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使然。”
這四個字的語氣挾裹著幾分淡然,天空中竟然幽幽傳來一聲嘆息。
“你自有分寸,吾不過多干涉。”
天道的聲音稍稍拖長:“——若到了不可逆轉的那一步,吾會降下天罰。”
淮硯良久未言一語,天道再次開口:“但愿不會發生。”
“元栩/天機拜見尊神。”
閣殿之中,元栩和赫連璟的闖入打斷了淮硯與天道的對話。
他回過神時,赫連璟道:“尊神,空著的閣殿已備好丹爐,藥仙隨時可入住...適才......”
赫連璟正說著,一聲輕輕的嚶叫吸引了他們三位的注意。
只見貴妃榻上,趴著休眠的小狐貍睜開眼醒了過來,它小小一躍便下了地,四只小爪在地上爬行。
元栩看過去道:“它醒了?這是要到哪去——”他順著小幼崽的步伐方向,看到了桌案前的淮硯。
小狐貍爬到淮硯腳邊,身子不穩的伸出了一只爪子去夠他的衣角。
元栩倒是咧著嘴角一副看戲的模樣,心想:這小狐貍膽子挺大啊!直勾勾沖著尊神就去了!
“不可褻瀆尊神!”天機神君見狀,彎下身想要抓起小狐貍,卻見淮硯的手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無妨。”淮硯伸手撈起這個小家伙的身體。
藥仙插話道:“赫連,這你便不懂了吧——有道是萬物皆有靈,它降生后第一眼見到的是尊神便認定了他,所以喜歡黏著尊神也是情理之中。”
赫連璟唇瓣輕抿,有一絲不悅,再怎么說這也是只妖狐,怎能這般褻瀆尊貴的神明?
雖是這么想,可他不敢明說....畢竟尊神都已發話。
淮硯放開手,讓它待在自己的腿上。
小狐貍趴在淮硯的腿上,抬起小腦袋看著淮硯。
它的眼睛大大的,紅色淡去顯出了原有的黑色瞳眸。
狐貍的眼眸是豎瞳,清透發亮,不由得便會被其吸引。
淮硯移開目光,重新看向赫連道:“你且繼續。”
“是,”赫連璟回道:“適才墨暄大人差人來稟,天君那里已將您的意思轉達,不過天君言語間是想從墨暄大人嘴中套話,您看......”
“此事不必隱瞞,天君理應知曉——”說罷,淮硯的腦袋歪了歪。
而罪魁禍首正是淮硯腿上的小狐貍,是它伸著爪子輕輕扯著淮硯及腰的墨發。
淮硯垂目看去,伸手撫開了頭發散至耳后。
小狐貍手中一空,似有委屈地嚶叫了一聲。
淮硯見狀,拿起衣袍上飄帶遞給了小狐貍,供它玩耍。
小狐貍的爪子抓過這根飄帶,又扯又抓又咬......玩得不亦樂乎。
隨后赫連璟開始向淮硯匯報起日常的奏書。
淮硯一邊聽著,一邊看手中的書簡。
直到那小家伙又不安分地嚶叫出聲,才打斷了赫連璟的話,吸引了淮硯的注意力。
淮硯看著那小家伙,雙瞳淚汪汪,他問:“你,想做什么?”
淮硯再問:“可有哪里不適?”
小家伙不會言語,只能嚶叫個不停。
見狀,坐在一邊快要聽睡著的元栩忽然精神了,插話道:“尊神,它瞧著沒了精神氣,許是餓了呢?”
