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是能殺人的。”江璃重復著這句話。
【對，舌頭是能殺人的。】唐小鋒附和道。
尤其下鄉的那幾年，她深入農村群眾，家長里短的聽得越多，就越來越覺得媽媽說的沒錯。
舌頭就是能殺人的，所以大家對她的風評很重要。
【你現在理解我為什么這么做了吧？】唐小鋒看著江璃，堅定的眼神中徘徊著期望。
她想，江璃應該是能理解甚至贊成她當時的選擇。
江璃看著她，眼色中透露出悲憫：“理解。”
別說在那個年代，就算在幾十年后的現世，也有很多女孩子受到了傷害不敢報警，不敢告訴任何人。
她當然理解。
唐小鋒松了一口氣：【那時候，我就知道有些女孩被當地的惡霸欺負了，我想為她們討回公道來著，但是她們不敢。直到有一個勇敢的小姑娘，她指認了那個惡霸，但是后來村里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受不了自殺了。】
就是這件事，讓她知道了舌頭是真的可以殺人的。
“可是，你剛才才說她勇敢。”江璃說。
【是勇敢！】唐小鋒痛苦的捂著腦袋：【可是，當時我也鼓勵了她……】
江璃沒有再說話，周圍很安靜。
安靜的能聽見筆尖在紙張上雋劃的聲音。
江璃給小八使了個眼色，小八立刻會意，將唐小鋒身上的鎖魂鞭解開了。
意識到自己恢復后，唐小鋒就像逃班般的消失了。
小八停下了正在挖西瓜的勺子，他想留點的中間的部分給她。
跟小八一起吃西瓜的時候，唐小鋒從來都是從外面開始舀下去。
【她會主動回來嗎？要不，我去找找她。】小八還是不放心。
江璃：“不用了，她想通了自己會回來了。”
人類是最擅長自欺欺人，要是不把唐小鋒心里不能面對的秘密挖出來，再多道理對她來說，都是隔靴搔癢，作用不大。
小八：【那她要是三天不回來，我就去找她。】
江璃想了想說：“三天太急了，五天吧，五天還沒回來，再去找她。”
小八：【行！】
*
下午，彭大榮向小陳抱怨的時候，順便把江璃中午在食堂讓他吃飯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小陳聽到后，瞪大了眼睛：“什么？她還讓你請她吃飯，還吃了那么多好東西？”
她絲毫不記得自己剛才打的那份飯，還比江璃點的要貴幾分錢。
小陳：“是啊，她說忘記帶糧票了。”
“忘記帶糧票就能吃你的，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小陳為彭大橋打抱不平道：“誰都知道你家情況困難，她這樣不是欺負人嗎？她是不是故意的，因為剛才你替我說話了？”
彭大橋當然不會把自己每個月都吃江璃私接濟的事情說出來，他底氣不足的說：“可能就是正好看見我了，所以就順便……”
“順便什么呀，她要你真有心，就該說清楚，明天把糧票還給你。”
彭大橋苦笑道：“也許，她今天就是在開玩笑的，明天就把錢還給我了呢。”
其實彭大橋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江璃就是那樣的人。
只要跟她說說好話，哭一下窮，別說今天的糧票，就算是小陳想要的蜂蜜，他也能弄到手。
小陳下意識的把手搭在彭大橋胳膊上：“好，那就看看，她明天怎么說！”
“嗯~”
彭大橋不自覺的動了動身體，總覺得剛才被小陳碰到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對話江璃聽得一清二楚，呵呵，算盤打的真精，還想讓她還錢，也不怕想壞了腦子。
小八：【璃寶兒，你之前不是跟唐小鋒說好的，看她怎么做，我要不要去幫她找回來？】
“不用了，讓她靜靜吧。”江璃說。
【哎，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就算她怕那些流言蜚語，也不用嫁給童大榮，還給他生了孩子，葬送了自己一輩子嘛！】小八嘆氣道。
江璃：“可是這個年代未婚打胎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唐小鋒心里又不信任人，所以選擇了簡單的方式。”
【她自己選擇的？】小八眨了眨眼，表示不是很懂。
江璃：“她寫信給原身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明明自己被欺負了，可是為了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所以麻醉自己。而原身無非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傾訴對象。”
小八：【如果原身不同意呢？】
就算原身不清楚的唐小鋒跟童大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兩個人的條件擺在這兒，唐小鋒是前途無量的年輕大學生，童大榮就是沒錢的殘廢，還比唐小鋒大那么多。
任何一個正常的家長完全有可能反對這門婚事。
“所以，唐小鋒也在賭，在賭原身會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江璃說：“你想想，如果原身反對這門婚事，甚至察覺到這門婚事的不對勁，不顧一切的趕去找唐小鋒，把她接回城里，帶她去把孩子打了。
就算唐小鋒這輩子不嫁人，也比她孤單一個人，留在那個地獄里好。”
小八：【其實唐小鋒結婚以后，每次看見有知青回城她就羨慕，但她為了孩子從來沒有離開。】
江璃想到原身這個大奇葩，不免唏噓道：“還有原身交給她的任務呢，帶著童大榮這樣的惡魔進步，也不想想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都在想原身這樣漠視唐小鋒的婚事，是不是也算是偷懶。畢竟為自己的女兒好，是應該的，又不會有人夸她是好人。”
說到最后那一句，江璃自己都笑了。
小八沒胃口了，果斷放下西瓜，說道：【聽上去很荒唐，但我覺得完全有可能！哼，虧我之前還同情原身來著，其實她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她做的所有決定都是為她自己著想，根本沒為女兒考慮過。】
“也考慮過，所以才把小鋒教育成她自己，不給別人找麻煩，自然也不會給她找麻煩。”江璃說。
【呀！】小八氣得把自己的吃西瓜的銀勺子都折斷了，真是太生氣了！
“這個勺子是商場周年贈品吧？”江璃道。
小八在商城消費多，上次結算的時候還送了一對勺子給他當禮物。
小八很喜歡這套勺子，確認江璃不需要之后，就私留了，他還想把另一支送你紅牛當禮物。
【是啊，不過我還有一支。】小八說。
“不送紅牛了？”
小八灑脫道：【以后有合適的再送給她，這一對勺子折了一個，我再送她，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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