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醒來后，自然也知道顧陌把胡蠻兒打個半死，丟進寒潭去了。
她來找顧陌求情。
邵庭面容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很冷。
“九師妹，這些年師父為你這身子，翻了多少醫書？熬了多少夜？爬了多少懸崖峭壁為你找良藥？結果你就為了旁人，又把這身子給弄廢了，師父為你出氣，你卻又為了這個旁人來求師父，你覺得你對得起師父嗎？”
老九低下頭去，咬著唇，“師父，是我對不住你，是我不爭氣，我……”
顧陌卻笑了笑，這些年養崽子的經歷，讓她脾氣是越來越好了。
“老九，你有你的立場，比如你把胡蠻兒當朋友，愿意為她下寒潭，是你的自由，但師父管不管你，要不要為你出氣，也是師父的自由。”
老九神色一怔。
老九雖然容易心軟，卻是看的最通透的人。
師父看似對誰都好，也會盡心盡力的包容和教導每一個徒弟，但她一旦絕情起來，卻比誰都要做的絕情，
如今師父還肯因為她而生氣，可若是她徹底寒了心，讓師父連生她的氣都覺得沒意思了呢？
在老九心里，她對胡蠻兒不過是有幾分同情，要是胡蠻兒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她也不會想念不會難受。
可師父不一樣，沒有了師父，她覺得自己都沒法活下去了。
“師父，是弟子讓你失望了……”
“你并沒有讓我失望。”
顧陌看著她，“一直以來，我最欣賞的是你的善良和堅韌，但是老九，人心險惡，你可以善良，卻不能讓善良成為別人肆無忌憚攻擊你的軟肋和借口，否則只會讓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傷心。”
“沒有父母的孩子的確很可憐，但并不是所有被父母拋棄的孩子都覺得自己可憐的，你的同情對胡蠻兒來說，一文不值，她根本不覺得自己可憐，只是把可憐拿來當做戲弄別人的工具而已……”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的惡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是有些惡毒，卻披著一層楚楚可憐的外皮，需要你用心去看……”
老九哭著鉆進了顧陌懷里，“師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如果胡蠻兒真的把她當朋友，就不會明知道她身體不好的情況下，讓她下寒潭。
真正對她好的人，怎么舍得她受一丁點的苦呢？
顧陌摸摸她的頭，“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九走后，顧陌對邵庭說道：“明天一早你去把胡蠻兒帶過來。”
邵庭走到顧陌身后，給顧陌捏肩膀。
“師父還要見她做什么？”
沒等顧陌說話，邵庭就說道：“師父肯定是要殺了她給九師妹報仇，這種事讓弟子去做就好，何必臟了師父的手呢？”
顧陌一鞭子給他打過去，邵庭機靈的閃開。
顧陌說道：“殺人不是殺豬，不要隨隨便便就殺人，也不要總是把殺人兩個字掛在嘴邊。”
昭庭面服心不服的樣子，“知道了師父，那你要如何處置胡蠻兒啊？”
顧陌，“她不是想留下來嗎？那我就留下她。”
善良不是什么壞事，善良過頭就是事兒了。
而且有些過頭的善良不是你口頭教育幾句就管用的。
既然胡蠻兒這么想要留下來，那就留下來，用她來給這些徒弟們上一課。
第二天胡蠻兒被帶來的時候，凍的渾身都已經僵硬了。
但她還是聽到了顧陌的話。
“我可以讓你留在蒙烏山，但我要提前告訴你，蒙烏山有蒙烏山的規矩，留在蒙烏山，就得按照蒙烏山的規矩來，你若是敢觸犯規矩和我的忌諱，受到的懲罰將是現在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于是這之后，胡蠻兒就留在了蒙烏山，成了蒙烏山的小師妹。
寒潭這件事讓她有了心理陰影，傷好后倒是乖覺了一段時間，啥事兒也不敢搞。
漸漸入了秋，蒙烏山的弟子們最近們都去田地里收麥子了。
胡蠻兒第一次聽說江湖門派居然還讓弟子種田養豬的。
“咱們的任務不是學武練功嗎？為什么還要自己干活啊？”
旁邊弟子們說道：“師父又沒有義務養著咱們，而且咱們這么多人，讓師父一個人養著，師父得多辛苦啊？種田喂豬又不耽擱咱們多少時間，還能自給自足、增強咱們的體力呢……”
“對呀，師父說了，咱們不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得知道普通人的疾苦，將來才不會利用自己的特長任意妄為。”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通過自己勞動獲得的東西，我們才會更加的珍惜，師父讓我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教我們做人的道理呢……”
聽著一群弟子吹顧陌的彩虹屁，胡蠻兒嘟著嘴。
“那她為什么不來割稻子就在樹下躺著啊？太不公平了！”
旁邊的老五皺眉，“小師妹！你怎么這么說話？師父年紀大了，平日教導我們已經夠辛苦了，做弟子的怎么能叫師父來操勞？”
“就是，師父一個人教導我們這么多徒弟，多辛苦啊，我都恨不得代替師父多做些事，讓她輕松一點呢。”
胡蠻兒，“……”
這些人都是被洗腦了嗎？明明顧陌就是把他們當免費勞動力在奴役。
不得不說，顧陌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她可不想變成這些弟子這樣。
所以以后對顧陌的話，一定要左耳進右耳出，強烈抵制。
也堅決不學顧陌那些武功，說不定學著學著就被顧陌害的走火入魔了！
反正她在蒙烏山，就是為了混一口飯吃而已，可不是真的把顧陌當師父。
割完了麥子，弟子們一人扛著幾袋，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顧陌洗了澡出來，卻聽見外面有乒乒乓乓的聲音。
“怎么回事？”
老五進來說道：“師父，十三師弟剛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暈了過去，醒來就和大師兄打起來了。”
邵庭和顧昭？
聽聲音，就知道這不是簡單的切磋，而是真的打起來了
顧陌走了出去，就看見邵庭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那劍也是招招下狠手去砍顧昭。
顧昭被惹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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