他說:“您將它交于我,我喂它吃些靈丹補補。”
淮硯聲音寡淡,只吐出一個嗯字,便將小狐貍從腿上輕輕提了起來,交到元栩的手里。
元栩抱著小狐貍離開了太清宮,閣殿內只剩下赫連璟安靜地站在那里。
淮硯吩咐道:“傳話墨暄,請天君來清虛境。”
赫連璟說了是,退離閣殿。
半個時辰不到。
墨暄便同天君一起到清虛境面見尊神。
淮硯不曾隱瞞,告知了天君眾生劫的實情。
天君表面上有幾分為難,聞言他自是同那幾位神君一般勸說尊神切勿手下留情。
否則...難以面對蒼生。
不過僅僅天君一人之言根本無法讓淮硯改變已作出的決定,所以他將矛頭轉向了身側的墨暄戰神。
他知墨暄戰神驍勇善戰,最為體恤天下蒼生,便在話里有話的提點一二。
墨暄如實道:“天君,尊神之意我亦不能違背。”
他知道天君為何如此激動,只是不想到時候出了大禍因此背黑鍋罷了。
淮硯對任何事都淡漠,只因他活得久,看多了世上紛擾,只想清清靜靜的。
“天君不必為難,”他見天君面露難色,便道:“此事吾意明朗,若來日它為禍蒼生,教化之責吾一人擔。”
天君要的便是淮硯的這句承諾。
聞言他低下頭應了一句“是”,遮擋之下,嘴角極小幅度的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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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離開后,清虛境的神君們便開始養起了這只小狐貍。
藥仙元栩每日都要喂它吃不少靈丹,滋養它的靈氣。
天機神君赫連璟依照尊神之令,每日皆要為它誦讀書簡,以便開啟它的靈智。
戰神墨暄倒是不常來,來此也是因元栩和赫連璟皆忙于公事,才喊他過來暫時照料一二。
而四大守護神君更是對這只小家伙歡喜得不行,一來便要對小家伙說——
‘小家伙記得我嗎?我是孟章!’
‘今日我也來看你了,你可還記得我?我是執明!’
......
時間一日日過得快極,一晃便過了一百年。
小狐貍開啟了靈智,可言人語,化成人形。
它化成的人形,瞧起來便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長相精致,同妖媚的狐貍完全不沾邊。
雙眸亮晶晶的,簡直靈氣逼人。
也正值一百年之際,淮硯為它正式賜名:墨清衍。
墨乃神姓,清取自清虛境,意為水清至凈,衍則是大道衍生,愿它悟道。
而一百年之間,小狐貍也甚少見到淮硯,它都是被神君們照料長大的。
如今它雖啟了靈智,卻仍是純真至上并不懂善惡。
淮硯便將它養在身邊,親自教化,教它分別善與惡,教它懂得是非對錯。
它每日都在淮硯身邊聽他教誨,時不時還要隨著淮硯一起去太清宮聽學,聽淮硯坐在主位上講些道法之類的。
不過它總會睡著,隨后被淮硯罰站...不止如此還要將今日所講的道法全部謄抄一百遍。
每到這時,少年的眼眶都會紅紅的,委屈道:“尊神,阿衍不會有下次了...您別罰阿衍了可好?”
但淮硯從不會因此心軟。
有一次,來聽學的還有天族的幾位殿下。
它回嘴辯解說,“尊神,明明九殿下也睡著了,您為什么不罰他?您總罰我!您一點也不好!”
小狐貍便賭氣地跑出太清宮,跑到元栩的寢殿去,化成小狐貍的模樣,蜷縮著躲起來。
后來尊神還是把它抱回了太清宮。
盯著它,完成了一百遍的罰抄。
小狐貍委屈地淚珠直掉,暈染了墨水。
而這時,墨暄便走了進來,正好看見了這般場景。
他說:“尊神,天君請您前往九霄一敘。”
淮硯嗯了一聲,側頭看著旁邊桌案的小狐貍,小狐貍好奇的視線立刻收回,乖巧地繼續書寫。
他看向墨暄:“監督它抄完一百遍。”
墨暄:“是。”
淮硯離開閣殿后,走近小狐貍:“還剩幾遍?”
它眼淚汪汪抬頭:“八十三.....”
墨暄:“嗯,那快寫吧。”
它盯著墨暄,沒動筆。
墨暄心弦微動:“不想寫了?”
它點點頭,乖巧極了。
墨暄問:“那你想作甚?”
小狐貍對墨暄有些印象,不過每回見他都是冷冰冰的,所以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冷漠二字。
它眼瞳轉了轉,試探問:“我能去找小十三玩嗎?”
“十三殿下不在九霄。”
“那九殿下呢?”
“也不在。”
少年委屈地斂下眉,托起下巴嘆了口氣。
墨暄見狀,說道:“....我可以帶你去找執明神君。”
少年眼眸含光:“真的嗎?可是....尊神不是讓你....”
“早些回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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