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中的女子梳著一個簡單的發型，只在頭上淺淺的挽了一個髻，潑墨般的長發垂了一半在腦后。
發髻上斜斜地插著一支紫玉花簪。
她身上穿著一件淺紫色的裙子，外面還罩了一層透明的薄衫。
不同于她身穿黑衣的嚴肅冷酷，水幕中的女子顯然是清冷又美麗的。
像是開在水中的荷花般，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冷淡和卓越的風姿。
很美。
美得，都有些不像她了。
江凝雪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是我？”
蘇晚挽著她的手臂：“大師姐好漂亮！師姐以后一定要常常穿這樣的裙子啊！”
江凝雪眼神有些恍惚。
突然，她掛在腰間的玉符響了起來——
[凝雪，速來青竹院]
這是沈君寒的聲音。
江凝雪神色一凜，沖著蘇晚說：“師妹，師父肯定有事找我，我先去看看。”
隨后，直接走到院中御劍飛離。
蘇晚仰頭看著江凝雪美美的身影，很是自得地點了點頭。
她站在院中，先是練了會兒劍，逐漸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
夜淵說要出去透透氣，這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回來？
難不成又出事了？
她在腦海中查看了一下治愈值，發現還是穩穩當當的11%，頓時松了口氣。
好不容易治好的，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又受傷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蘇晚便回到了小院中決定先休息一會兒。
雖然修真人不用睡覺，但她之前可是個普通人啊，每天不睡會兒總覺得差點什么。
不過幾個呼吸間，她便睡了過去。
*
江凝雪趕到沈君寒的小院，沈君寒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見她到了，抬眸在她如此的新造型上看了一眼。
“今天這副打扮，倒有了些女修的樣子。”沈君寒道。
江凝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穿著小師妹送的衣服來見師父！
她覺得有些尷尬，聽見師父的聲音本想解釋解釋，卻聽見他又說：“不錯。”
江凝雪松了口氣，道：“不知師父喚弟子前來所謂何事？”
沈君寒冷眸在一沉：“你師妹，最近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的地方？
江凝雪心頭一震。
難道師父知道師妹的魚尾巴？
她額頭上開始冒冷汗。
不對，師父應該不知道，若是真的知道，肯定早就把師妹押往祭臺，而不是這般試探她。
江凝雪心跳如鼓，手心都有些冒汗，她眼眸一閃，反問道：“可疑？師父，小師妹是做錯了什么事情嗎？”
沈君寒沉默一陣，這才說：“她沒有做錯什么，但是她身邊有可疑的妖獸接近。”
“她可有對你提及過此事？”
“并未。”江凝雪道。
什么妖獸？難道有妖獸想要帶壞她的小師妹？
“凝雪，你小師妹心性純良，容易被人誆騙，我察覺到她與一只妖獸走得頗近，已經把那只妖獸束縛在祭臺。”
“你小師妹見他不在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到他。”
“你是她的大師姐，應該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嗎？”
原來真的有妖獸想要拐帶她的小師妹！
她的小師妹雖然也有妖獸的血統，但肯定和那些妖獸不一樣，她要保護她，若是真的看見小師妹在找那只妖獸，便要打消她的念頭。
“是，師父，我一定會阻止小師妹去祭臺。”
“時間久了，她自然會忘記那只妖獸。”
沈君寒點點頭：“你知道如何做便好。”
“師父還有事情想要交代徒兒嗎？”江凝雪又道。
“再過不久便是宗門大比，你師妹毒還未解，參加宗門大比的人便只剩下你與你的兩個師弟。”
“好好表現，莫讓為師失望。”
“是！”
江凝雪從清竹院走出來，因為有些擔心小師妹被妖獸誆騙，又馬不停蹄的回到了蘇晚的住所。
她敲了敲房門，察覺到小師妹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隨后房門打開，小師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出現在她面前。
江凝雪看見她，心中有些郁氣。
她自以為和小師妹關系很好，也知道小師妹的秘密，但小師妹竟然沒有把遇見妖獸的事情告訴她。
這讓她有些患得患失。
她也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抓著她便問道：“你身邊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妖獸？”
蘇晚本來還迷迷糊糊的，聽見大師姐這么一句話徹底精神了。
“什么妖獸？”
