李叔，來家里這是有啥事嗎？”說著就引用老爺子往炕上坐，大冷天的。
其實程爸有些納悶，家里跟這位老爺子一般沒什么聯系，就知道老爺子畫畫非常了得，一手主席畫像畫得可謂是出神入化，就因為這個即便老爺子是文化人，脾氣也不太好，可都沒人敢惹。當年老爺子還跟主席合過影呢。
老爺子喝了口程媽遞過來的茶水又看了眼程希慢悠悠地說道：“大林，這次單位的繪畫比賽你家這小丫頭得了三等獎呢！小小年紀可不簡單！”
“沒有沒有，孩子就喜歡畫畫。”程爸聽到單位的繪畫高手給予女兒這么高的評價內心非常自豪但還是謙虛地回答。
“這有啥好推脫的，行就是行，不信就是不行嘛！”
程爸摸了摸頭笑笑。
“今天我過來呢想跟你們兩口子說說程希這丫頭跟我學畫這事。我看這丫頭非常有繪畫天賦，可不能在你們手上埋沒了！那你們有什么想法？”
程媽聽到這話都激動了，她家乖乖喜歡畫畫，他們就盡自己可能的為她提供畫具，可因為見識有限也沒意識到這事得請個師父跟著學。現在有這么個機會，這可不是天上掉下個大餅砸他們腦袋上了么，趕緊掐了下程爸的大腿。
這勁兒老大了，給程爸痛得臉都要變形了，但也知道程媽的意思，這可關系到閨女拜師學藝的大事，更何況是跟這樣的大家學習，聽說老爺子之前教的幾個徒弟發展的都非常好，就因為這樣有人求著去拜師，可沒有天賦的不管你是誰一概不接。
程爸搓了搓手笑著說道：“謝謝大爺厚愛，我們兩口子文化程度也不高沒啥見識，之前就單純以為孩子喜歡畫畫也沒想到這些，讓程希跟您學畫我們更是敢都不敢想，這次有這個機會真是太開心了！”
說完就把坐在一邊的程希抱過來，“閨女，趕緊給師父磕頭敬茶。”
程希乖乖地磕了三個頭，又接過程媽遞來的茶對老爺子說道：“師父請喝茶！”現在的程希整個人表現的懵懵的，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拜了個師傅。不過這也符合她現在的生理年齡。
老爺子接過茶喝了口，看著白白嫩嫩、圓圓滾滾的小徒弟也說不出什么嚴厲的囑咐，就清了清嗓子柔和地對著新收的小徒弟說道：“以后定要勤學好問！”
程希用她那葡萄般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老爺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老爺子對小徒弟說不出什么狠話，對程希爸媽可就不一樣了。“這孩子以后跟了我學習那我讓做什么就必須得嚴格執行，你倆可別心疼孩子跟我唱反調拖孩子后腿。學畫可不簡單，這不單單只靠天賦就走得通的，必須得下一番苦功夫。有天賦的人多了去了但真正靠這門手藝成功的可沒幾個！”
程爸程媽立馬保證一定嚴格遵從老爺子的安排。
老爺子看天色不早了，交代等過了年自己退休開春再開始正式學習，給程希了一個玉佩當做給徒弟的見面禮就離開了，真是來如一片風走如一片風。程希一家子都沒反應過來。
程媽給程爸的手臂狠狠地來了一巴掌，聽到程爸大叫一聲后喃喃說道：“他爸，這事兒是真的啊！咱閨女可真有福氣。”說完抱著程希親了兩口。
程爸被打了一巴掌但也不敢對老婆說什么，只能默默承受。他媳婦可真行，懷疑做夢咋不打自己啊，就只得略顯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肩膀說：“那可不！”
“他爸這拜師是不是有點倉促，你記得不？村長家的大兒子當年拜木匠師父學手藝可廢了一番功夫呢！光是請中間人幫著搭話就請了三四次才成功呢！”