江凝雪一看她的表現便知道師父所言不假，她想了想，抓著蘇晚的手往里面走去，把房門關上再設置了幾個結界后，這才看著她慎重的說：“我剛剛發現了你身邊有妖獸接近，已經把他趕走了，師妹，這些貿然接近你的妖獸肯定都是不懷好意，你不要被他們騙了。”
不對勁，事情有些不對勁。
蘇晚隱約察覺到事情可能不像江凝雪說的那般。
不然怎么她前腳去了師父的院子，后腳便找到她緊張兮兮的說自己趕走了妖獸。
她身邊的妖獸只有夜淵。
以夜淵的實力，就算是大師姐對上也夠嗆，再加上夜淵性格頗為傲氣，絕對不可能被趕走。
聯想到夜淵和沈君寒身上隱隱約約的聯系，難道是……沈君寒出手了？
她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勁。
隨即便察覺到好不容易達到11%治愈值竟然往下降了一個百分點。
蘇晚頓時覺得一陣不妙。
她抓著江凝雪的手，神色里滿是擔憂：“大師姐，你知道他在哪里對不對？”
江凝雪心中微動：“這么說，真的有這么一只妖獸在你身邊？”
“蘇晚！”她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知道和妖獸接觸有多么危險嗎？世人這么不待見妖獸是有原因的，他們半人半妖，只有獸性。”
“因此就算身負血脈，實力強大，但卻極為容易入魔。”
“你竟然敢和這樣的存在接觸？”
蘇晚心頭有些發慌，她抓著江凝雪的手忍不住眼眶有些微紅：“可是大師姐……我也是妖獸啊。”
江凝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傷害到了小師妹。
小師妹怎么能和那些妖獸一樣呢？
她這么善良，從來都沒有做過壞事，和那些妖獸完全不同。
“小師妹，你不一樣。”江凝雪看著她，認真的說：“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誤入歧途，我會親手了結你的生命，但我并不覺得你會入魔，你是我的小師妹，我會好好保護你，也會好好監督你。”
“你不會變成那樣。”
蘇晚急得心中冒火，她抓著江凝雪的手微微用力：“但是，那個妖獸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能不管他！”
“而且大師姐！他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人有好壞，修真人也有好壞，妖獸自然也有好壞之分。”
“如果僅僅因為他是妖獸，就對他如此偏見，這樣是不是不太公平？”
“大師姐你也說過，我不一樣，那為什么，他就不可以不一樣呢？”
江凝雪抿著唇：“總之我不許你去找他，我說了他已經被我趕走了，估計也不會再回來。”
蘇晚立馬道：“那大師姐你說說，他是什么類型的妖獸？”
“說出來我便信你。”
沒想到小師妹這般聰明？
師父并未說那只妖獸是什么模樣，她被小師妹這么一問，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蘇晚見她沉默了，頓時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多半是沈君寒做了什么，才讓大師姐說了如今這些話。
可惜沈君寒萬萬沒想到，她也是妖獸，并且這件事情大師姐早就已經知曉。
更何況，大師姐活得坦坦蕩蕩，著實不是一個精通說謊話的人。
還極為心軟。
蘇晚眼眶一紅，眼淚直接奪眶而出，她拉著江凝雪的手委委屈屈的哭了起來：“大師姐，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他因為救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我不能不管他。”
“有因便有果，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我若是不能還了他的恩情，內心肯定會頗受煎熬。”
“到時候心魔漸生，大師姐難道想看見我因執念入魔嗎？”
這話顯然是江凝雪沒有設想過的。
她心頭一驚，知道小師妹這話并非空穴來風。
修真之人極為容易陷入心魔，若這件事真成了小師妹的心魔，那等待著她的只有渡劫失敗，身死道消這一個結局。
在師父的叮囑和擔憂小師妹這兩個選項中，小師妹明顯占了上風。
其實小師妹也沒有說錯什么，人都有好壞之分，為什么妖獸就沒有？以前是她想岔了。
她眼前的小師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更何況那只妖獸還是因為救了小師妹才受了傷。
蘇晚有些緊張的看著大師姐，大師姐沉默一陣，最后才嘆了口氣，說：“……跟我來。”
等兩人趕到祭臺時，三道雷劫剛剛消散。
治愈值活生生地削弱了百分之五，只剩下可憐巴巴的百分之六。
巨大的黑蛇渾身是傷，祭臺上到處都是黑色的鱗片和紅色的鮮血。
蘇晚心急如焚，直接撲了上去，有些焦急的摸了摸大黑蛇的腦袋。
“夜淵！夜淵！”
夜淵有些虛弱的聲音從她腦海中響起——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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