“對對！我還記得當年他家給師父的拜師禮還有一個豬頭呢！”程爸記憶最深刻的就是他和小伙伴一起追著看豬頭追了一路，太饞豬頭肉了。
“那咱對這事兒也沒啥經驗，我大哥是奶廠的后勤部主任，他接觸的人和事也多，咱明兒上他那去拿個主意！”程媽提議。
“行，明天找大哥去！”
程爸程媽興奮得一整晚都沒睡好，關了燈安頓好程希兄妹睡覺后兩口子悄悄說話說了大半夜，第二天下班買了兩斤肉接上孩子就往程希大舅家趕。
程希大舅家住的奶廠在城西，大舅是退伍轉業現在是奶廠的后勤部主任，程希姥姥17歲就生的大舅，比程媽大了18歲，而程媽是家里的老小，這大哥真真算得上是半個爹了。大舅媽是市醫院的護士長，程希小一點的時候經常上醫院可沒少麻煩她。大舅家有三個兒子，兩個大兒子雙胞胎25歲，當兵去了；小兒子跟程哥哥同齡。
“大哥，我們來了！”
程大舅系著圍裙拿著鍋鏟就來開門，他是少有的會做飯的東北男人，做的菜非常好吃，聽說當年就是靠這一手把廚房老大難的大舅媽拿下的。“快進來！這大冷天的！吃了沒？一家子。”
程爸把肉遞給大舅，“大哥，還沒呢，帶了兩斤肉到您這蹭飯呢！”
“你們可真行！上家里來就來唄！還帶肉干啥？家里有！”
程媽拍了拍程希兄妹的腦袋“兄妹倆饞您做的鍋包肉呢！”
“得咧！大舅馬上給你倆做啊！”寒暄一番程大舅拎上肉又進了廚房，在家基本不進廚房的程爸也趕緊跟著進去打下手，每次大舅哥給做飯他都心虛，他可不敢坐在炕上等著吃！
程希兄妹就跟小表哥聽錄音機，正講到武松打虎情節，志趣相投的兩哥哥聽得可認真了，程希就是湊熱鬧的。
程媽磕著瓜子靠在墻邊問道：“哥，我大嫂呢？”
“這幾天降溫越發厲害！不少人都感冒了，她這護士長可不得更忙！”
“大嫂啥時候回來？”
“也快了！我飯做好也差不多了。”
半個小時飯好了程大舅媽也到家了，開飯。
吃完飯程大舅看著程爸程媽問道：“今兒是有啥事不？”
程爸程媽就把程希拜師學藝的事說了。
聽著聽著程大舅的眉毛都皺起來了，嚇得程爸程媽越說聲音越小。
聽完程大舅就說道：“嘿！你倆可30來歲的人了，這人情世故咋都沒怎么長進？”
程爸摸了摸頭，有些心虛，“這不是來找大哥了嘛！我倆也不太懂，找您拿主意呢！”
“你倆可真行！這師父是能這么稀里糊涂地拜的嗎？太不懂事了，就磕個頭給老爺子敬個茶就讓老爺子收希希做徒弟，還賺了個玉佩，沒這么做事的……”
叭叭叭一頓輸出給程爸程媽訓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程大舅媽拍了拍大舅，“行了啊！訓給沒完，他倆這不是還小沒經驗嗎？”
“三十歲了還小，孩子都這么大了，想當年我……”
大舅媽打斷程大舅又要大談當年英勇的節奏，“你這話可偏題啊！這事都發生了，趕緊想解決辦法。”
程大舅回歸正題：“拜師這事不是這樣的，我們這邊必須表達自己的重視和敬意，這拜師禮一定得給，盡自己最大的誠意和能力給。你兩口子回老家帶點土特產回來，什么雞鴨魚肉的，我記得咱爹那里還有幾根野山參，去拿年份最高的過來。我這邊再準備些煙酒，周末你提前跟希希師父打一下招呼問一下有沒有時間，有時間我帶著你倆和希希登門拜訪一下。”
“對，得帶上拜師禮登門拜訪一下！按你大哥說的準備起來，這拜師就跟認了個爹一樣，不是一個徒弟半個兒嘛！以后過年過節都得帶上禮物去坐坐，人情都是這樣越處越熟的，你不對人家表示真誠敬意你咋指望人家好好教希希呢！”
這程希大舅和舅媽的話可把程爸程媽嚇一跳，這拜師還有這么多講究呢，他倆都是家里的老小，啥事都有爹媽哥哥姐姐顧著，又都是技術工種，工作環境相對單純，這不遇到點事還是得找個人拿主意。
兩人對視一下都反應過來李老爺子那天為啥來去匆匆了，就是被他倆的不按常理出牌驚到了！
程爸程媽得到指點后就匆匆準備了起來，第二天程爸就請假回老家拿東西，這些可不能讓岳父一家出得找程希爺爺，自家爹也有收藏著幾根野山參。
東北農村冬天沒啥活的，一般大家都在家里貓冬，程爸一進門就看到程爺爺奶奶和程大伯在炕上，程爺爺在抽旱煙，奶奶在納鞋底，大伯在睡大覺。
“爹娘大哥，我回來了！”程爸甩了鞋子，脫掉外套，跳了幾下，又拉開程大伯蓋著的被子鉆了進去，這大雪天的可冷死他了，這也把程大伯凍醒了。
“嘿！你這臭小子！”程大伯趕緊穿上外套退到一邊去。程奶奶給程爸拉嚴被子。
程爺爺放下旱煙問道：“你咋回來了？”程爸把頭都捂到被子里嗡嗡地說：“等我回一下，冷死我了，外面還下著雪呢！”
過了幾分鐘身子回暖了，程爸裹著被子坐了起來把程希拜師的事又說了一遍，順便說了回家準備拜師禮的事。
程爺爺用煙管敲了敲桌子說道：“這事就得像你大舅子說的那么辦，你這小子可得長長心啊！你這都是當爹的人了啊！”
程奶奶補充道：“除了你大舅子說的我看把家子的干果也帶上，像是紅棗、榛子什么的。我記得當年小少爺拜師的時候也有這些的！”
“媽！說啥小少爺，現在是什么時期！”程大伯立馬打斷自家媽的話，他這媽說話真的……
程希爺爺奶奶是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成長起來的孤兒，當年家人去世后就被賣到東北，機緣巧合被本地的大戶人家救下，那一批十多個7、8歲孤兒都被留下來一直在府里當差。那家人并沒有苛待他們，供他們吃喝、教他們認字。聽說是當年那戶人家的跟他們差不多年齡的小少爺生病了，求醫問藥反反復復的就是不好，最后一個算命先生讓那家人收留一批小孩為少爺做功德祈福。雖然按現在的說法那就是封建迷信，是糟粕，但那位少爺后來確實好了起來。
程奶奶也知道自己說錯話，打了打自己的嘴，“好好好，不說了，這不是忘了嘛！”
程爺爺不管他們的，進到另一屋把自己收藏的最大年份的人參找了出來。又吩咐大兒子準備雞鴨魚，妻子準備干果。
看都準備好了，程爸就把程媽早上給他的500塊錢拿了出來放到炕桌上說道：“爹、娘、大哥，這是買這些東西的錢，也不知道夠不夠，家里就有這么多存款了，梅子讓我都拿了回來！不夠等我們發了工資慢慢補。”
程大伯起身把錢塞回給程爸立馬表態：“你這是干啥！該懂事的地方不懂事，不該懂事的地方偏偏又這么干！快拿回去！”程大伯心知雖然分家了爹娘跟自己養老，爹娘一定不會要老小的錢，這是把主動權讓給自己呢。但這大頭的人參是爹娘的，家里的雞鴨魚肉和干果也都有爹娘的份，家里爹娘正能干有公分又有分紅，跟自己住其實占便宜的是自己家，再說這是親兄弟這么要錢可真是生分了，可不能這么做事。
程爺爺看到大兒子的態度很是欣慰，一家子多多少少點本就正常，男子漢大丈夫要爭就到外頭掙，在家里爭可沒什么出息。看看大兒又看看幺兒，對著程爸說道：“拿回去，家里不缺你的！”
“好了，你們父子三個嘮嘮，我去煮飯，老兒子吃了再回去！”程奶奶說著就起身要去做飯。
“媽，不用了，我就請了半天假得趕緊回去的。”程爸拿上東西就準備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啊！”
“好！爹娘大哥，回吧！不用送，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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